第七章 開始報復
我一次又一次地練習,把膠袋、破紙片打得到處飛,此刻要是有人在這兒看到膠袋無風自起,肯定會嚇一跳——實際上我生前就遇到過這樣的事,沒有颳風時角落處的雞毛、紙片之類打着旋兒飄動,只是當時我不知道是鬼在玩兒。
練習一會兒我就熟練了,每一次都可以打飛輕的東西,也可以用手抓住膠袋托在空中。其實這個並不難,掌握了使用意念的技巧之後,道理都一樣,就像一個會騎獨輪車的人,掌握了平衡的技巧后愛怎麼騎都可以。
作為一個鬼,能力或者說潛力的大小與生前的強壯度沒有關係,只與臨死時的怨念有關。我臨死時非常不甘心,意念極強,所以我已經不再是一個文弱的醫生,而是一個“資質”很好的猛鬼,掌握了技巧之後,能力是很快提高的。
不過有些遺憾,我只能移動空膠袋和小小的紙片,重一點的就動不了,一個空煙盒對我來說就像幾百斤的巨石一樣重。雖然我很想現在就去報仇,但以我現在這點能力是遠遠不夠的,還是不能靠近劉一鳴,更不要說拿刀殺他了。
我總結了一下向小強的意思,鬼變強大的基本原則是:怨恨產生強大的意念力,意念力驅動陰氣產生強大的能力。怨念我是不缺的,把怨念轉化成可以實際運用的意念力我也學會了,現在唯一失缺的就是陰氣。
哪裏可以吸收到大量陰氣呢?出於生前的職業本能,我立即想到了停屍間,那是最陰森的地方。只要是大醫院就一定有停屍間,找一家應該不難。
我開始沿街尋找大醫院,此刻我心裏完全被練功和報仇的**充斥着,其他事情包括宋玉瓷都變模糊了,只是我自己還沒有意識到這些。
感覺走了很久,我終於在天微亮時找到了一家規模很大的醫院,憑着對醫院結構的熟悉以及直覺,很容易就找到了停屍間。這兒是地下室,本來就比較陰,加上長期有屍體停放,有製冷設備在工作,附近當然特別陰冷,站在門外我就感覺到了很舒坦,像生前冬天曬太陽一樣愜意。
我一頭撞進門內,立即發現裏面很熱鬧,小小的空間內擠了七八個鬼,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個個看起來都比我強。他們都很不友好地盯着我,顯然不想再擠進一個鬼來,我敢肯定,只要我現在表現出一點點的猶豫和膽怯,他們就會群起而攻之把我轟出去。
我明白一個人是不是強大,不僅在於他的力量,還在於他的氣勢。明星一出台就有明星的范,領導走過來有領導的架式,流氓就算沒有動手打人也讓人畏懼,這就是氣勢。變成了鬼也是同樣的道理,現在我能力很弱,但氣勢由我的心態決定,不能示弱,不能怕他們!
我昂首挺胸,強烈的怨念外放,一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殺人的樣子,只差在臉上寫幾個字:我是不好惹的。停屍間內眾鬼互相望來望去,沒有一個開口,我也沒繼續往裏面走,就在門口附近大模大樣坐了下來。裝逼要有個限度,要是我狂妄得想去搶最有利的位置,嚴重影響了某些鬼的利益,他們就不會再容忍我了。
就這樣,我在這個停屍間留了下來,貪婪地吸收陰氣。其他鬼身上也是帶着陰氣的,大量鬼聚集,讓這兒的陰氣特別重,真是個風水寶地。這裏很少有人進來,一天難得有一兩次開門,非常適合休養。
在這些鬼中,有一個蓄着白鬍須,看上去很有學問的老鬼很健談,經常跟其他鬼高談闊論,眾鬼皆稱他為教授。我在一邊默默聽着,學到了很多知識,比如人身上發的來的光就大有學問。
每個人身上發出來的主體光芒是穩定的,顏色和強弱取決於他的心性、修養、體質,可稱為“命光”。頭頂中間有一道光是會隨着情緒、信念、運氣變化的,可稱為“運光”。當命光很弱,運光變黑變暗蓋住了運光時,這個人就很倒霉,鬼就不怕他,可以很容易控制他。
據教授說,大部分人的命光是不同程度的白色但強度和純度不同,心性純潔善良的人命光偏向白色,越純真的人命光越白,白光不可怕;殺氣很重的人命光偏向紅色,比如屠夫、殺手、士兵,紅光對鬼的傷害是很大的,遇到紅光很強的人要避而遠之;心性陰暗邪惡的人命光偏於黑色,不是很可怕,很容易受控制他……
聽到這裏我忍不住開口了:“我遇到一個人,命光是黑色的,非常可怕,那是怎麼回事?”
教授有些驚訝地看着我,我把當時的記憶展示給他,他更驚訝了:“這種情況很少見,我不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也許他是個大奸大惡之人吧?有極少數人發出的光就是與眾不同的,我曾經見過一個高僧發出的是金光,就像電視裏面如來佛祖一樣全身放光,美麗耀眼,無比殊勝,你們見過這種么?”
眾鬼皆搖頭說沒見過,我問:“請問教授,像這種命光是黑色的人要怎麼對付他?”
“嚇他!”教授很肯定地說,“命光是黑色的人一般做過很多壞事、虧心事,嚇一嚇他,他的陰暗面暴發出來,運光變黑蓋住了命光,他就倒霉了,好對付了。所以俗話才說‘為人不做虧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門’,這句話已經說明了這種人是最怕嚇的嘛。”
“高,高,不愧是教授!”眾鬼大多豎起了拇指點贊。
我牢牢記住了他的話,又問:“教授,為什麼有的人死了就被接走,有的人沒有被接走?”
教授摸着鬍鬚沉吟了一會兒:“以我的研究,陽壽已盡的人壽終正寑,就會有人接走,突然暴斃的人,則有一部分沒被接走,這算是計劃外的死亡吧。”
“那麼那些被接走的人,他們去了哪裏?”
教授苦笑:“這個我就真的不知道了,我遇到的大多是沒人接或者不肯走的,被接走的人再也不會出現,沒辦法得到消息。”
我的心裏有太多疑問,難得碰到一個有學問又健談的老鬼,繼續向他提一些問題,教授大多能說出一些道理來。他還給鬼分了等級,剛死的時候不能算鬼,只是離開身體的意識,因為亡而有靈,稱為亡靈;經過約七天的“進化”,亡靈才變成鬼,此時怨氣極重,可稱為怨靈;有些怨靈變得很強大,可以稱為惡鬼或猛鬼,再升一級的話,那就是厲鬼了,就像人類中的武瘋子一樣可怕。
我不清楚自己死了幾天了,好像有四五天了吧?看來我屬於在進化中的亡靈,連怨靈都算不上,向小強應該屬於惡鬼。
大約是我死後的第七天晚上,報仇的**變得特彆強烈,憤怒之火就像是真的火焰在燒我,一秒鐘都不能再等了!我離開了醫院的停屍間,不需要認路,也不需要地址,強烈的怨念能讓我感應到他的位置,就算他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到他。
路上的一切我都沒留意,直到進了一個看起來很氣派的高層住宅小區,沿着一棟高樓的樓梯上去,來到一個居室門前。鐵門是擋不住我的,我直接撞了進去,裏面是一個裝修豪華的客廳,三室二廳的結構,此刻除了報仇沒有別的事能引起我注意,沒有多看就直接走向主卧室。
劉一鳴躺在床上睡覺,旁邊還有一個中年婦女,長得端莊俏麗,白白嫩嫩,應該是他老婆。兩人一個朝內睡,一個朝外睡,遠遠離開,看樣子感情不太好。我所有的恨意都是針對劉一鳴的,只想殺他,但他的命光和運光都很旺,我不敢直接碰觸他,以我現在的能力,也不可能使用重物或者銳器殺死他,要怎麼下手呢?
對了,先嚇他,他做過很多壞事,因為怕害內心的陰暗面暴露出來,運光就會變暗,就沒那麼可怕了。我集中意念,化怨恨為動力,往他后脖子吹冷氣。吹了幾下,劉一鳴醒了,伸手摸了摸后脖子,嘀咕了一句:“怎麼變冷了。”
他翻了個身,正面朝上,我見他不怕,繼續往他臉上吹冷氣。劉一鳴終於完全清醒了,探手開了壁燈,往窗戶看了看,再往門那邊看,都是關着的,沒有風吹進來。他再看空調,也沒有啟動,覺得有些奇怪皺起了眉頭。
我的意念集中到了壁燈的燈泡上,對我來說那是一團熾熱的能量,當我的陰氣侵入時,冷熱衝擊,電流變得不穩定,燈光就開始閃爍。
“見鬼了!”劉一鳴低聲咒罵了一句,按了一下開關,把燈關了。他不僅沒有害怕,反而因為生氣,頭頂上的運光變得更強烈了。
這傢伙是天生大膽,還是缺了一根筋?我集中全部力量,按了一下開關,燈又亮了。
劉一鳴立即掀被跳了起來,緊張地左看右看,還是沒有害怕。他老婆也醒了,坐起來問:“你在幹什麼?”
劉一鳴道:“有點不對勁,這燈竟然會自己亮起來。”
我故伎重施,再讓燈光閃爍,並且鼓動陰風向他們吹去。劉一鳴的老婆有些害怕了,縮了縮脖子,扯過被子擋在胸前:“怎麼變冷了,這,這……”
劉一鳴明明知道有怪異,嘴裏卻說:“大概線頭接觸不良,明天和找電工檢查一下。”說完他又把燈關了。
你會關,我就會開,我又按了一下開關。這一次兩人都清晰聽到了開關按動的聲音,並看到了開關處於開啟位置,劉一鳴的老婆驚叫一聲:“有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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