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秀爺霸氣側漏
雲端之上,神的指尖微動,神諭之城中便突然爆發出無數大大小小的意外。
接到族內傳信的天族域主諾拉斯,便不得不匆匆趕回神諭之城。
如此,艾澤拉斯便再沒有任何天族的身影,安斯艾爾身邊,也再一次恢復了曾經的寧靜。
對此,神感到十分滿意。
於是,神便再次像往日一樣,透過水鏡,一臉滿足地凝望風姿絕世的安斯艾爾。
與凡事親力親為,把整個天族抓在手中的諾拉斯不同,安斯艾爾雖為精靈之主,但對精靈族內的事務,卻並不怎麼上心,全數放權給由實力強大的精靈們自行設立的長老會管理。
精靈們大多繼承了安斯艾爾的淡漠無欲,對權利並不熱衷,也不善爭鬥,更沒有什麼等級觀念,因此精靈族內自創世之初起至今,一直相處和諧,簡直堪稱大陸所有種族的典範。
因為愛屋及烏,神對精靈族越看越喜歡。
當然,精靈族最令神滿意的地方就是,所有精靈都對安斯艾爾保持着極為虔誠的信仰,而因為把安斯艾爾敬若神明,從來沒有精靈會主動靠近甚至觸碰安斯艾爾。
於是,精靈在神眼中,便又多了知情識趣,進退得宜的好印象。
因為時常注視安斯艾爾,時日一長,對於對方的一些習慣,神多少也了解了些。
如果說路西維爾時極活潑鬧騰的小傢伙,安斯艾爾便是只讓人看着,都會不自覺放鬆下來的極靜存在。
安斯艾爾似乎很喜歡生命之樹,每當神透過水鏡村找他的身影時,是辭職中有九次,會在生命之樹上找到對方。
有時他會坐在生命之樹粗壯的枝幹上,有時則會靠在樹身上,目光偶爾會落在凝結成形的精靈蛋上,偶爾會閉目養神,但更多的時候,他的目光會放空到無際平原中的某一點,即便是神,也無法猜透他在想些什麼。
每當那時,神都會望着那樣的安斯艾爾,與他一同陷入靜謐的神思之中,神奇的是,對早已習慣性發獃以度過漫長時光的神來說,與安斯艾爾一同發獃的時間,竟從未令他感到無聊過,反而在結束時,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與放鬆。
但很快,安斯艾爾與神處於世界兩端的平靜,便再此被打破了——在迅速處理好族內接踵而至的麻煩后,天族之主諾拉斯,再一次來到艾澤拉斯叨擾。
對此,神不耐地再次在神諭之城中弄出了些狀況,諾拉斯卻在接到族內通知后,依舊留在艾澤拉斯,整天在安斯艾爾身邊轉悠。
見此,神不由得微微擰眉,把目光投向狀況百出的神諭之城。
然後,神才發現,諾拉斯在這次前往艾澤拉斯之前,便已經把權利下放給了族內的大臣,也因此,那些天族高層才可以在諾拉斯不在時,代諾拉斯行使理事權,除危及天族根本的大事外,根本無須再驚擾諾拉斯分毫。
這在艾澤拉斯被神在心底暗自讚賞的放權行為,在天族內部行使時,卻令神感到相當不悅,因為這說明,為了接近安斯艾爾,諾拉斯甚至放棄了他一直熱衷的權利。
這足以引起神的警惕,因為諾拉斯寧可放棄權利也要前往艾澤拉斯的背後,一定有着更大的圖謀。
至於這個更大的圖謀究竟是什麼,神相信安斯艾爾和一定和他一樣,早就看得分明。
當初諾蘭彌留之際,安斯艾爾曾贈予其兩塊由不老泉凝結而成的生命寶石,那寶石對諾蘭虛弱的身體也確實有些好處,尤其在後來,安斯艾爾為了幫諾蘭修復身體,把整塊寶石打碎成流動的泉水,其中所蘊藏的龐大而溫和的生命力,更是被在場所有人清晰地感知。
諾拉斯是個多麼驕傲和功利的人,身為親手創造出他的造物主,神一直都看得分明,尤其,因為同為光明屬性的造物,自誕生之日起,諾拉斯便一直隱隱想與安斯艾爾
整個高下,平日裏即使四人聚首,對安斯艾爾也幾乎從沒什麼話說。
但就是這樣對安斯艾爾完全沒有任何好感的諾拉斯,如今竟然一反常態地賴在艾澤拉斯,說什麼也不肯走,所圖的,也不過就是精靈族的那口不老泉罷了。
而為了所圖之事,諾拉斯究竟能做到什麼程度,從當初他對諾蘭的態度,以及諾蘭臨死仍放不下他,便可見一斑。
諾拉斯足夠驕傲,可他最可怕的地方,是為了所圖之事,可以毫不猶豫地放下自己的所有原則和驕傲,並且可以無所顧忌地徘徊在安斯艾爾身邊。
神在連綿起伏的憤怒漸漸平息冷靜下來后,終於不得不承認,他之所以會如此反感甚至厭惡諾拉斯的所作所為,完全是因為,諾拉斯做了他一直以來想做,卻從未做過的事。
如果可以,神也想走下雲端,日日駐留在艾澤拉斯,陪伴在安斯艾爾身邊,哪怕不說話,只靜靜看着安斯艾爾的側臉也好。
可是,這是神根本無法做到的事。
所以,他才會如此厭惡出現在安斯艾爾身畔的諾拉斯。
這一切的一切,不過是因為神的嫉妒。
想明白這些后,神第一次思索,自己對安斯艾爾所抱有的,究竟是怎樣的感情和期望。
與此同時,艾澤拉斯精靈樹海。
生命之樹禁地。
神的兩個造物,也在進行一場極為隱秘的對話。
自神諭之城接連出事後,諾拉斯便逐漸察覺到,只要自己一流連在安斯艾爾附近,天族就一定會出事,簡直像是受到了詛咒一般。
但他和安斯艾爾都很清楚,他們彼此身上並沒有任何惡咒。
更何況在這世上,有能力對他們兩大域主下咒並成功的,大概也就唯有他們的造物主,那位創|世的神明。
不過,神又不是路西維爾那個無風都會掀起三尺浪的無聊傢伙,自然不會隨意對他們做出這種事。
只是,如果是神親自動手,想在神諭之城中弄出那些動靜,大概也就是微微勾手的功夫。
尤其,神也確實有做這些事的動機,不是么。
耳畔似乎還能聽到諾蘭在當初彌留之際,殷殷的叮囑和提醒,諾拉斯久久注視着悠然靠立於生命之樹上的安斯艾爾,臉上露出一個略微古怪的笑意,“安斯艾爾,你知道為什麼每次我來艾澤拉斯,神諭之城都會出事嗎?”
安斯艾爾聞言,收回落在遠處的目光,靜靜望着諾拉斯,“為什麼?”
雖然是疑問句,但他的語氣中卻沒有絲毫與好奇相關的波瀾,顯然對答案並不感興趣。
但這對諾拉斯來說,已經足夠,因為就算安斯艾爾不給他任何回應,他也會繼續說下去。
唇角微勾,諾拉斯緩步向安斯艾爾走去,眼角眉梢卻漸漸透出三分諷意三分虛假的欣羨,以及四分令人極不舒服的曖昧,“你難道真的不知道,在這世間,究竟有誰,能對你我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
說這話時,他距離安斯艾爾已經只有一步之遙,身子微微前傾,像是怕被人聽到一般輕聲細語。
這個距離,對安斯艾爾來說已經超過能夠容忍的底線,指尖微動,他與諾拉斯之間,便鑄成了一面由風元素構成的無形盾牆。
對於安斯艾爾如此動作,諾拉斯似乎完全沒有任何意外,當即笑着向後退了兩步,對安斯艾爾微微挑眉,無比篤定地道:“你我都知道,唯有‘他’能做到。”
神的名是世上最初的箴言,所以諾拉斯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呼喚神的名。
自當初從諾蘭的遺言中得知某件事開始,在那之後的漫長時光中,諾拉斯便一直關注着神和安斯艾爾的一舉一動。
身為神的造物,他們與神之間一直有着某種牽絆,只不過絕大多數時間,這種牽絆都是神單方面可以感知到他們,他們卻無法感知到神。
諾蘭在臨死前,曾把自己僅存的本源之力,悉數轉交給諾拉斯,那本源之力對提升諾拉斯的力量雖沒有任何幫助,卻可以在與諾拉斯的本源之力相疊加后,加強他對神的感知。
自那時起,諾拉斯便開始有意識地感知神的存在。
一開始,諾拉斯根本完全感覺不到神的目光。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有一天,一股微妙的被人窺探的感覺,突然席上心頭,即使那股窺探感很快便消失不見,諾拉斯也還是立刻明白了,那匆匆來去的,正是神的目光。
這個發現,讓諾拉斯頓時像是打了雞血,那種從未有過的,窺視到神之領域,並且連神都能成功隱瞞過去的隱秘,令他心頭湧上一股前所未有的興奮到渾身擅抖的劇烈快|感。
因為這代表着,只要他足夠小心和強大,就算是神,也不再能夠全知全能。
也直到這時,諾拉斯才發現,對於神的完全掌控,他竟然如此排斥,甚至深惡痛絕到近乎憎恨。
諾蘭曾告訴他,在這世上,唯有神才能永生不滅。
那麼,只要他成為神,便自然再也不會為死亡所擾。
野心的種子,一旦落在渴望已久的土地,便會肆無忌憚瘋狂生長。
成神的執念,便是從那時起,深深紮根於諾拉斯的心底。
也正是從那時起,他開始關注神的一切動向。
不過,令諾拉斯完全沒想到的是,在他因不老泉而前往艾澤拉斯,拜訪安斯艾爾的日子裏,他竟然在安斯艾爾身上,察覺到了神那近乎凝滯的目光。
也因此,諾拉斯才終於相信諾蘭當初對他的提醒——
神對安斯艾爾所抱有的感情,早已超出了造物主對造物應有的正常範疇。
這簡直可笑至極,也荒謬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