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驕傲又自大的王子住在屬於自己的城堡里,身邊圍着頑固的國王、高傲的皇后,還有美麗的公主。
而她,是一直看着王子的壞巫婆。
她愛上了王子——雖然那王子個性差,嘴巴刻薄,而且只會繃著一張冰塊臉。
可是她知道,王子是寂寞的,她一直看着他,她知道他的落寞。
她想要他不再落寞,她想要他屬於她。
為了得到他,她不惜一切。
她誘惑他,極盡所能地勾引他。
她引起王子的興趣,看着王子明明想要她卻又故作姿態的模樣,她在背地偷笑。
她織了一張網,他是她網裏的獵物。
她要引起他的注意,她要讓他知道,她不是只有他。她若即若離,讓他無法掌握她。
她抱着王子,故意讓門微啟,讓高傲的皇后看見。
她受不了王子躲在自己的殼裏,城堡里的平靜有如一根緊繃的弦,她親自將弦剪斷。
她要逼他,她要他不再逃避,她要他認認真真地看着她——
即使,壞巫婆也受了傷。
舔着傷口,她等待着——
等待,王子敲她的們,等待,王子親自來臨,等待,他自己投入網。
而她,收緊線,看着終於得到的獵物——不放。
齊天驍靜靜看着手上的日記,神色平淡。
“你在看什麼?”
安貝雅站在門口,雙手環胸,挑眉看他。
齊天驍抬起頭----她穿着白色婚紗,露出纖細的肩膀,短短的白紗蓬裙下,是讓男人駐足的美麗雙腿。
今天是她們結婚的日子。
齊天驍放下日記。這本日記突然出現在他桌上,他知道,是她放的,她要讓他知道,她做了什麼。
然後,看他的反應。
“沒什麼。”他走向她,摟住他的新娘,看着她倔強的眼神,他勾起笑容,徐徐低下頭。
“嘿!親愛的,我有說過我愛你嗎?”
“沒有。”今天還沒有。
“是嗎?”他低語,吻上柔軟的唇瓣,“我愛你,我的壞巫婆。”
王子不屬於公主,屬於她——他的女巫。
另一則秘密
齊天驍打開房門,天才方白,微亮的日光從落地窗招入,在地板上寧靜地折射片片光影。
入目望雲——乾淨整齊的雙人床,淡雅的梳妝枱,白色的衣櫃,一整片書牆,書牆旁是原木書桌,傷透放着筆電、筆筒,幾本厚重的書,一些小東西,還有一個相框。
房間很乾凈,看得出來有按時打掃,只是給人的感覺卻空蕩蕩的,彷彿沒人居住。
因為這個房間的主人,已經離開八年了。
他走進房,輕輕地關上門,來到書桌前,低頭看着桌上的相框。
相框上的女人直視着他,薄薄的短髮,清秀的臉蛋似笑非笑的,右頰隱約有個酒窩,明亮的眼睛因笑容而微彎。
他也露出一抹笑,將手上猶泛着露水的白色百合放到相框前,聽說,這是她最喜歡的花。
“嗨!這是我剛去花園摘的,喜歡嗎?”
他笑問,而相框裏的女人以微笑做為回答,他的眼神不由得泛上一抹溫柔,還有淡淡的懷念。
坐到椅上,他拉開抽屜,從暗格里拿出一本厚厚的日記,封面有點老舊,紙張也泛黃,看得出被翻閱許多次,只是保存得很好。
這本日記,是他在整理她的遺物時,不小心發現的。
他摸着日記,想着日記的主人。
今天,是她的忌日。
那個人,就這麼走了,以那麼意外的方式,離開了。
他從沒想過她會這樣離開,他以為,她們會針鋒相對一輩子,雖然,他總是對她說,希望她永遠消失。
可沒想到她真的消失了,就在他婚禮前沒多久。
墜機,找不到一絲殘骸,葬禮時,只能以她生前的衣服代替她。
她下葬那天,天空灰濛濛的,下着細雨,他站在人群里,看着痛苦的父親、難過的好友,還有她的朋友、她的下屬,全都為她的離去而悲傷,只有他,沒有流半滴淚。
那時,他仍不相信,她就這樣離開了。
那個女人,他以為沒有任何事能打擊她,能讓她消失在他面前,可沒想到……她竟以怎麼突如其來的方式,離開所有人。
當他得知她墜機的消息時,他心裏卻沒有一絲歡快,除了震驚外,心頭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其實,他一直明白她的無辜——不管是父親和母親的不和,或是父親對待他的冷漠嚴厲。
但是他卻把恨意發泄在她身上,自顧自地痛快,對她,從來沒有一絲好臉色。
知道她離開了,他才驚覺,自己對她的苛刻。
只是,卻已晚了。
垂眸,他打開日記,一頁一頁翻着,仔細地看着裏頭的一字一句——即使他早已記在腦海里,不用看,也可以默背出來。
日記沒有每天寫,有時甚至幾個月才寫一篇,非常隨興,就像它的主人一樣。
最後,他的目光,落在日記的最後一行——
齊天驍,我愛你。
他記得,當初他看到這一句話時,心頭的震撼。
他從來沒想過,她會愛上他,畢竟他對她從來不好,兩人碰面時,總是爭吵,從來沒有好好的坐下來相談過。
他以為就跟他對她的厭恨一樣,她一定也很討厭他,因為她總是用高傲的態度對他,每每兩個人對峙,她不會居於下風,態度甚至比他更囂張,伶牙俐齒的,讓他每每都被氣得咬牙。
真奇怪,明明都八年了,可他卻還清楚記得她飛揚跋扈的模樣,面對他時,她總是抬起小下巴,不服氣地與他對峙。
現在想想,那樣的她,其實很可愛。
他看着照片里微笑的她,徐徐伸出手,指尖撫過那抹笑,撫過那注視他的眼睛,許久,許久……
其實,他並沒有那麼討厭她,他記得她自信的模樣,面對任何事,她總是從容微笑,他從來沒看過比她還耀眼的人。
雖然嘴裏總是說厭惡她,可其實他心裏是欣賞她的,只是那時的他,從來不會起承認這點。
如果,當初他能放下心中的偏見,是不是結局就會不一樣?
就算不是情人,也許,他與她也能成為好朋友,好兄妹,而不是如同現在,成為心中的一絲遺憾。
看着她的笑,他的眸光不由得深蒙,直到軟軟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爹地……”
一名小女孩揉着眼睛,穿着粉色睡衣,抱着絨毛兔寶寶,咬着手指頭,站在門口看他。
“嘿!親愛的,你怎麼這麼早醒?”看到五歲的小女兒,齊天驍起身,走到門口抱起她。
小女孩有着黑髮、黑眸,混血的五官深邃,漂亮得像個洋娃娃,她對着最愛的爹地露出愛嬌的笑,右頰的酒窩微微現,笑容的神韻竟與照片里的女人有幾分相似。
看着女兒的笑容,齊天驍的神色不由得恍惚。
他記得女兒睜開眼睛,牙牙地對他笑時,看到女兒的笑容,他不有的驚訝——太像了。
就連父親也錯愕,感傷地紅了眼眶,而母親也激動地握住父親的手——在她離開后,母親似乎也想通了什麼。主動和父親和好,父親倆的感情漸漸修復,他和父親的關係也不像以往那樣緊繃,如今甚至還能平和地說上幾句話。
如果她在,看到這情景,應該會很高興吧!
“爹地。”看到爹地發獃,小女孩不高興地扯着齊天驍的手,要爹地理她。
“爹地,貝雅餓了。”她抱起懷裏的兔寶寶,一雙漂亮的黑眼睛瞅着爹地,“小兔兔也餓了。”
齊天驍回神,對女兒露出疼愛的笑,“貝雅餓了嗎?爹地泡牛奶給貝雅喝好嗎?”
貝雅,是女兒出生時,他為她取得名字,是回憶,也是個紀念。
他希望自己的寶貝女兒能像她一樣——聰明自信,耀眼如陽光。
父親聽到他為女兒取名字時,也拍拍他的肩,然後對着女兒直喊着,“貝雅,小貝雅,你可知你的名字跟你姑姑一樣,你長大一定跟姑姑一樣漂亮,一樣優秀。”
聽着父親的話,站在一旁的他和妻子相視一笑。
“好。”小貝雅點頭開心地笑眯眼,右頰的酒窩甜甜的。
齊天驍也笑,抱着女兒,他轉身握住門把,陽光灑落相框上,他看不見她的笑。
可是……
低頭,他看着女兒的笑容。
“爹地?”小貝雅眨着眼,扯着他的袖口,“快點嘛!貝雅餓!”
“好。”他關上門,抱着最愛的女兒走向廚房。
房間裏,微風輕拂,揚動簾幔,溫暖的陽光流瀉,書桌的百合花在風中微微散發著淡香。
而照片里的微笑淺淺的,彷彿也帶着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