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1 放她一馬
雜誌的封面上,全版都是一個西裝革履,身材高大的男人。
他丰神俊朗的臉上,表情漠然而嚴苛,似乎是從那雙冷靜與睿智的黑眸里透出來的,也像是被立體的五官的每一根深邃而稜角分明的線條勾畫出來的。
由內而外的,處處能讓人辨識出那光環背後不可駕馭的鋒芒。
是他。
這是顧欽辭在老城醫院公開了他的照片后,財經雜誌獲得他的許可而進行的一期有圖片記錄的採訪。
按理說,這本雜誌,已經過時很久了。
而她卻一直擺在*頭,伸手一抻就抻了出來。
不管是意外,還是巧合……
顧欽辭都不想追究。
他把雜誌放回*頭,眼底,有什麼情緒在漸漸升溫,開口時,刻意壓低了分貝,連嗓音都沙啞了些,“你把我的照片放在這,是想睹物思人嗎,嗯?”
若拙摸了摸自己的臉,面膜恰到好處地遮住了她臉頰的緋紅,然而燙手的溫度卻把她毫無保留地出賣了。
她又伸手去搶那本雜誌,“你真不害臊!”
顧欽辭藉著身高優勢,以長長的手臂將雜誌舉得老高。
若拙本來就是半躺在*上,沒有他端坐着的上半身挺拔,偏偏顧欽辭還舉高了手,她費了半天勁也只能夠到他鬆脫到小臂上的腕錶。
她吃力的動作引來顧欽辭一聲低笑,笑音是從鼻腔里逸出來的的,濃重而醇厚,一改他往日冷清的面貌。
現在的他,更像是一個饒有興趣的狩獵者,笑眼望着她在他面前不知死活地撲騰。
兩個人這樣的姿勢讓若拙想起了家裏養狗的時候,人用筷子夾着排骨,狗狗就會抬起前爪,扒上主人的手去夠肉吃。
這樣的聯想讓若拙更是惱羞,她牟足了勁,想要最後沖一次,一舉拿下。
誰知,當她雙眼盯着他修長有力的手指,身體騰空躍起時,視線卻陡然被一張放大了的俊顏填滿。
若拙來不及反應,就和他的唇貼在了一起。
顧欽辭用結實的右臂環住了她的腰身,避免她摔在*上。
若拙臉上的面膜帶着濕潤的涼意,隔在他與她之間,像一條面紗,在暖黃色的光暈下,襯得她生而絕色的臉更加朦朧。
起風了。
如廣袤的寰宇間,大風撩起了火苗。
雜誌不知什麼時候掉在了地板上。
男人的身體壓上來的時候,也沒有意料之中的沉重。
也許是顧欽辭用手肘撐住了她身後的墊子,亦或是他的肌肉達的腰腹收緊了力量,總之,沒有讓她承受他看上去的那般高大的身軀所帶來的、難以想像的重量。
他遂黑的眸中印了些深淺不一的光,躍動着,隨着重如擂鼓的心跳。
若拙被他以奇怪的姿勢圈着,很快就不記得她原本只是跟他想搶那本雜誌。
“顧太太,你是不是忘了什麼?”顧欽辭用手捏起了她的下巴,削薄的唇輾轉於其上,幾個模糊而低磁的音節從嘴唇的縫隙間流了出來。
若拙連動也不敢動一下,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停滯下來。哪裏還能回答他的問題?
忘了什麼,她忘了什麼?
她如置身在熔爐里,循環的血液都帶着從他身上傳來的汲汲熱量。越往下,就越是滾燙。
難為顧欽辭還能在這種時候好整以暇地問她話。
也不奇怪,他本來就是個無時無刻不從容冷靜的人,就像他在玄關是也只是說,既然亂都亂了,我不介意你更亂一點。
他沒有說“我們”,也沒有說“我”。他說的是,我不介意“你”更亂一點。
這足以說明在他心裏,無論何時何地,哪怕是在這樣尷尬的場面下,也只有她一個人能亂。
而他,總是要保持清醒的。
電光石火間,她的思緒又飄遠了。
若拙想起很久之前,顧欽辭在南山球場遭劫,渾身重傷地躺在6家別墅里,來為他做手術的事。那時她雖然和他因為信任問題而冷戰着,還導致他的傷口崩裂,但事後也聽eric講了一點當時的狀況。
他連手術縫針都可以不打麻藥,為的就是清醒。
這怎麼可以?
這不公平!
若拙的褐瞳里有氣惱的光芒閃過,顧欽辭一看就知道她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走神了。
手裏的力氣加大了點,若拙猛地咬緊了牙,抬手去拍他的手,“嘶——好疼!”
顧欽辭眯起了那雙攝人心魄的眸,冷凝的視線里融進幾分不知名的暗鷙,說出來的話卻動聽極了,“顧太太,面對你丈夫的時候,能不能一心一意點?”
窗沒有關嚴,有絲絲涼風吹動着窗紗,繚繞着他身上的檀木味道,清冽而美妙。
檀木從來都有安神靜腦的功效,若拙的心也跟着稍稍平靜了一些。又或者是第六感告訴她,顧欽辭這句話不是表面聽上去那麼簡單,他應該是在影射什麼。
而這件事對他來說必然非常重要,否則他也不會在這麼……
這麼關鍵的時候停下來。
於是若拙想不嚴肅對待也不行了。她定了定神,認真思索幾秒,在顧欽辭看似平靜,實則暗藏着機鋒的注視下,泰然自若地一提唇角,換了一副表情。
她的雙手也勾上了他的脖子,眸里嫵媚的笑意展露無疑,意有所指道:“二爺,這個姿勢你還想讓我做動腦子的事,太難為人了。”
顧欽辭面不改色,依舊平靜得看不出波瀾,他歪了一下頭,目光隨之轉動了角度,卻始終沒離開她虛偽圓滑的笑臉,更像是在打量、審視。
但若拙不知道,他這一下歪頭,其實別有目的。
——為了掩飾胸腔突然的起伏。
顧欽辭是個很成功的偽君子,即使早被主動送上來的溫香軟玉狠狠動搖了心神,可他還在裝,“動腦子而已,沒讓你活動筋骨。”
他這話大義凜然,聽上去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若拙卻不以為然地搖搖頭,絲毫不管如此氣氛、如此距離之下,她的一舉一動,都要承擔擦槍走火的風險。
“二爺,你看着我的眼睛。”若拙叫他。
顧欽辭便把視線凝在了她的眼睛上,身子不可自抑制地一僵,黑漆漆的眼底聚攏了霧氣,掩蓋着他逐漸變化的心思。
她的眼睛真是漂亮得讓人無法抗拒。
兩人間的距離以肉眼可見的度縮小,眼看着顧欽辭就要有動作,若拙忽然抵住他的靠近,出聲問道:“如果讓你把浴池裏盛滿的水清干,你是選擇3oo毫升和7oo毫升的量杯同時用,還是用一個1ooo毫升的量杯?”
顧欽辭被她問得驀然一怔。
他沉思了不到一秒種,回答道:“1ooo毫升,單位損失少。”
不料若拙一把推開他,眼角眉梢都掛着狡黠而明媚的笑,“顧先生,如果要清干浴池的水,正常智商的人都會選擇把池底的塞子拔掉。”
顧欽辭飛揚的雙眉間劃過一抹難以置信。
“你看,我說什麼來着,離心愛的人這麼近,根本沒辦法靜下心來思考。”推開身上這座大山的若拙立刻坐起身子,往後縮了縮,靠在立起來的枕頭上,並從另一側又取了柔軟的抱枕抱在胸前,無形中便是有些戒備和防禦的姿態了。
顧欽辭見她蓄謀已久的逃避,不光心裏不滿,身體也有點難受,但她一句“心愛的人”卻讓他僅有的一點被算計的怒意都煙消雲散了。
他沒有立刻靠近,尊重了她的小心思。而是在原地,以眉骨下深沉的黑眸,緊緊攫着她的臉,唇線抿着,倨傲的下巴也收着。
明明是他落了下風,可氣勢上,卻像是他放了她一馬似的。
若拙知道,這個男人被她算計絕不是因為他笨,而是因為他在縱容。倘若他真想做什麼,這點距離完全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好了,我現在可以回答你的問題了。”若拙又箍緊了懷裏的抱枕,笑容明艷可人,“二爺請問吧,有什麼我忘了的事?”
顧欽辭盯着她,在確定她是真的忘了以後,臉色冷了下來,“你在老如意巷說回頭跟我解釋的事,就打算用這種方式解釋了?也好,我接受。”
若拙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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