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簡單到想自由的心漸漸不受控制,再過一些時候吧。

只是情婦能提出解約嗎?依照合約是不行,但他們相處這麼久,女人對他而言,唾手可得,不至於為難她,不是嗎?

雖然這麼想,還能安慰自己,但她的心情仍然忐忑。

「是天野雅弘打來的?」安德魯放下銀叉,看着她問道。

「對。」

他迅速沉下臉,「我吃飽了!」起身打算離開座位。

「胡說,你明明沒吃什麼東西。」虞姬瞪着他仍滿滿的瓷盤。

「虞姬。」安德魯正色道:「你有考慮過要離開他嗎?當然,我會負起養家活口的責任,絕不會讓你吃苦。」

「養家活口?」虞姬失笑,「小鬼,你才幾歲啊,年紀輕輕就想不開,扛這種養家活口的重擔,你以為輕鬆嗎?」

「只要是妳,我不怕!」

「好,你有這份孝心,當姊姊的非常感動,但我有手有腳,還輪不到你來替我操心。」虞姬故意加重「姊姊」兩字,主要是警剔他。

又是姊姊這頂大帽子。安德魯不滿的暗忖。

「我不想妳太辛苦。我已經滿十八歲,有存款,等我碩士班畢業就能專心賺錢。」

「那是零用錢!不過,我有想過要和天野雅弘談,我都二十四了,也該為自己的未來打算。」

「真的?」

虞姬輕頷首,看着安德魯欣喜若狂的樣子,她突然想到一件事──

「姊的行為是不是讓你很沒面子?」

「怎麼會?我同學都說你很漂亮。」安德魯坐回椅子上。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記得小鬼念國中時,參加全國英文朗讀比賽得到冠軍,所以她代表家長去學校看他領獎。很有趣,她見識到原來小孩子的記憶力和學習力可以這麼強,他不但在很短時間內學會中文,還居然沒有把中文和英文的文法混淆過。

當時虞姬的出現讓安德魯的同學為之瘋狂,連一些較年輕的老師,事後都跑來和他聊天,想要透過他和虞姬有更進一步的認識。她的美與清冷氣質橫掃校園,甚至還有人懷疑他們家世非凡,所以她才能散發一種自然的雍容。

「雖然久,但造成的旋風餘韻未消。」他低喃道。

「什麼?」他說得太小聲,虞姬沒聽清楚。

「沒有。」他才不可能告訴她,他的同學有人到現在仍對她念念不忘,甚至要求他去問問她,想知道她擇偶的條件,當時他嚴辭拒絕,虞姬是他的,尤其當他終於想起……

呵!對於他規畫的未來藍圖,真的漸漸趨近,他迫不及待要告訴虞姬,他的肩膀已經強壯到足以讓她依靠。

稍晚,見到天野雅弘時,虞姬嚇了一跳。

她很少見到他的狼狽樣,凌亂的黑色西裝,白色襯衫有絲臟污,卷到手肘處的西裝外套,扣子不見了,更別提額頭上乾涸的血跡。

「你受傷?」她轉身找出小型醫藥箱。

天野雅弘對她的動作沒有任何反抗意思,乖乖地坐在床角,讓她上藥。

虞姬小心的擦掉暗紅色的血跡,傷口不小,上面還沾着沙子,若是沒有處理乾淨,恐怕會有感染的危險。上好葯后,她動作輕柔的用紗布包紮好。

「痛嗎?」

「不痛了。」

「怎麼沒有馬上包紮?」

「趕飛機。」

趕飛機?那上了飛機后呢?想逞英雄也不是這種表現方式。她貼上膠布固定好,大功告成。

「如果明天額頭覺得不舒服,還是上醫院檢查好了。」帶着故意的心態,她在他的白色紗布上,避開傷處,用力一吻,留下櫻紅色的唇印。

很顯眼,很好笑。

「什麼事這麼開心?」

虞姬收斂起惡作劇的笑容,「你要洗個澡嗎?」

「不,你幫我按摩。」天野雅弘站起身,脫掉西裝和襯衫,露出健壯的胸膛,他將衣服丟在地毯上,隨手扯掉褲子,就這麼趴在床上。

她柔順的跨上床,開始動作,半晌──

「嗯,就是那裏,再下去一點……對,大力一點。嗯,好舒服!」他輕嘆道。

光聽聲音,如果他再繼續說這種曖昧的話,她相信自己很快會自體燃燒起來。

只是單純的按摩,就算再怎麼舒服,怎麼會發出這種聲音,偏偏他還樂在其中。

她必須承認他的身材非常好,保養得宜,完全找不到一絲贅肉。她慢慢輕捏慢揉,力道適中才能舒緩酸痛。

他看起來心情很好,沒有受到旅途勞累的影響,或許現在就是一個很好的開口機會。

虞姬停下手,倒了一些熏衣草精油在掌心,雙掌互相搓揉,讓掌心的熱度釋放精油的能量,之後才將手心貼上他的背肌,順勢而下,慢慢的推開精油。

「有件事我想和你談。」

「什麼事?」他的中文非常標準了。

「我們在一起有六年了,我在想……這種關係是不是該停止了?」她問得小心翼翼,注意到手掌下的他,肌肉依舊處於放鬆狀態,沒有反應是好現象吧?

「怎麼說?」

「我已經二十四歲了,希望能好好規畫未來。」

「你要規畫什麼未來?嫁人嗎?」

虞姬跨坐在他的腰上,雙手輕推着他的腰間,漸漸加重力道。她知道他常常搭乘飛機、汽車這些交通工具,連續坐十幾個小時也是常事,腰間肌肉會比較僵硬。按摩這裏,會讓他更舒服。

「可能的話,我想找個人好好談段感情,我年紀不小了。」

「感情?」天野雅弘嗤之以鼻。「你有對象了?」

「沒有。」雖然他們的合約沒有註明忠誠,甚至是要為他守身,但虞姬知道他有非常嚴重的潔癖。「在找到對象之前,我希望能平靜回歸平凡的生活。」

「你能夠忍受一個月三萬塊錢的生活?」

「台灣很多人一個月都只靠三萬塊生活。」

「隨你,我會告訴Ken,妳想走便走。」天野雅弘突然翻身坐起,動作俐落地扶住她,沒讓她摔落床底。

沒料到他會突然轉身,甚至扶住她的腰,如此一來,與她剛好眼對眼,近到呼吸的氣息帶着淡淡HAVANA頂級的雪茄味,她聞得出來。

「可是我醜話說在前,你沒有後悔的機會。」

「我知道。」她斂着眉,必須咬緊唇才能剋制自己興奮的尖叫。

天野雅弘伸手覆上她帶着紅嫩色彩的臉蛋,指腹來回摩擦着她艷紅如櫻的唇瓣,「今晚可能是最後一晚,是嗎?」

他低下頭,埋入她的頸間,力道時重時輕的嚙咬她裸露的肩膀。

虞姬明白他的慾望蘇醒,這動作是開場。相處六年,她明白他向來內斂,對於情慾絕少狂烈,他們甚至沒有接吻,這是他的潔癖所致。他對自己的所有物極為呵護,但只限於他認定的範圍內,女人從來都不是,所以他不用費心思去留下任何印記。

真好,她終於可以從這場遊戲中抽身了。

只是,為什麼有種想流淚的感覺啊……

一場歡愛,猶如百里馬拉松,天野雅弘知道這次要得太狂野也太多,徹底把她累壞。

或許是那句──今晚是最後一晚。

她的要求幾近乞求,那種小心翼翼的模樣居然讓他想起六年前,再度重溫那種距離感。他們明明就這麼接近,該死!經過六年,難道她對他的心仍然保持六年前的波瀾不興嗎?

如果她可以,那麼他更應該可以才對。

他的手指滑過她雪白的背,力道輕得像是在搔癢,她嚶嚀一聲,閃身避開,但仍未轉頭。他不以為意,轉攻她的臉蛋……如絲般的滑膩,這全是用金錢換來的,她每個月花在SPA及保養上的錢幾乎是一般人一個月的薪資,甚至超過,這還不包括那些衣服和化妝品,還有她最嗜好的美食。

她被寵壞了!

所以他不相信,她有辦法靠三萬元過一個月?天方夜譚。

不過,六年前要是有人告訴他,他會和一個女人牽扯六年,他是死也不會相信。女人太容易讓感情控制,常誤以為習慣也是屬於愛情的一環。她們是種盲目的動物,喜歡妄自猜臆后,自動演繹為事實,接下來就是開始強迫周遭的人跟着相信,縱使它非常可笑。

她們永遠將自己的感覺放大再放大。

他想到修他們的老婆,也是一樣。

女人是一種讓男人沾上就容易喪失理智的毒物,所以他一直讓自己置身事外,成功的保持理智,所以能掌控着雷集團的財務。

財務工作需要理智、沉穩,才能精確的做出分析及決定。

Bye-bye!他們應該不會再有碰面的機會了。

天野雅弘披着黑色天鵝絨的睡衣,瀟洒的走進更衣室的秘道回到自己的房間,他仍然遵循之前的習慣,事後他一定會淋浴來去除沾染在身上的歡愛氣息。

他能激情,卻不能淪落,淋浴是一種提醒自己的儀式。

因為距離,所以產生美感。

這向來是虞姬給人的第一印象,她的外表美麗,猶如鑽石一般,璀璨耀眼,只要是女人都喜歡鑽石,虞姬也是。

她從不避諱自己承認拜金,對鑽石,從默默喜歡,到天野雅弘資源無限的提供,她也就放肆任由自己盡情搜集,漸漸沉迷其中,看多、摸多,讓她對鑽石產生熟識,並學習分辨鑽石的技巧。

這麼多年,她的願望終於要達成了!虞姬佇立在黑暗的角落,目光熱切的盯着台上播放的投影片。

「CUT」就是車工,指的是鑽石的切割,基本的五十七面,從冠部、腰緣及亭部的切割是否完美,決定鑽石七彩光芒,只要切割得宜,凝聚的光線可以產生完全折射效應,使鑽石光彩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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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人情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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