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87_87318趁着丁潛去洗手間的時候,夏綠看到他把手機丟在桌上,鬼使神差地拿起來點開看看。
“巨蟹座女生的性格……”夏綠一看到網頁標題忍不住打了個飽嗝,誰能想到身為學霸的小叔叔居然能上網看星座指南。
夏綠繼續往下看,漸漸產生興趣。
“她活躍,,卻又消極,悲觀……雖然她們普遍聰慧,卻總是對於情事懵懵懂懂。巨蟹女在小事方面有點迷糊,但是大事聰明。她就是這樣出人意料的單純,大家都懂的事情會不懂……”
似乎有那麼點意思,她反省自身,性格里的確融合了既又消極的兩種情緒,對感情也不是很敏感。
“如果你想追求的女性是巨蟹座的,可要有心理準備,不要以為她對你的示愛無動於衷,她只是非常害羞。”
看到這裏,夏綠終於偷笑起來,可當她回過神來,才發覺他已經站到身邊,下意識地仰起臉看他。
丁潛收斂起心眼底的笑意,故意對她可愛的表情視而不見,居高臨下地用嚴肅的語氣說:“隨便看別人手機這毛病可不好。”夏綠吐了吐舌頭,沒做聲。
回到學校,丁潛先下車,撐起一把黑傘,轉一圈替夏綠開車門,等她下車后,替她打着傘,兩人默默走在雨里。
天空灰濛濛的,一下雨空氣就變得很涼,校園裏樹多,翠綠的葉子經過雨水洗刷,乾淨清爽,滴答着晶瑩而透明的水珠,朦朦朧朧中有一種詩一般的意境。
夏綠看一眼身旁的丁潛,他把外套給她披着,自己只穿着襯衣,她很想問他冷不冷。
“身上好點了沒有?”丁潛像是感知到了她的目光,忽然開口。
“好多了。”夏綠道。
其實此刻身體仍然虛弱,熬夜掛水造成的四肢乏力和精神恍惚並不能因為補了一覺而立刻消失,整個人不在狀態。
“真的好了?”丁潛不大相信,“你不能熬夜,一熬夜就頭昏腦漲,再加上打了針,身上能好受?”
夏綠心頭一陣驟緊,細心的他什麼都知道,風裏雨里,他有着令人溫暖的小宇宙。低下頭,外套上有他暖暖的氣息和體溫,她貪戀地嗅一口,他的味道像雨後的青草,淡而清爽,眼睛不自覺又看向他。
這回,丁潛注意到了,目光迎向她,莞爾笑道:“你是我看着長大的,還能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
夏綠聽了這話,心裏像起了一層曖昧的雲霧,有點興奮,又有點使壞的心思,脫口而出,“那你記不記得,我小的時候,你老說我是野丫頭,還說我又黑又瘦。”
丁潛愣住了,一時間沒領會姑娘家頑皮的小心思,以為這丫頭隔了多年還記仇,不禁有些悵然。她該不會是以為,他是因為她變白變漂亮了才會喜歡她的吧。
雨水不斷滴在路旁的水窪,濺起水花,丁潛半卷着襯衣袖口,一隻手打着傘,另一隻手插在褲袋裏,舉手投足瀟洒隨性,可是,夏綠也沒忽視他表情深處隱藏的那一點清冷之意,看得出來,他表面上雖然雲淡風輕,可並不真正開心。
他沉默的時候,會傳遞出一種非常冷峻淡然的男性氣質,夏綠無聲地跟在他身邊,頭一次用一種單純的、欣賞異性的目光看着他,心底流淌着奇怪的情緒,彷彿心裏原本就有一朵待開的花,忽然得到了甘霖澆灌,快要綻放了。
男人是不是都是這麼奇怪而複雜呢?
夏綠並不知道是自己一句玩笑話讓他情緒低落,心裏還在情不自禁地想,她認識的男生不少,可大多數和丁驥差不多,直來直去,就算有點小心思,也不深沉,像丁潛這樣把真實情緒隱藏在內心深處的,她有點猜不透,還有點心疼。
“打完針跟我回家,晚上好好睡一覺,明天你就沒事了。”丁潛眼看着身旁有輛車經過,怕車輪帶起的水濺到夏綠,用身體擋住她。
走過雁園無名湖畔,夏綠停了停,指着不遠處,“我們去看看景?”
丁潛很意外,但不是意外她病中還有這樣的閒情逸緻,而是她態度上忽然的轉變,但是他很聰明的沒有多問,少女的心事,又豈是旁人能猜得透的?
夏綠走到湖邊,蹲下看地上的青草,見青草葉尖滾動着水珠兒,蝸牛在泥土間蠕動,指給丁潛看,“你知道嗎,蝸牛是世界上牙齒最多的動物,有差不多26000顆牙齒,叫做齒舌。”
哦?丁潛驚訝一聲,他還真不知道蝸牛有這麼多牙齒。
夏綠蹲在地上,繼續道:“雨水灌到蝸牛殼裏,會沖淡它螺殼開口處的黏液,這時候蝸牛就會清醒,所以下雨天蝸牛特別多,都爬出來散步。”
一滴眼淚珠兒滴在草葉上,她趕忙用手抹抹眼睛,不讓那一片水霧模糊視線。
“我只知道,蝸牛是雌雄同體。”丁潛也蹲下替她打着傘,注意到她的鞋,這麼多年,她一直穿匡威,從那時候他第一次送她這個牌子的鞋開始。
夏綠抬頭跟他笑,“雖然是雌雄同體,但大部分也需要同旋向互相交換精子才能產卵,交尾過後,兩隻蝸牛都能產卵,但是它們產卵時間特別長,以至於好多蝸牛產卵時虛脫難產而死。”
“什麼叫同旋向?”丁潛問。
夏綠道:“就是它們背上螺殼的旋轉方向,有左旋也有右旋,必須是同旋向的才能交尾,不同旋向的會產生生殖隔離。”
丁潛萬沒想到自己會在這種天氣蹲在草地上和她談論蝸牛的生殖問題,看着地上那兩隻爬得很吃力的蝸牛,好不容易爬到一起后,互相碰碰觸角,開始頭對着頭尾對着尾,不禁笑了笑。
“走吧,下面就沒什麼好看的了。”夏綠站起來。丁潛也站起來,跟上她。
“地中海旅行你去嗎?”
“去啊。”
幹嘛不去呢?夏綠心裏默默地想。
“上回找你去吃飯,怎麼不去?知道你喜歡荷風軒的菜,我提前了好幾天訂包間。”丁潛語氣失落。
他終於問了,夏綠整了整思緒,努力想找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學校讓我們清理會場,給我們送了盒飯,我跟同學一起吃,正好又沒帶手機。”
好吧,那天情況是有點特殊,葉小舷也在,夏綠不好意思去情有可原,丁潛放過這一節,又問:“這些天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短訊也沒有,就連生病了也不告訴我?”
以前夏綠不是這樣的,以前她經常打電話發短訊給他,那時候他還在美國留學,她經常忘記時差,跟他絮叨一些生活瑣事。
夏綠看向丁潛,柔軟的嘴唇翕動,想說些什麼,見丁潛剛好也看着她,彼此視線相對,他的眼底有一種情緒令她怦然心動,但終究兩人都沒吭聲,心情就像這天氣,風雨交加。
“親緣太近,生殖隔離。”夏綠無言以對,嘟囔一句。
胡說八道!丁潛腹誹,卻沒有說出來。就這麼和她默默往前走,不知不覺在學校繞了大半圈。
夏綠有意放慢腳步,看着他背影,兩條腿尤其修長,難怪他不開車的時候從來不喜歡坐公交,坐出租也不愛坐後座,太狹窄的座位確實塞不下他那兩條大長腿。
路過奶茶店旁邊的串串香攤子的時候,夏綠看了丁潛一眼,猜測他會不會像小說里的霸道總裁那樣,傲嬌地走到小哥面前說,我要收購你的串串香攤位,說個價錢吧。
哪知道,他只是淡淡地,淡淡地看了一眼,然後輕聲道:“以後讓他把串串烤熟一點再吃,少吃肉的,不衛生。”
夏綠的心就像烈日下的雪糕,忽然就融化成一灘。
“你以後也別抽煙,對肺不好,酒也要少喝,不僅傷肝,開車也不安全。”夏綠鼓起勇氣,主動看着他,眼睛裏都是關切。
丁潛精神一震,只覺滿心酸澀,以前她也不是沒說過關心的話,可總好像隔了一層,是晚輩對長輩的那種關心,而這回不一樣,她的眼神和語氣充滿了男女之間的溫情,這讓他心中忽然就生出無限希望。
然而,當他試圖再進一步,夏綠已經走進了學校醫務室,他只得跟上她。
周末,夏綠回丁家住,本想問問丁潛的感冒是不是已經好了,哪知道竟一整天沒見到他,問了琴姨才知道,他去了美國出差。
也不說一聲,夏綠悶悶地吃飯,眼睛卻不由自主看着丁潛吃飯時常坐的座位,空蕩蕩的,不知道主人幾時才能回來。
“綠綠,身體都好了?”丁兆寧聽說夏綠前幾天半夜被送去打吊針,關切地問。
“都好了。”夏綠跟丁爺爺笑笑。
丁兆寧八十多快九十了,和很多老一輩軍人一樣,他的性格端嚴剛正,哪怕是吃飯的時候,他都坐得端端正正,夏綠以前有些怕他,可今天,他看到鬚髮皆白的丁爺爺,一點也不覺得怕。
如果沒有他,就沒有小叔,小叔是他最小的兒子,性格也最像他,有一種天不怕地不怕的英雄氣概。
杜蘅知在一旁吩咐保姆琴姨,“明天是周日,不如叫青檸來玩一天,阿琴,你明天一早去買點菜。”
琴姨道:“您怎麼忘了,葉小姐和阿潛一起去美國了。”“對對對,瞧我這記性,前天晚上她到家裏來時跟我說過。”
杜蘅知笑着拍拍腦袋,看到夏綠,她像是想起什麼,向夏綠道:“丫頭,一會吃完了到我房裏來,有點事情找你幫忙。”
“好的。”夏綠應了一聲,猜測丁奶奶要跟她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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