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原來是這樣
我以前聽人說過“鬼魂怕靈符”。
那個鷹鉤鼻子現在扔出來的靈符比我這輩子見過的紙還多。可圍困他的鬼魂卻像發狂的蜂群,不顧生死地向他圍殺了過去,即使一個個在他身邊炸成了綠火的磷火,也不肯後退半步。
鷹鉤鼻子的怒吼聲緊跟着變了腔調:“你個王八羔子,到底沾了什麼東西?老子做鬼也不饒你……”
我就這麼眼看着對方被淹沒在前赴後繼的鬼魂當中。
本以為他能逃出來,卻沒想到,僅僅隔了幾秒鐘,鬼魂堆里就炸起一陣像是棉布撕裂似的聲響。鷹鉤鼻子被鬼魂硬給撕開的四肢一下子從遠處橫飛了過來,血淋淋地甩在了我的跟前。
還沒等我叫出聲來,就看見一個紅衣女鬼提着鷹鉤鼻子的腦袋飄到了我跟前,手掌往下一按,那顆血淋淋的腦袋就對上了我的面孔。那一剎,我甚至感到人頭嘴裏吹出一股帶着血腥氣的涼風,冷颼颼的往我脖子裏鑽,我頓時打了一個激靈。
這個女鬼要幹什麼?為了讓我看人頭?
我實在弄不明白她是什麼意思?只是從她的表情上看,她應該是在等着看戲。她是想看我發狂發瘋?還是想看我哭天搶地?
我絕對沒看錯。那女鬼的眼睛裏除了帶着陰森森的寒意,就是一種等待報復的快感。就像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看我跪地求饒。
那個女鬼看我沒有反應,不由得氣急敗壞地拎着人頭在我身邊一個勁兒地轉圈。一而再再而三地把人頭湊到我跟前,像是拚命想讓我看清人頭的樣子:“你哭啊!喊啊!我殺了你的親人,你怎麼不知道哭?”
“快點哭,快點叫啊……”
“謝謝!”我抬頭道:“你要是不殺他,他很快就會殺我!”
“你放屁!”女鬼尖叫道:“他把你帶到禁地里守了兩天,剛才還拼了命的救你,怎麼會殺你?”
“你沒聽見他說的話么?你們找錯人了。”我一點不怕說實話。要是這群鬼魂想要殺我,我連一星半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與其被他們活活撕了,還不如臨死之前圖個痛快。
“啊----”紅衣女鬼尖叫一聲之後,就鑽進漆黑的夜色當中不見了蹤影。
圍在我身邊的鬼魂也像是潮水般退進了夜幕,僅僅片刻之後,我身邊除了被撕開的一具屍體,再沒有其他什麼東西了。
我原地坐了半天,才站起來飛快地鑽進了君莫笑藏身的山洞。君莫笑看見我之後,不由得驚訝道:“你這麼快就回來了?”
“我也沒想到……”我把剛才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講述了一遍之後道:“我不知道其他地方還有沒有人,也不敢過去看,就只能先回來了。”
君莫笑沉吟道:“應該沒有人了。剛才那場鬼禍動靜不小,如果殘字門還有其他弟子把守的話,不可能視而不見。你成功了!”
“什麼是鬼禍?”這個問題我不能不問。
“怎麼說呢……鬼禍,就是鬼魂變本加厲地討上輩子的債!”君莫笑略一停頓之後,說起了鬼禍。
如果,一個人上輩子殺了太多人,那麼被他殺的人就都會等在陰間找他報仇。但是,有些人就算死了之後,那些冤魂厲鬼也動不了他。
那種人要麼有法術加身,要麼就是有鬼神護持。在過奈何橋之前,債主再多也碰不到他一根毫毛;但是過了奈何橋之後,護着他東西,可就再也幫不了他了。
那些放不下血仇的冤魂厲鬼就會一路跟過來,在他身邊晃悠,等機會找他報仇。沾了鬼禍的人,不能上樓,不能下河,不能重病……好多好多事情都不能做。只要稍微有一點機會,守在他邊上的厲鬼就能對他下手,把他往死路上逼,活活斷了他該有的陽壽。
而且,誰幫他,誰死;誰跟他親近,誰死。鬼禍,就是禍連全家,禍延九族。
君莫笑說完之後道:“今天,你應該滿十二了吧?”
“對!”我今年虛歲十三,算算日子今天應該正好是我十二歲生日。
“那就對了!”君莫笑道:“不管你身邊的人,怎麼護着你,每隔十二年,鬼禍都會爆發一次。鬼禍爆發之後,未必就會針對當事人。就像這次,那些冤魂是想滅你九族之後,只留你自己,只不過他們殺錯了人而已。”
這裏是殘字門的禁地,他們肯定在外面設下了某種禁制。從那個女鬼的話里看,他們應該把這裏當成了我避禍的地方了,所以一出現就找人殺。他們最初的目的就是要讓我嘗到痛失親人的滋味。卻沒成想,他們弄錯了對象,反而救了我一命。
“想要我命的是鬼,反過來幫了我的還是鬼。”我現在都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了。
君莫笑看着我道:“你記住,鬼禍一次不成,下一次爆發就會更為猛烈。你想活命,不僅要成為術士,還要成為術士當中的至強者。否則,你早晚要死在鬼禍之下。”
直到君莫笑告訴我什麼是術士之後,我才知道這世上還有一群遊走在人世與幽冥之間的人,他們稱自己為術士。我爹不僅是術士,而且還是步入了斬魂境的高手。
我爹能步入術士七境當中“通靈,問鬼,走陰,斬魂,降妖,伏魔,刺神”的第四境,已經算是個小高手了。可他卻在鬼禍爆發之前想方設法地救我,可見他抵擋不住第一次鬼禍。
按照君莫笑的說法,我在二十四歲之前,至少要達到降妖境,才有自救的可能。若想要十拿九穩的活下來,只有達到伏魔境才有把握了。
可我如今連通靈境都沒達到,伏魔境離我實在太遠了。
我不由得低聲道:“沒有其他辦法避禍了么?”
“凡事還得靠自己!”君莫笑冷笑道:“你父親就是因為相信了別人,才被殘字門給算計了。”
君莫笑解釋道:“如果我推測的沒錯,你父親肯定在他領回去那個女人之前,找過殘字門求助。他們為了要你父親手裏的東西,特意給他挖了一個陷阱……”
君莫笑一點點的解釋道:“他們應該是告訴你父親,把那個女人制住之後,困在屋裏用火烤,再拿着有她頭髮的假人往井裏扔。這麼一來,那個女人明明能聞到水味,能聽見水聲,卻偏偏喝不着水。她越喝不着水就越想喝,最後,會渴到鬼魂從身子裏走出來找水的程度。
你那天晚上在屋裏看見的鬼影,就是那女人的魂兒。
要不是你不小心弄斷了捆着她腳的繩子,她就得變成活活渴死在井邊上的冤鬼。她死了之後,還得護着自己的屍首,直到有人給她的屍首喂水消了她那口怨氣,她才能下地府投胎。
而你父親肯定會趁着這個時候,把她做成傀儡。她想守着屍首,就得跟一群冤魂拚命,等她擋住了那些冤鬼,你也就得救了。”
君莫說完忽然話鋒一冷:“這種事情,成功的幾率微乎其微。就算沒有你燒到那女人捆腳繩子的那一齣戲,她也有九成以上的希望自己逃出去。你父親浪費了那麼多的時間之後想要救你,就只有兩個辦法:一是把他自己煉成護身鬼;二是把你送給殘字門,靠他們的庇護躲過這一劫。”
君莫笑沉聲道:“無論他最後怎麼選擇,都必須把從步家帶出來的東西交給你。這麼一來,殘字門對付你,總比對付你父親容易得多。”
“原來是這樣!”我嘴角都讓自己給咬出了血來,我爹為了我,掉進了殘字門的陷阱,生死不知……如果將來找不到我爹,那麼在我有生之年,必定踏平密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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