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狩獵，雙狼，寶刃（一）

雨後的空氣是清新的，直至晌午時分，陽光灑過，不但沒有趕走這份清新，更是趨散了絲絲涼意，平添幾分暖洋洋的感覺。

就在這片暖洋洋的氣氛中，蕭府的后花園裏不時會傳出一陣銀鈴般清脆的嬌笑。

如煙，雪若和春夏二女圍着石桌相對而坐，彷彿正高興的談論着什麼。

“雪若姐姐，再跟我們講些南吳的趣事吧！”春柔抻長了脖子在石桌上拄着下巴，一對大眼睛有些興奮的盯着雪若道，她自小就從未走出過武陽半步，對外面的世界最是嚮往，這時碰到個能說上話的南吳姐姐，自然不會放過。

如煙白了她一眼啐道：“你呀，野丫頭一個，想外面都快想瘋了，哪有姑娘家象你一樣的？”

雪若笑道：“妹妹這麼願意出去，不如嫁到南吳去怎麼樣，我一定給你選一個最好的婆家！”

夏雨道：“那可不成，她認可在這宅子裏待一輩子，也不會願意離開哥哥！”

眾女立刻會心的笑了起來，春柔大羞道：“你們……你們盡知道欺負我，在座誰又不是一樣，為什麼偏偏說起我來？”

她這一句話自然把昨晚才住進去的雪若也說了進來，有心的如煙立刻別過臉偷偷的看了她一眼，卻見她既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而是紅着臉快速的轉過頭，裝做沒聽到一樣欣賞起花園內的風景。

將這一切都看到眼裏，如煙心中立刻瞭然，想必她也已經對公子用情頗深了吧，不過蕭白無論是才華還是相貌，也的確是女兒家無法抗拒的，雪若能有這分心思，也算是在預料當中。想通此處，如煙笑了笑道：“雪若你好象有心事，怎麼今天一直都在欣賞風景來着？”幾女早就在私下分好大小，由於她與雪若同歲，又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多少，故而兩人只以名字相稱。

雪若淺笑一下，柔聲道：“這園子看起來凌亂，可感覺上卻讓人心裏面舒暢的很，格局獨樹一幟，不多看看恐怕回到南吳就看不到了！”

夏雨古怪的笑了笑道：“姐姐回去后也可以建一幢一樣的宅子啊！”

雪若道：“我也在這樣想，正打算問問你們這宅子是哪位高人設計的，明日好派人去請，只是能設計出這樣的宅子，必定不是世俗之人，只怕請不到罷了！”

如煙掩嘴輕啐道：“他算得什麼高人了？”

夏雨不贊成道：“他若不是高人，夏雨還沒聽說這世間比他更高的呢！連孫大人和李先生都對他那麼推崇！”

春柔點頭道：“恩……夏雨說的對。不過，這人可的的確確也是個大俗之人，簡直俗不可耐！”剛數落完，三女立刻抱做一團笑了起來，笑聲中頗有幾分解氣的味道，明顯那個他平日裏沒少得罪了他們。

雪若在旁聽着，眼睛越睜越大，漸漸變的難以置信，三女說了這麼多，雖然一直也沒說到哪個他是誰，但從她們的語氣神情來看，不是蕭白還是哪個？當下問道：“難道說，這宅子是蕭公子設計的？”

如煙點了點頭，春柔神色自豪的道：“那自然，除了哥哥又有誰弄的出這麼好的東西！”

雪若轉頭看着周身的景色，美目一陣閃動，自語道：“他到底是怎麼長大的，怎麼懂得這麼多呢？一定有一段不平凡的故事吧。”

如煙笑道：“快別說他了，雪若咱們來吃飯吧，嘗嘗夏雨的手藝，我都餓死了！”

夏雨立刻轉身從後面拿起一個食盒，方一掀蓋立刻飄香四溢，雪若幽雅可愛的抽了抽小鼻子道：“恩，妹妹的飯我今早就沒有吃夠，現在一聞，還真有些餓了！”

夏雨道：“姐姐願意吃就多吃些，夏雨以後可以常給你做的！”

雪若聽后突然露出調皮的神色，嬌笑道：“呵呵，如果能天天吃着妹妹做的飯菜就好了，但妹妹願意跟我到南吳去嗎？”

夏雨神色一緊，立刻不知道怎麼對下去，那副可愛的小女兒神態，頓時惹來眾女一陣嬌笑，如煙道：“她可捨不得離開公子！”

春柔也道：“呵呵，剛才還說我哩，你不是也一樣！”

幾女私下玩笑多了，早都在暗中把摸好規律，夏雨一看矛頭要指向自己，立刻轉移話題，從食盒底部拿出一盤面色透明的點心，遞給雪若道：“姐姐嘗嘗這個，是我今天新做的！”

雪若眼睛一亮，贊道：“妹妹的手可真巧，這樣的點心，莫說聞了味道，即使看了也想嘗嘗啊！”

夏雨一聽立刻甜甜的笑了起來，急切道：“那姐姐快吃吧！”

雪若抓起一個點心剛要放在嘴裏，卻發現如煙和春柔也滿眼笑意的看着她，忍不住問：“你們都看我幹什麼，怎麼不吃啊！”

春柔突然笑出聲來，道：“呵呵，姐姐還不知道，夏雨這是拿你試菜呢，她沒每弄一個新花樣，就拿給我們吃，實際上卻是再讓我們幫他試口味，好吃了，她再做給哥哥，這丫頭心機最深了！”

如煙也跟着笑起來，雪若露出恍然的表情，長哦了一聲道：“原來這樣，你是拿姐姐在試菜啊，把我們當成宮裏給皇上試毒的小太監了是吧！”

夏雨嬌羞的看着眾人，微嗔道：“哪有什麼毒啊，我就象讓姐姐幫我嘗嘗好不好吃，對不對哥哥胃口！”

其他三女立刻笑做一團，春柔道：“看到了吧，不打就自招了，有時候想想可真屈，我和她從小一起張大，還沒見她這麼心緊過我哩！”

夏雨一張臉立刻漲的通紅，大羞站起道：“我……我不跟你們說了，夢瑤小姐每天這時候會準時到的，我出去接她！”

話剛說完，便聽到花園外有個清甜的女聲道：“呦！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是誰呀？怎麼還想起迎接我了，這跟往常可不一樣！”語畢，一身鵝黃長裙的孫夢瑤立刻如彩蝶般走了進來，眼睛盯着夏雨道：“是你吧，說，打的什麼鬼主意！”

如煙嬌笑道：“呵呵，她是拿你當做擋駕牌呢！”

夏雨立刻嬌嗔道：“如煙姐……”

眾女又是一陣嬌笑，雪若道：“呵呵，好久都沒這麼笑過了，今天真開心！”

直到這時孫夢瑤才看見她，頓時一愣，只覺此人看着眼熟，卻怎麼也想不起在哪見過，顰着眉頭回想起來。

雪若笑道：“怎麼，孫小姐不認識本公子了？”

孫夢瑤眼睛一亮，驚喜的道：“沈公子？原來你是姑娘家！天啊，你換了衣服可真好看！”

雪若故做嘆息的道：“好看有什麼用，昨天向你提親還不是徒增傷心而已！”

如煙幾女聽的先是一愣，但隨後也將事情想了個七七八八，定是昨日雪若女扮男裝時調戲孫夢瑤來着，結果一定見識到什麼叫做小姐脾氣。如煙對雪若道：“我們夢瑤小姐早就名花有主了，勸你們南吳的公子還是死了心的好！”

孫夢瑤嗔道：“哎哎哎，你們幾個丫頭願意怎麼瘋怎麼瘋，我是來吃飯的，可不許都將矛頭指向我啊！”說完便自顧走向石桌，當看到夏雨方才拿出的點心，立刻眼睛一亮，將盤子托在手中問道：“這是什麼啊，可真漂亮！”

春柔古怪的笑了笑道：“那是夏雨新做的點心，我們還沒敢吃呢！”

孫夢瑤疑惑的看了看，問道：“不敢吃？為什麼啊？呵，你們不吃正好，我拿去自己吃！”說完便連盤子帶點心一同拿走坐到一旁的鞦韆上，一邊輕輕盪着，一邊拿着點心塞到嘴裏。

如煙輕啐道：“你就知道吃，小心吃胖了我們家公子可不要你！”

孫夢瑤下巴一揚，無所謂的道：“怕什麼，我娘說我是死心窩，怎麼吃都不胖的！”說完又突然意識到那裏不對，大羞嗔道：“去去去，誰說要嫁給你們家公子了，我胖不胖關他什麼事兒啊？”

如煙道：“哼，還嘴硬呢，忘記是誰每天都纏着我問蕭白還生不生氣的！”

孫夢瑤嬌羞的白了她一眼，知道再說下去眾女的矛頭必定指向自己，乾脆就避而不答，扯開話題道：“快別說他了，昨完他帶兵在城南打仗了，你們猜今早去記錄戰場的官員回來后都怎麼說的？”

一聽到有關蕭白的消息，幾女立刻睜大了眼睛，雪若雖然親臨戰場，但戰後的流言她卻不知道，當下不由也跟着凝神傾聽。

孫夢瑤看了一眼眾女急切的表情，突然調皮的笑了起來，一撇嘴道：“我不告訴你們！”

眾女一聽哎呀一聲，立刻氣勢洶洶的圍了上去，如煙攜春夏二女齊齊上手給她哈着癢，頓時引來孫夢瑤一陣嬌笑急喘，討饒道：“行了行了，我說還不行嗎？你們快鬆開我啊！”

幾女將她鬆開，孫夢瑤嬌喘着道：“真服了你們，吃頓飯可真不容易，哪有這麼欺負人的！”

如煙威脅道：“你還說別的，快說，那些官員都怎麼說的！”

孫夢瑤白了她一眼笑道：“枉你還比我們年齡都大，居然還這麼不穩重，那些去記錄的官員說被剿滅的匪眾都是笑着死的，臨死前的表情儘是解脫的味道，死都能成為解脫，可見打仗的時候蕭白帶的軍隊是怎麼折磨那些人的，肯定是殘忍無比的！現在外面都傳呢，蕭白是大禽獸，那些病就是小禽獸，城衛大營被說成是‘禽獸大軍’了！呵呵！”說完，她立刻自顧的笑了起來。

雪若是一大早的時候隨蕭白回來的，但兩人誰也沒有提征戰一事，而南吳公主這類機密的事情雪若自然也不好隨便跟別人說，蕭白雖然不在乎自己身邊的人多知道一些事情，但也是將雪若送回宅子后立刻又奔赴軍中，根本也沒有時間提起，所以這時雪若臉色雖然一應有些不自然，但諸女卻誰都沒有注意。

春柔鼓起腮膀氣呼呼道：“這些人可真可惡，哥哥辛辛苦苦練兵，又在外面出生入死的，打完仗回來居然還要挨罵，這是什麼世道啊！”

夏雨也在一旁不住小聲幫腔，孫夢瑤淺笑一聲又道：“才不是，我到認為這是在誇他們的，那些人說的時候都是笑着說的，一點責怪的意思也沒有，說他們禽獸，雖然難聽了點，可反面意思不就是厲害嗎，再說了，你們都沒看武陽百姓談起城衛大營時那股自豪勁，聽着可讓人舒服了！”

諸女聽后感覺一下的確也是這麼回事，當即又展開笑顏，如煙笑道：“向你說的一樣，該舒服也是人家當兵的親屬舒服，你聽了舒服個什麼勁！”

孫夢瑤俏臉立刻一紅，道：“那蕭白不還是我爹手下嗎……”

春柔嬌笑道：“如煙姐姐又沒提我們哥哥，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孫夢瑤哎呀一聲嬌嗔道：“臭丫頭看我今天不收拾你！”說完就追了上去，春柔則是飛快的跑了出去，二女追打成一片，立刻引來三個圍觀者不住的嬌笑。

正這時，突然一個沉穩的腳步聲在外面響起，蕭白在家中特有的戲謔聲音便跟着傳了過來：“恩……夏雨今天一定又做了好菜，老遠就聞到味道，想必我回來的正是時候。”

聲音傳來，頓時另園中諸女一愣，孫夢瑤也頓時失去了方才的‘鋒芒’，慌張的道：“哎呀，他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不行，我得快點從側門離開。”說完，就快步向後面走了過去。

如煙一把拉住她道：“你總跑什麼啊，我都說他已經不生氣了，再說咱們姑娘家的，為什麼要總讓着他啊？”

孫夢瑤急得小臉通紅，蚊吶道：“可是……”

如煙笑着把她打斷，勸慰道：“不怕，咱們這麼多姐妹在，怕踏幹什麼啊？”

話剛說完，便看到一臉笑意的蕭白已經走了進來，獃獃的道：“呵呵，今天這麼熱鬧啊１”

雪若見了他后輕輕一禮道：“蕭公子！”

蕭白嘴角一撇，壞笑道：“呵呵，怎麼還跟我客氣上了！”說著，還意味頗深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雪若知道他是在從提昨晚的事情，一張臉頓時漲的通紅，嬌羞的低下了頭。

蕭白又問：“怎麼樣，待的還習慣吧？”

雪若回頭看了看諸女淺笑道：“我在這裏待的很開心！”

蕭白點了點頭，這時又看到孫夢瑤躲在如煙身後，先是一愣，接着笑問道：“呵呵，瑤兒也來了，怎麼不生我的氣了嗎？”

蕭白純熟是問了一句廢話，孫夢瑤能來，自然表明已經不生氣了，更是有很多害怕他生氣的意思，但蕭白也不是不明白這麼道理，人家畢竟是小姑娘，自己一個大男人跟她計較些什麼呢，總要給人家一個台階吧。

孫夢瑤沒想到蕭白能這麼跟她說話，喜色頓時浮與面上，低聲道：“夢瑤見過世兄，我……我來送些東西，這……這就回去了！”

如煙嬌笑道：“夢瑤妹妹是來吃午飯的，咱們夏雨的手藝，可是很多人想嘗也嘗不到的～！”

孫夢瑤這時早已低下頭說不出話，一張臉漲的通紅，只聽蕭白道：“呵呵，正好，我也有這個意思，瑤兒還是留下，讓為兄招待招待你！”

如煙大白了他一眼啐道：“去，哪輪到你招待，你才在家吃過多少頓午飯，若是論次數相比下，人家夢瑤可比你這個主人稱職多了，你還算客人呢”

蕭白聽得一愣，隨即想到如煙此話聽似數落自己，實則拿夢瑤開涮，當即開懷大笑起來，其他幾女也跟着一起笑出了聲。

孫夢瑤拉着如煙大嗔道：“哎呀，姐姐……”

蕭白又笑了兩聲，擺手道：“好了好了，大家快吃飯吧，忙了一上午，都快餓死我了！”

眾女隨聲一起坐下，惟有雪若和孫夢瑤還有些扭捏，蕭白也不管她們，招待姑娘不是他熟悉的東西，這些事情自有如煙和春夏二女會幫他擺平。

“這是什麼東西？”蕭白拿起一個面色透明的點心問道，剛要放到嘴裏，就聽見夏雨突然喊道：“不能吃！”

”恩？“蕭白疑惑的看着她：“為什麼不能吃？”

“還……還沒人試過哩！”夏雨小聲的道。

見蕭白還是有些不明白，如煙解釋道：“這是夏雨新弄出的玩意，還沒給我們嘗過，不知道好不好吃。她呀，就怕作出的東西不好吃，惹的你今後再不願吃她做的東西！”

蕭白面上笑着，心中卻是感動，幾個月來，夏雨由於害怕自己總吃一樣東西會吃膩，幾乎每天都變着花樣做菜，能有個這樣的妹妹任何人都足以自豪的了，當下飛快的把點心扔進嘴裏，含糊道：“好吃！我最願意吃的就是夏雨做的飯菜了，又怎麼會不喜歡吃呢？”

說完頓了頓，又道：“對了，我給軍里放了三天假，這兩天沒什麼事情，不如我明天帶你們出去玩吧！”

“真的？！”眾女齊聲嬌呼起來，連雪若亦是滿心歡喜的樣子。

蕭白點了點頭，道：“是啊！勞累了大半年，我也想鬆快鬆快了！正好現在雪若也在，人多出去還熱鬧點！”

這時候春柔卻突然垂下了嘴角，有些不相信的道：“就怕哥哥這次又說話不算，他幾個月前便說過帶我和夏雨出海釣魚，結果到今天還沒兌現！”說完又轉對夏雨問道：“夏雨，你說是不是？”

夏雨低着腦袋，小聲道：“哥哥有這心就行了，去不去我到是不在乎的！”

“你怎麼這麼沒出息啊！”春柔氣呼呼的抱怨起來。

眾人忍不住又是一陣大笑，蕭白道：“這次不一樣，我一定帶你們去，不過現在已經是初冬了，天氣雖然不冷，但怎麼也不適合釣魚，我就帶你們去冬獵吧，聽說城東五十里處多有野獸，這季節出外覓食的又多，去那裏狩獵一定會弄到不少收穫。”

諸女立刻歡呼起來，狩獵，那可比釣魚有意思多了。

蕭白又轉向孫夢瑤，笑道：“你回去勸勸孫伯伯和孫伯母吧，到時候讓他也輕鬆一下去！只可惜世鳴兄在外當官，聚不了了！”

孫夢瑤聽后雖然高興，但還是不無擔心的道：“哥哥來不了，我爹也未必會來，臨近年關，他總有一堆事情要做的！”

蕭白大笑道：“呵呵，你就跟孫伯伯說回來以後我會去趟衙門，他一定會去的！”

孫夢瑤立刻大喜點頭，蕭白能去衙門，也就意味着再多的事情也能很快辦完，恐怕爹爹阻擋不了這個誘惑了，當下起身道：“那太好了，我這就回去告訴我爹！”說完，飛快的跑了出去。

蕭白道：“這麼急幹嗎，吃完再走啊！”

孫夢瑤頭也不回的道：“我都吃很多了，再吃會胖的！”

諸女立刻嬌笑起來，如煙看着她的背影啐道：“臭丫頭，剛才還說自己是死心窩，干吃不胖，才這麼一會就變味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