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87_87435“呿……反應那麼大做什麼，”男人的金眸一轉，瞥了一眼黑髮少年，紅唇勾出一個優雅的弧度說：“你想要我的心臟，不會就是為了救這個少年吧？”

湯姆見男人親昵地湊到洛白面前想要親吻他的面頰，湯姆渾身爆發出黑紫色的霧氣，他魔杖直指男人的眉心說：“我再說一遍，放開他，薩辛亞。”

“想跟我動手？”薩辛亞嗤笑一聲，手指捲住洛白的白髮玩弄起來，而後金眸垂下，對空氣中打了個響指，說：“莫泊。”

一陣疾風刮過，穿着黑衣，面無表情的漂亮男子出現在王座下面，他行了一個古老的騎士禮說：“吾王，有何事吩咐。”

薩辛亞的語氣裏帶了些委屈，說：“莫泊，那個無知的人類想要殺了我呢。”

“吾是吾王的劍，為吾王斬去一切威脅。”莫泊與他在一起那麼多年，怎麼可能不知道他什麼意思。

“那就去吧。”薩辛亞瞥了一眼黑髮的少年，下達命令。

“是。”

黑衣的莫泊站起來，走到湯姆身前，他身材修長，一身黑色的裝束讓他看起來冰冷不近人情，他的五官更偏向柔和，看起來很是漂亮耐看，只不過這張臉更像亘古不變的冰山，又充滿了肅殺，他通身的氣勢讓人很容易忽略了他的容貌——何況在場上意識還清醒的三個人沒有一個會去欣賞的。

湯姆一看莫泊走了過來，眉尖動了動——黑龍莫泊，黃金龍薩辛亞的侍衛，但是比他更難纏。湯姆拿好魔杖，看似不經意的站姿實則能隨即做出最容易攻擊或者防禦的姿勢。

莫泊並沒有貿然進攻，他站在原地，等着湯姆先向他攻過來，但是湯姆也立在那裏不動，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地站着，對視良久。

薩辛亞打了個哈欠，無聊地托着下巴，他輕輕捏了捏昏迷的洛白的臉說：“小寶貝，你說他們是不是太無聊，我還想看一場好戲呢。”接着他突然笑了笑說：“那我們就幫幫他們好不好？”

薩辛亞手中出現一個閃着柔光的光團，然後漸漸把洛白包裹其中，他指着那個光團把洛白升到半空中，看着自己的作品，他臉上帶着滿意的笑容，扭頭對滿臉緊張湯姆說：“湯姆.斯萊特林，這個光罩會隨着時間慢慢收緊，如果你不在規定的時間內打敗莫泊，可愛的貝瑞爾就會——‘嘭’，”他露出一個遺憾的表情說：“哎呀呀，你懂得，而且我一向說到做到，實在是太可惜了。”

湯姆眼中帶着怒氣狠狠地剜了一眼懶散的金髮男子，他的目光落在飄浮在光團中的洛白身上時又變得柔和了一些，接着他手中魔杖變幻方向，直指莫泊。

莫泊身體后彎，躲開了湯姆的攻擊，他伸出手，一道白光閃過後，莫泊的手中出現了一把與他身形極不相符的重劍，那重劍簡潔樸素，通身帶着一種象牙白的柔光，不像是金屬制的，卻更像是——骨頭。

重劍揮起，帶起一陣大風向湯姆的頭頂砸去，湯姆靈巧地後退，魔杖中的咒語射向重劍后的莫泊身上，可是都被他那把奇怪的重劍擋了回來。

“咳……”湯姆被重劍揮到地上，重重地摔了一下，他抹了一下唇角的鮮血，片刻不停地又站了起來。

莫泊好像什麼都沒有看到，他把重劍豎放到身前，忽而在這裏出現，忽而在那裏出現，移動的速度甚至連殘影都讓人看不到。

湯姆站了起來，莫泊忽然在他身後出現，又是重劍一掄，把湯姆砸倒在地上。

光球開始漸漸收縮，薩辛亞不在意地摸了摸自己的金髮，用沒有一點遺憾的冷漠語調說：“唉，真是太可惜了，難得遇到兩個那麼有趣的人類少年——嗯？”薩辛亞發出一聲疑惑的語調，發現湯姆消失在了原地，甚至連自己都感覺不到他去了哪裏。

莫泊架着重劍，用耳朵仔細傾聽着周圍的動靜，但四周異常安靜，就像湯姆這個人忽然與空氣融為一體，連呼吸聲都消失了。

就在這時，莫泊腳下忽然爆發出一個巨大黑色圓洞，扭曲的黑色藤蔓和黑氣環繞在他周圍，然後緊緊地纏住了他。

“！”莫泊的眼睛不敢置信地睜大，他發現自己身為龍的力量竟然沒有辦法掙來這個人類的魔法，而且這些黑氣還攀附在他的身上，好像隨時都會溶進他的血肉一般，這種陰冷的感覺讓莫泊非常不舒服。

薩辛亞坐起身，眯起眼對突然出現在莫泊身邊的湯姆說：“你剛才是故意的。”

湯姆看也不看薩辛亞，他一步一步地向洛白的方向走過來，一隻胳膊無力地耷拉着，但他好像並沒有感覺，或者說，並不在意。

薩辛亞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指尖一彈，一堵牆出現在湯姆的面前，薩辛亞渾身龍威盡現，他好像又變成了那個龍族高高在上的統治者，語氣淡淡地說：“回答我，人類。”

龍的威壓讓湯姆渾身冒冷汗，身體顫抖叫囂着危險，但他依舊高昂着脖子與薩辛亞冰冷的金眸對視，說：“那又怎麼樣。”

“真是好計策呢～”薩辛亞分分鐘變臉，又攤倒在王座上，恢復成慵懶的樣子說：“先是用自己做誘餌，引莫泊攻擊你，然後趁機在他身上施咒，最後隱身在他身邊，誘導咒語的發出，你倒是有膽量。”

湯姆剛才故意被莫泊打到，因為他知道如果自己與幾百歲的黑龍硬拼，那絕對是沒有打贏的可能，於是他在莫泊攻擊自己的那一刻，在他身上用了一個誘導黑魔法，只要等待一些時機，那個魔法就會爆發出巨大的能量。然後湯姆隱身等待時機，以誘發咒語發出最大的功效，但是這個方法一不小心就會有生命危險，不說被莫泊打得那一劍，就施展出這個魔法也差不多耗幹了湯姆的魔力，他剛才與薩辛亞的龍威對抗的時候，差點沒有一口血吐出來，只是——

湯姆的目光落在越收越小的光球，和裏面飄浮的洛白，他的手緊握着——無論如何，決不讓貝瑞爾再離開，決不讓他再受到一絲傷害，不管他是用了什麼方法又重新回到自己身旁，這一次，自己一定要牢牢抓住他的手，決不放開！

“不着急，慢慢來啊——”薩辛亞在一旁說：“可是就算我等你，時間也不等你呢～你看，光團越來越小了，我還是多看兩眼可愛的貝瑞爾吧。”

湯姆才不管薩辛亞說了什麼，他還能動的那隻胳膊抬起，對洛白的光球就開始放出一個又一個咒語，只是那些咒語一碰到光球就會被融合，他的咒語就像是石沉大海，什麼用都沒有。

眼看光球越縮越小了，湯姆的眼睛紅的要滴血似的，神色也變得瘋狂起來。

“唉，可憐的人類，”薩辛亞在王座上說風涼話，他揮揮手，莫泊身上的魔法禁制立刻就解除了，他搖晃了兩下，用重劍支撐住了身體。

“下去吧。”薩辛亞看也不看他一眼。

莫泊呡嘴說：“是，吾王。”接着就消失在原處。

光球越來越小，眼看着就要挨到洛白身上了，湯姆不停地揮舞手中的魔杖，卻依舊不能阻止他縮小的速度。

薩辛亞嘴角帶着笑，說：“真是不好了，要怎麼辦呢～”

就在這時，光團里猛然紅光四射，洛白從破碎掉的光團中掉落出來，湯姆瞳孔一縮，縱身過去，用一隻手緊緊地環住了他。

“咦……”薩辛亞的聲音裏帶着興味，他說：“漂亮寶貝還算有些能耐，自己出來了——”

“……”

洛白一接觸到湯姆的身體，就立刻感到到身旁人的不安和激動，他順從的把頭埋在湯姆的懷裏，感覺有一大堆的話要和湯姆說，最後卻只用胳膊摟緊他的後背輕聲說：“我回來了，湯姆。”

湯姆用手輕柔地托起他的下巴，在他唇角落下一吻說：“歡迎回來。”

洛白的眼瞪大，可看着湯姆滿是疲憊驚喜的長大后的臉，他慢慢地閉上了眼……

‘啪啪帕。’

突兀的掌聲響起，薩辛亞正坐在王座上拍手看着他們說：“完美的結局，人類可真是無趣，”他撇嘴蔫蔫地說：“你們快走吧，不要再呆在我的宮殿裏了。”——對一個單身上千年的龍，秀恩愛什麼的簡直刺眼得不行不行的！

洛白忙從湯姆的懷裏下來，他狐疑地看着薩辛亞，接着立刻注意到了湯姆下垂的不正常的胳膊，心疼地托住他說：“你受傷了？！”

“沒關係，”湯姆淺笑着用另一隻手溫柔地揉了揉洛白白色的小腦袋，一如從前，他輕聲安慰說：“很快就會好了。”

洛白努力對他笑了笑，可他扶着湯姆的手都在顫，湯姆的那條胳膊紅腫的不成樣子，骨頭都錯位了，這……這得有多疼啊？！

“快，”洛白拉着他的袖子說：“我給你醫……嗯？”

洛白一句話沒說完，就看到湯姆輕輕地對他搖搖頭，接着湯姆摟着洛白的肩膀，平靜地對薩辛亞說：“總有一天，我會贏過你。”

薩辛亞挑眉，帶了一些認真，他用調笑的聲音說：“好啊，我等着你——也歡迎小可愛來這裏做客呦～”

湯姆臉色發黑，一道紅光飛向薩辛亞，卻被他輕鬆擋下，湯姆摟緊洛白宣告：“他是我的。”

“說說都不行啊——”薩辛亞英俊的臉上作出少女一般的嬌嗔，看得洛白嘴角一陣抽搐——這個人妖……不對，龍妖……也不對，龍人妖！

湯姆不再理會薩辛亞的神經，他神色溫柔地牽着洛白的手，兩人一起走向門外。

“你們出去后就能直接離開啦～不要太感謝我啊～”薩辛亞大喊了一聲，卻沒有一個人回應他。“真是的——”薩辛亞用手撐着頭，金眸裏帶着興趣和懷念說：“好長時間沒有人向我挑戰了，真是期待你的再次到來，湯姆.斯萊特林。”

——那兩個少年會成長成什麼模樣，沒人能知道，但薩辛亞肯定，他們的成就，一定會讓人類的魔法界掀開一個新的紀年！

湯姆和洛白一路上都沒有說一句話，他們就這樣沉默着走在黑暗的小路上，兩人間的氣氛卻意外地顯得溫馨，彷彿這一直走下去，就是一生一世，天荒地老。

“你……”兩人同時開口，然後對視了一眼，都笑起來，“貝瑞爾先說吧。”湯姆說。

“誒……”一讓洛白先說，他反倒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只小心地搓搓手說：“我先為你治傷吧。”

“好。”湯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在洛白搖着小扇子給湯姆療傷的時候，湯姆的眼睛一刻都沒有離開洛白，他的眼神帶着貪婪渴求，和那種恨不得把洛白揉進骨血中的佔有欲。

洛白只覺得湯姆的眼神帶着他不能理解的炙熱，讓他渾身都不自在，動作也變得僵硬起來。

“好了。”洛白收起小扇子，渾身的光芒散去，他站在湯姆的身邊，卻有一種手腳都不知道放在哪裏的尷尬感覺。

湯姆動了動自己的胳膊，發現傷口基本已經全好了，他伸手招呼洛白過來。

洛白一步一步地蹭到他身邊，被湯姆一把拉到懷裏，他感覺湯姆的力氣大得令人，似乎想要把他的腰勒斷一樣，“湯姆……”洛白不舒服地動了動。

“貝瑞爾，貝瑞爾，貝瑞爾——”湯姆一遍遍地叫着他的名字，手上的力道有所放鬆，卻依舊沒有想要送開他的痕迹，湯姆說：“你知道嗎？我想這樣抱着你想了多久，我想聽到你的心跳，看到你的笑容，可是那些時候你總是不理會我，所有人都以為我瘋了，他們認為你不會再醒過來，可是我不信，我怎麼能相信呢？我知道你會醒過來的，現在證明，我是對的，為了你，我可以傾盡所有——”

“……湯姆，”洛白的聲音有些哽咽，他抬起頭看着湯姆，發現少年已經比他高了不少，他看着湯姆的臉，才覺得時間真的在不知不覺中就過了那麼久，少年英俊的面孔再也不是當初那副稚嫩的模樣，他的眼睛也變成了奇異的酒紅色，裏面承載的感情幾乎要讓洛白喘不過氣來。

“我會慢慢解釋給你聽得，好嗎……對不起，我——讓你等了那麼多年。”洛白愧疚地啜啜的說。

湯姆捧起洛白的臉認真地和他對視，紅色的眼睛對上黑色的眸子，湯姆滿意地看到洛白現在眼裏滿是他的身影，這樣就好，湯姆想，除了我，你的眼裏，你的心裏，不要再留下其他人的痕迹。梅林也好，上帝也罷，無論是誰把你送回我身邊，我都異常地感謝他，送回了我的愛，也帶回了我的信仰，這一次，我一定會好好守住，不讓任何人傷你一絲一毫。

洛白哪裏知道湯姆在想什麼，他只覺得自己快要陷到湯姆酒紅色的眼睛裏了，洛白覺得頭昏昏，臉紅紅的——湯姆，真是越長越帥了……

“我們該走了。”洛白有些不好意思地扭過頭，他緊張地手腳僵硬，推開湯姆就向前走。

“唉……”

洛白聽到湯姆一聲極小的嘆息，他感覺後面有人慢慢靠了過來，接着被湯姆從後背扣住，在外人面前強大的r此刻像個孩子一樣靠在洛白瘦弱的背上，極其沒有安全感地說：“貝瑞爾，這曾經是我的夢，可一直到今天，這個夢才實現，可不可以，不要再離開？”

湯姆的語調帶着小心翼翼的試探，讓洛白不停腦補湯姆這些年受到的委屈，他想到湯姆面對那些純血統的打壓，然後又不得不奮起，還要保護自己的身體……洛白越想越愧疚，越想越后怕，他的手放到湯姆的手上，認真堅定地說：“我當然不會離開你。”

“真好……”湯姆在洛白的側臉上落下一吻，在他看不見的角度，露出一個勢在必得的笑容。

“我們快走，你失蹤了那麼長時間，是該回去了吧？mylord。”洛白調笑他說：“還有那條奇怪的龍，這都是怎麼回事？”

湯姆一手拉着洛白，一手拿着魔杖，他語氣認真地向洛白強調：“貝瑞爾，龍的事，我回去慢慢解釋給你聽。貝瑞爾不需要那樣叫我，因為我們會一起——站到世界的最頂端。”

洛白感覺心裏漲鼓鼓的，他努力眨了眨眼睛，說：“是啊，我們會一起。”

兩人踏出黑暗的洞口，外面陽光正好，美好的世界還在等着他們，等着他們的探索，等着他們的成長，等着他們的幸福。

兩個人都長舒了一口氣，雖然外面還是沙漠，可是已經能望到不遠處的綠洲和人群了，洛白忽然轉身給了湯姆一個擁抱，接着他臉紅紅地說：“抱抱你，不要不開心了。”

湯姆一愣，又想起兩人小時候，洛白有一次也是這樣抱着受到嬤嬤懲罰的他，然後安慰說：“不要難過，吶，抱抱你啦。”

真好——湯姆心裏想，能遇到你，是我最大的幸運；能再次看到你的笑容，是我最大的心愿，那這一次，就再也再也不放手。

在洛白鬆開湯姆不久后，有一個人忽然跌跌撞撞地從遠處走過來，然後拐着彎準確地撞到了洛白的懷裏。

“……”

“……”

湯姆的臉扭曲了一下，不過好歹算是維持了自己在洛白面前的形象，他沉着一張臉去看那人是誰，但洛白已經率先驚訝地喊出了來人的名字：“莉莉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