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六二章 相見‘歡’
“師……師伯!”
看到時雨笑盈盈出現在面前時,盧悅有一瞬間的不敢相信,待到反應過來時,她都不知道,是怎麼在相繼幾十米的距離中,一下子撲到她身上的。
“師伯,師伯,我想死您了。”
時雨身上特意有的溫暖氣息,讓盧悅淚目,在聽到她身隕的消息后,她有多傷心啊!
“師伯,我想您了,想您了……”
“師伯也想你!”時雨摟住她,感覺肩間的濕濡,心中亦是酸熱起來,“好盧悅,師伯沒事呢!”
她知道她為什麼傷心,徒弟夏瑜看到她出關,也哭了一鼻子,現在盧悅也這樣,她只覺心中滿滿。
雖然是師侄,可那些年,卻是她教導多些,養在身邊的孩子,那樣丟在外面時,她有多急?
好在一切都過去了……
盧悅在她一連串的安撫中抬頭時,有些赫然,悄悄打了個凈塵術,“師伯,您怎麼出關了呢?”
回來這麼長時間,她一直以為時雨會提前出關,可是時間一天天過去,在她不報希望的時候,這般出現在面前,驚喜的同時,實在忍不住的驚訝!
“你說呢?”
時雨揉揉她早就想揉的臉,感覺無論精神還是手感,自家孩子都一如往昔,沒什麼太大異常時,心情大好,“弄這麼大的陣仗,也不通知一下家裏。”
谷令則發現,妹妹翹起嘴角時,兩眼彎成了月牙狀,“是申生師伯把您叫出來的?”
“是啊是啊!”時雨笑,拉住她的手,朝等着的浮枷行了一禮,“大師別來無恙,我家盧悅又麻煩您了吧?”
“阿彌陀佛!道友客氣了,老衲與盧小友有緣!”
時雨牙疼,她最怕這些和尚尼姑,說她家的丫頭,與他們有緣了。
她把盧悅往後挪挪,“我也與你有緣,一會我們好好談談!”
時雨護護犢子的樣子,讓浮枷哭笑不得,“隨時歡迎!”
雖然一直是苦修之士,可他還是人,嗅覺什麼的,還沒失去……
這兩天,他的心理,被兩個丫頭折磨得厲害,她們就當著他的面,吃山南海北的各類美食,可憐他還要給她們念動經文。
現在時雨來了,正好轉移轉移視線。
“谷令則拜見前輩!”
“噢!令則啊,你師父花散也來了。”時雨怕了玩背後道道的花散,擔心谷令則中計,害了盧悅,提前打招呼,“我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她從谷家人所包的客棧出來。”
谷令則臉上僵了僵,“多謝前輩告知,盧悅,你陪前輩,我去看我師父。”
盧悅頓了頓,“早點回來。”
谷令則默默拱手朝時雨和浮枷行了一禮,走人的時候,腳步異常沉重。
“來吧!我們兩個談談!”
盧悅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時雨拉進一個霧結界裏,“坐!”
看到地上突然冒出來的兩個蒲團,盧悅非常自然地把自己的那一個,往時雨身邊挪挪,趴膩到她身邊,眨巴着欣喜不已的眼睛,“師伯,我好多次,做夢都夢到您了呢。”
“……”
時雨剛蓄起來的氣勢,迅速煙消雲散。
她嘆了一口氣,“我也沒想到,你申生師伯居然會安排我假死,當時……嚇壞了吧?”
何止嚇壞?
盧悅吸吸鼻子,雖然竭力控制,可是眼圈還是紅了,“我都傷心死了,師父做事也不靠譜,我是傷心了好多天,才知道的。”
“以後不會了。”時雨拍拍她的手,“師伯回去就閉關,衝擊化神,以後……無論是誰,都有能力護你一護了。”
“師伯!”盧悅把頭埋進她懷裏,只覺膩不夠,更沒有遲疑地訴委屈,“我一個人在外面,好怕啊!”
時雨控制又控制的眼睛,因為這一句話,迅速紅了,她摟着盧悅,輕拍她的後背,一下又一下的,“師伯知道,師伯都知道,你在外面受委屈了,以後你申生師伯要敢再這樣,我就……就跟你一塊兒出去流浪,絕不再讓你一個人了。”
盧悅的滿腔淚意,被她這句消極對抗申生師伯話,給弄得哭笑不得。
夏瑜師姐說,她情願做牢,也不要便宜申生師伯。
怎麼看,都是一脈相承!
“師伯,您那麼怕申生師伯啊?”
時雨赫然,她又在盧悅面前犯蠢了吧?
“……你不怕?”
“怕!我也怕呢!”想到老狐狸師伯才坑走的二十萬功德值,盧悅忍不住縮縮脖子,“我可怕他把我賣了,我還要跟他說,賣得太便宜了。”
“噗!你呀你呀!”
時雨忍不住笑的時候,輕點她的額頭,“誰能賣你?全宗上下,就你最得他真傳了。”
“哪有,我要學也是學您。”
“咦?這話我怎麼聽着這麼耳熟呢?”時雨嘴角高高翹起,“須磨說,你要把他當榜樣,梅枝說,你最想她,申生說……”
盧悅迅速伸手把師伯的嘴巴捂住,“師伯……”
拉長的語調,讓時雨大樂,小丫頭從小嘴巴就甜,這麼多年了,還是沒變,她好高興啊!
“我跟他們說的,有九分真,可對您說的,絕對絕對十足真!”
“哈哈!好好好,對我是十足的真。”
時雨邊笑邊撫向她的鬢角,師兄說,她剛回來的時候,兩邊的頭髮,都白了好些,“……你跟師伯說,為什麼要在這裏做法事?”
盧悅一愣!
“你把能告訴師伯的,告訴師伯好嗎?”時雨柔聲,“師伯想陪你一起承擔!哪怕承擔不了,說出來,你也會好受些的。”
盧悅沉默着把頭重新埋到她懷裏。
她不知道該怎麼說。
飛淵的事,說出來也沒用,他回不來。
只會讓諸位師伯難過。
“……師伯,我殺了好多人,不管他們是不是真的該死,我心裏都難受着……”
時雨嘆氣,這個真沒法解,她只能摟着她,輕拍她的背,做個最好的聽眾。
“……我還做了好多,可能後悔一輩子的事。”
丫頭微哽的聲音,讓時雨提了心。
她最怕的便是盧悅對少時做下的事情後悔,她性子偏激,一旦後悔了,定會鑽進牛角尖里。
一瞬間,她急了滿身的汗。
“悅兒,人這輩子就是這樣。我們都不是聖人,每個人都有犯錯的時候。”
時雨摟着她,聲音很是沉痛,“可是我們不能後悔,因為後悔,是比損失更大的損失,比錯誤更大的錯誤!
更何況,谷家的事,錯不在你,是他們負你在先……
首先是靈墟宗放棄了葉氏王朝,其次是唐家再次崛起,然後是谷家明明知道這裏不安全,卻因為種種考慮,他們都沒通知谷正蕃……”
“師伯!”盧悅止住時雨的安慰,直起身體,“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我不是因為他們在這裏做法事,我是……為我自己。”
時雨獃滯!
“師伯,如果當時我沒逃走,我一定會死在這裏。”盧悅的表情異常認真,“所以,我請浮枷大師……請他幫我超度曾經遺留在這裏的恨!”
時雨:“……”
她的腦子有些亂。
自己也是能超度的嗎?
“師伯您別為我擔心,我知道我在做什麼。”盧悅給她一個安慰的笑容,“這裏的法事做完了,我就和谷令則回殘劍峰,我們一起修鍊,有她帶着我,我一定能接着進階。”
這麼自信?
時雨的面容一下子複雜起來,雙生之體果然是老天厚愛的。
可憐她當初蹉跎了多久啊?
“師伯,您這表情……是在羨慕我嗎?”
“……”
時雨無言以對,她發現盧悅自戀的毛病,這輩子大概是改不了了。
不過,現在還能自戀,說明問題都不算太大,心中微松的時候,有些沒好氣,“……是啊是啊!羨慕你!羨慕死你了。”
被自家師伯輕敲了兩下,盧悅佯裝齜牙咧嘴的時候,兩眼亮晶晶,“師伯,我還有一個計劃,一旦實施,會讓所有人都羨慕死我的。”
所有人都羨慕死她?
真是好大的口氣,不過自家弟子神采飛揚樣子,時雨還是很滿意的,隨口道:“什麼計劃?要不要師伯幫忙?”
“肯定的呀!”盧悅討好,“最關鍵的地方,就在師伯身上呢?”
時雨無語,她就是客氣一下子,倒是忘了,這丫頭順杆子爬的本事,“那就別賣關子了,想讓師伯怎麼幫你?”
盧悅嘻嘻笑,歪到她身上,“師伯,您不是要衝擊化神了嗎?正好我也要衝擊第二丹田的元嬰,而且,我還想借沖關的當口,把第一丹田的元嬰,再推上一點……”
時雨震驚,她已經明白她的計劃了。
靈力在盧悅身上迅速一轉,發現區區十幾年的時間,她不僅躲了魔域各宗的追殺,弄到古修大能的傳承,自身修鍊,也一點沒那下,居然已經到元嬰初期中階了。
“……你是想我把時間再往後推個幾十年,到時你一衝元嬰,一衝元嬰中期?”
盧悅眨巴眼,她雖有那麼大的心,可沒想過讓時雨等她,“師伯,我就是……”
後面的話,被時雨揉過來的手,給打住,“不用擔心我,”她的心情異常好,“師伯我還早着呢,想要化神後走得更遠,元嬰的靈力,一定要厚積再厚積,你有谷令則相助,我們的時間,差不多能撞到一起。”
……
谷令則知道時雨疼愛盧悅,她們一定能開開心心地說話,可是她就……
站在師父的門前,頓了好一會,她才鼓起勇氣推門。
“師尊!”
“坐!”
看着好像戒備着的徒弟,花散的心情沒法安樂,“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宗門?”
啊?
谷令則心下一凜,“弟子……暫時不回去,我與盧悅約好,要去殘劍峰一起修鍊。師尊,我們是雙生之體,盧悅固然能沾我的光,可我同樣能受益匪淺!我們在一起時的修鍊速度,不止是一加一那麼簡單。”
花散鬱卒,什麼話都讓她說,她還能說什麼?
有些事情是要有來有往的,盧悅助了徒弟那麼多,她怎麼可能在這種時候,把她拎回宗門?
“……明白我就回宗,谷家人,你打算怎麼辦?”
谷令則一呆,師父過來一趟,只是來幫她拎谷家人的嗎?
“全憑師父……。”
“別!別說全憑我做主的話。”花散嘆口氣,“這裏面還有盧悅呢?她在國師府這般大做法事,到底所謂何來?”
谷令則:“……”
她好想嘆氣啊!
不要說盧悅是逍遙弟子,就算是靈墟宗人,師父這般打聽人家私事,也是不對的。
當初她教自己那麼多,怎麼輪到她自己時,就……
谷令則知道,自家師尊是失了平常心。
“……是弟子和盧悅,覺得國師府可以推倒了。我們要全心修鍊,這可能是這輩子最後一次回洒水國,做一場法事,跟我們的過去告個別!”
花散看着徒弟溫溫柔柔地說話,心中卻明白,真相絕不是她說的這樣。
“盧悅性情跳脫,常常想起一出是一出,她沒想到鬧這麼大動靜,會讓多少人睡不着,你……難道也不知道嗎?”
“師尊,別人睡着睡不着,干我們何事?”谷令則在心裏嘆口氣,“谷家的事,我已經跟谷令釗說好了,谷天樂愛蹦就蹦,蹦着好,是他本事,蹦不着,反正盧悅也不會要他性命,讓他受受磋磨也好。”
花散:“……”
合著他們早就計較好,卻一聲都沒通知她?
她的臉慢慢冷凝起來。
谷家仗着什麼?不就是谷令則如今修為在她上,盧悅對谷氏也沒仇沒恨了嗎?
當初若不是她一直護着……
“師尊!我知道師尊一直在為我操心。”
看到花散目中大怒后隱藏的黯然,谷令則其實有些心疼,“可是師尊,我已經長大了,您……您凡事,多考慮考慮自己吧!”
“哼!你是嫌我沒本……”
“師尊!”谷令則的聲音有些尖利,她真的不想師父在抱怨的路上,越走越遠,“您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這樣曲解我,讓我難過,有意思嗎?”
花散愣怔住。
“師尊!”谷令則伏到她膝前,“我們有錯就認,有結就解不行嗎?別人早就放下了,您一個人擰着來,受苦的只是您自己。
師尊,我是您徒弟,您心疼我,我也……也心疼您呢。”
不管師父有多少錯,她是一心為護她的。
“師尊,時雨真人性情爽利,她疼愛盧悅,有我和盧悅的關係在,您認個錯,再難……,有進階不了難嗎?”
谷令則抓着花散的手,“惠馨真人,當年亦受過盧悅大恩,我去求她,她總不能把我們打死,再壞……也不過就是這樣了。我們……我們把該解的,都解了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