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丹爐外,三教合一某大道

十九、丹爐外,三教合一某大道

丹爐升起三分,霧氣籠罩的爐體透出熒熒玉光,空氣中浮起淡淡的酒香,原本昏暗的仙人洞,慢慢亮起來,這時才能看到仙人洞的全貌。

風雷聲隱隱回蕩在周圍,八獸爐又上升半尺,竟凌空立在洞中,八獸眼中也亮起奇異的光,四處的鐘乳石都回應起五色光環,使把這幽幽古洞襯得如水晶宮般堂皇。

八獸爐緩緩轉動,帶着原本籠罩在洞頂的雲霧旋轉,匯合成黑白兩色,隱隱為一太極圓;只是,黑雲中隱伏的是點金光,白雲深處是點紫色光點。

兩個光點不斷閃爍着,越來越強盛,終於射出兩道光線,點在八獸爐頂的雲磬上。

正這時,大頭鬼又打出道符,胖大的雙臂在空中舞動,嘴裏還****有詞,聲音低且促,鬼知道他**的什麼,反正十幾年來不倒翁用心聽了多次,連半個字也沒聽清楚過。

八獸爐轉動起來,及其緩慢,幾乎覺察不到的緩慢;但它旋轉的方向與上部的雲圖正相反。爐體上的八獸環也如活物般,滑落到爐體腰部;閃爍間八獸各自張開嘴,裏面隱見光彩流轉。

安放爐體的白玉八卦台沒動,石老實把放在暗處的幾個酒罈搬來,遞給坐在上面的兩個怪物,由他們把酒罈拍開,依次倒進八隻獸口中。

加完酒,又拿過一捆捆、一包包的藥材,這次是只給不倒翁,由他分別送進獸口內。

八獸爐與的雲圖漸趨和諧,終於穩定到相象且互補的一致,爐體上的光芒也平和許多;石老實這才抹把汗,從殿角石室內牽出只梅花鹿,邊捆綁邊問:

“兩位,對石某的提議考慮的怎麼樣了?我看酒王子與你們都沒什麼緣法,他雖然跟我學了七年,與我的緣分也有限。我們大家都是漢人,草原蠻族對我們的繁華都市和肥沃土地羨慕已久,游騎對中原地區的掠奪從來沒有停止過。不是庄王朝出了三位勇武的皇帝,哪裏來這許多年和平?如今,皇帝再控制不住局勢,中原危急四伏、戰火連綿;而吐庫族修養生息十餘年,兩位不要猶豫了,早晚必來犯中原。還是依石某建議,把酒王子好好培養一番,他也許是唯一的希望。”

大頭鬼連連搖頭:“不妥,不妥!我等方外山野之人,不能干涉世俗事物;況且,這件事非同小可,會幹擾天下大運,牽扯甚大,和尚是不會幹的。”

石老實叱然一灑:“不干涉世俗之事?請問大師,真有那淡然物外的胸懷,應該在廟裏安心**經修心,還進宮做國師幹什麼?別以為我老石不明白,你們二位混進皇宮,都是為了酒星奇書。這兩年,是誰在百般哄騙小石頭?今天我就告訴你們:小石頭會的那些已都被你們榨乾凈,後面的心法我們也不知道。就是為了你們自己,也要幫我把他教育好。況且,那樣對二位也非壞事。如果酒王子做了江山,二位也能得到夢寐以求的東西。”

不倒翁與大頭鬼是老對頭,以前就經常互相拆台,這時也一樣:“老道以為石施主的見識比我們為高,庄靖王都把我們頭砍了,還護他做甚?你也說過,庄王朝氣數將近。如今有酒王子這個寶貝不去利用,那才是傻子呢?和尚,別在老道面前裝大德高僧,少林寺的和尚哪個也比你高明,庄皇帝憑什麼封你為國師?別人不知道你在宮裏都幹些什麼,老道最明白,別忘了,你這身軀如今在俺老道控制下,不是你那歡喜佛法。”

“阿彌陀佛,和尚答應就是了。佛法無邊,不容外道瀆毀。罪甚!罪甚!”大頭鬼連忙打斷不倒翁的話,這可是尷尬事,雖然石老實也知道個大概,當面說出來,佛面上總沒多少光彩。

石老實點頭,看着眼前不斷變化的丹爐道:“二位雖然是方外高人,出身卻都是大漢民族,於情於理都不能置身事外;酒王子雖然是吐庫公主所生,還有個名字叫庄醉,他的父親是庄靖王,如今又是江南林家的女婿。只要把他教育好了,將來,就是吐庫族來犯、甚至一時得勢,他也成為一顆火種。如果酒王子成了事,二位又能風光的回去當國師、道尊。況且,我們修鍊的都是酒星之術,他不當皇帝就不得到莊家的奇書和乾坤瀧,沒有苟氏酒庄的烈酒,大家終究沒什麼大作為。”

仙人洞裏一時靜下來,三個人都在思量着心事,好一會不倒翁才問:“石先生,你真認為吐庫族會來打到中原嗎?”

“吐庫族信奉草原狼,看到有機會得到中原天下,怎捨得不加利用?現在不是只吐庫一族對中原有野心,這塊肥肉已裸露出來,北方草原和西域幾個外族都在看着。可笑我大漢民族還不清醒,依舊在內鬥不止。以庄靖王為朝廷積蓄的力量,余政淮手握三十萬大軍,早就能把燕州收復;但這場仗卻到現在還在膠着,每天都在耗費中原的實力。林章嚴聰明一世,不明白皮只不存,毛之焉附的道理;如果庄王朝被拖誇了,指靠江南文弱之民,怎能對抗塞外剽悍鐵騎?”

石老實說著,仰天長嘆:“天子不公,地方不寧,天下不平,都是百姓受苦。”

“和尚不明白,為什麼龍騎都督不把燕州收回?那可是件大功勞。”大頭鬼又小心的問,照例,那大腦袋是要搖一搖的。

“你不是余政淮,也不是林章嚴,更不是當今庄懷王;一個陪皇帝玩樂的和尚而已,怎麼會明白帝王心術?”石老實看丹爐閃起金光,超起一把尖刀刺破捆綁好的梅花鹿的腿根,粘稠的血液流出來,淌進地上的玉碗內。

“余政淮就是看到這個功勞太大了才不敢要,他只要掌握兵權一天,就是安全的;如果真把燕州打下來,皇帝拿什麼賞他?余政淮看到林章嚴被迫逃回江南,早已經寒心了。怪只怪庄靖王死得太早,庄懷王又太年輕。現在的局勢是余政淮和林章嚴聯手造成的,如果不是林章嚴的支持,丹族憑什麼幫助庄紳,他在燕州一個月都堅持不下去。”

這時,仙人洞內金光大勝,丹爐肩部八獸旋轉,雲磬震響,洞頂雲霞翻滾,雷聲悶響着,三道霹靂擊打在丹爐上。

大頭鬼拋出三枚玉符,抵擋着霹靂;喝一聲:“龍威印開!”虛空中幻化出碩大手印,按在雲磬上。正是那佛門密術,大手印。

石老實站在乾位,等丹爐從急轉變為靜止,在他面前停下的,卻是那八獸中的熊首。

三個人都愣了,不倒翁反應快,胖大的身軀躍起,飛速閃進後面的石室,馬上又閃出來,手中抓着只碩大的五彩錦雞,他回到丹爐前時,已經扭斷野雞頭,正把一股雞血噴到丹爐的熊口中。

“石施主留神,丹爐一開始倒轉,就把鹿血送進去。”

不倒翁剛說完,丹爐上的金光消滅,爐體透出紅色光芒,八獸爐果然開始倒轉。

石老實追上去,已經晚了半步,手中乘滿鹿血的玉碗怎麼也送不到爐體的鹿首處。

不倒翁蹦過來,身體竟絲毫不受頭輕腳重的影響,敏捷異常,抓過玉碗,身體已附上爐體,攀到鹿首出,把一碗鹿血全灌進去。

八獸爐轉速慢下來,爐體內衝出一道綠光,透過封頂的雲磬而出,射進頂部的太極雲圖內。

仙人洞頂部又起風雷,太級雲圖中金光閃爍、紫點震動,不斷射出五彩光芒,壓向那白玉雲磬。

石老實着急了:“這是怎麼了,不倒翁,小石頭要是出什麼意外,你們就餓死在這裏好了。”

“石先生,剛才還是夥伴,在算計怎麼把酒王子教育成怪物,把那天下擾得雞犬不寧;如今怎麼說翻臉就翻臉?都說儒生重禮儀,我看,天下最陰險的就是你們這些人。治國平天下的是你們,講求禮儀之道的是你們,搞陰謀算計人這樣的事,離開你們也是不成的。”大頭鬼搖頭晃腦表示不滿,眼睛卻一直沒離開八獸爐,這樣的情況他也是頭一次遇到。

不倒翁可沒那麼輕鬆,看八獸爐又要倒轉,右手並指划向自己左臂;胖呼呼的手臂上立即破開個口子,血液剛開始湧出,不倒翁沾血點化,在八獸爐爐體上描繪着符文、道印。

血流了一陣又一陣,等八獸爐穩定下來時,不倒翁手臂上已經破了七道口子,精神也萎靡不堪。

“這小子,太莽撞了,他修進熊門幹什麼?難道不知道這裏沒熊血供他折騰?現在好了,我們都幫不上他,看他造化吧。”

“什麼造化不造化?三個時辰他還不出來,我就砸了你這八獸爐。”石老實還不放心,恨恨的道;“你這身肥肉,與那熊也差不多,不如再出點血!”

不倒翁正抱着壇酒猛喝,喝飽了擦擦嘴道:“和尚說的沒錯,就是你們儒家這些人心狠;還說什麼天下最毒婦人心,在老道看來,婦人心狠,也是你們逼出來的。石先生是怕不好對公主交代吧?她是先皇王妃,按你們的禮法就是國母了,你與她勾搭上,嘿嘿,這個帳又怎麼算?佔了公主的便宜,還要挑動我們與你一起算計人家的兒子,說你虛偽都是高看了。”

大頭鬼也沒閑着,落井下石的事情,和尚是最愛幹了,忙和着不倒翁的話呵呵笑着:“我們雖然不能離開這裏,看人之術可是一點也錯不了。你石老闆生意做的好,早就忘了禮法只會算計了;酒王子本朗朗少年心,這兩年邪氣愈甚,都是你石老實的功勞。”

“我心昭昭,堪比日月,豈是你們着牛鬼神蛇能比?”石老實慨然;“風陵渡已經是吐庫族釘入我中原大地的釘子,我這樣做也沒什麼不對的。況且,我們教導酒王子的都是堂堂正道,石某心中無愧,如何能說虛偽?”

“堂堂正道?厚黑之道也是正道?詭計之學也是正道?厲害之學也是正道?酒、色、財、氣四道,你讓道士教他酒道與玄術;我佛門雙修之術本修心之學,酒王子又不出家做和尚,學了這些只能成個淫蕩之徒。這財與氣,嘿嘿,石老實你可佔了個全,最主要的是你這貌似慷慨的虛偽,真能瞞天過海騙盡天下人;酒王子真把這些學全了,能成個堂堂君子才怪。”

大頭鬼說完,不倒翁也接着道:“只怕人家石老闆早就安下這個心了,酒王子,哎!這孩子算毀在你手上了,這兩年越來越刁滑奸詐,都是石先生的功德。佩服!佩服!”

“你們也很明白嗎?”石老實鬆弛下來,注視着八獸爐喃喃道:“只是盡一份心力罷了,難道真能眼看着蠻族肆虐中原而無所作為?你們不明白,帝王之路從來就是英雄冢!都說是一將功成萬骨枯,誰知道做皇帝的的代價有多大?酒王子如果是正人君子,以他的身份,在這滿是陷阱的刀兵世界就沒辦法生存,早晚會成為別人的棋子,更別提其他。豈不聞:為人只要三分正,行事須帶七分邪。亂世需猛葯,我就是請二位與我一道,教出一個混世魔王來。”——

小石頭可看不到丹爐外的情形,也不知道自己進入的是個什麼所在,更不明白外面的三個高人在算計着把自己教導成混世魔王,他一門心思全在爐內練酒。

練酒之術比煉丹術遠為古老,卻是比煉丹術隱秘的多的術法。

練酒術不完全屬於道門,它與醫巫更近,確切的說:練酒術是最古老的術法,遠古巫師們多是練酒之士。

酒是帝王祭天祭祖的媒介,也是所有禮儀中的必需品,更是祭祀巫師們法力的源泉。

那個不倒翁就是被庄靖王砍頭的雲霄道長,十二年前的道家第一人,論起的道行到不是很高,主要是練酒術高明。

二十年前,道門三大派於華山論道,雲霄道長以練酒術擊敗多位道門高人,替代天師門成為道門尊者;后被剛即位的庄靖王招到洛陽,封為道尊。

庄靖王本想藉助雲霄的練酒術,試探后才發現,莊家的練酒術與雲霄道士的練酒術同源不同流;並且自己會的比他還高明,雲霄那一套多是使用法門,他是皇帝,會那些迷離的酒漳之術沒什麼用,就淡了這個心思。

論到四十年前,雲霄道長本是凌雲頂上凌雲道觀的小道士,凌雲頂之名還是由於凌雲道觀而來。

那時的凌雲觀本無名小派,師門只十餘人,且是修習煉丹術,連練酒術的邊也不挨。雲霄道長當時只是觀內打雜道士,師傅師兄們煉丹時,燒火拾柴的夥計都是他的,連丹藥的邊也摸不着。

一天小道士雲霄下山採藥,在三十裡外的劍門峽,與同屬道家的桃花洞年輕女弟子輕雲仙姑相遇;當時正是春暖花開時節滿山映山紅和白鵑開正盛;雲霄道士一個把持不住,與那美貌的輕雲女真人干下苟且之事。

最不該,小道士回去對師兄炫耀,被掌門道長知曉,就被罰進仙人洞閉關。也是小道士有緣,在仙人洞內偷吃狗肉時,激出的黑狗血撞破八獸爐的禁制,把他吸引進八獸爐內。

一個月後,雲霄才出了仙人洞,行蹤卻漸神秘起來,經常獨自一人下山,回來時多已酩酊大醉。

時間久了,雲霄小道士變成了酒鬼小道士,整天酒氣熏熏,開始偷拿本就不多的香火錢買醉,還在周圍的酒館裏到處賒帳,把原本超然的凌雲觀弄得名聲掃地。

凌雲觀掌門道長看他實在無可救要,那年冬季終於把他驅逐出師門。

又十年,凌雲觀發生變故,老道長仙逝。

雲霄在某天出現在仙人洞外,並憑藉一身玄妙的酒術從師兄手中得到觀主寶座。

從那時起,凌雲頂就成雲霄的私人駐地,凌雲觀也遷去山下。

不過,雲霄道長雖然得到寶物,卻沒多少心法,只依靠自己結合本門術法瞎琢磨,最後也修出一身本事,最高明的竟是那酒體還形術和酒漳術。歲月無情,雲霄那時已經是中年道長,身份也漸尊貴,就開始遊歷江湖,原想在道家各門中找些線索,沒想到卻被同是修鍊酒學的皇帝砍了腦袋。

八獸爐現在的情形雖然奇怪,不倒翁雲霄卻最鎮靜;在他想來,小石頭八成與自己當初遇到的情況類似,一兩個時辰就出來了。

誰知道,小石頭在八獸爐內遇到的情況比外面想像的都兇險,他不是故意挑戰自己的極限去練制熊酒,是那熊獸如復活一般,在追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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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國色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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