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拖延時間
楚蕘心中急切至極,世子臨行之前留她和楚葻二人在王府之中護衛蘇老先生的安危。他們不僅沒有保護好蘇老先生,讓他被人行刺受傷,甚至還讓蘇老先生身中劇毒,這讓他們如何和世子交代?
此事會發生也怪他們糊塗,仗着王府各處都有暗衛,而卿都幽夢之中,更是有暗衛以及楚家高手的雙重保護。因此,無論是她,還是楚葻,都有些鬆懈,才會造成如今的局面。
“行刺?中毒?”書雲箋有些反應不過來楚蕘的話。蘇頌可是有着鬼醫之稱的名醫,行醫數十年,醫術和經驗都在自己之上,他既然讓自己過去,便是讓自己替他解毒,可是自己能解的毒,鬼醫蘇頌怎麼可能解不了?而且,以蘇頌的醫術,在受傷之後第一時間大概就能發現自己中毒了,那時他應該就對毒有過處理,既然處理過,為何又是現在的這種狀況?
書雲箋覺得此事別有內情,立刻對着一邊打鬧的蘇菲以及護舒寶喚道:“蘇菲,護舒寶,快過來。”
“過來你大爺,爺是你能隨便支使的小貓小狗嗎?臭丫頭,快點跪下給爺認錯道歉。”護舒寶忙死了,一邊躲避蘇菲對它的仿若非禮般的接觸,一邊還要和書雲箋頂嘴。
“蘇菲,把它給我帶過來。”書雲箋現在沒時間和精力與護舒寶鬧,直接讓蘇菲出手。
她的話剛說完,原本動作很隨意,行為很散漫的蘇菲,立刻叫了一聲算是應她,緊接着,蘇菲直接撲向護舒寶,動作快如閃電。
護舒寶瞬間慌亂的扇動着翅膀想要逃,在飛的過程中,還不忘對書雲箋頂嘴。“你娘的,竟然讓死狐狸來對付我,無恥。”
這話剛說完,護舒寶便被蘇菲抓住,依舊是那熟悉的姿勢,整個身體都被蘇菲用長長的狐狸尾巴卷着,依舊是那熟悉的動作,蘇菲在走向書雲箋的時候,尾巴不停的甩來甩去,顯然是沒把護舒寶當鳥看。
跳到羅漢床上,蘇菲直接將護舒寶甩到一邊的寶藍底五福捧壽團花抱枕上。
“哎呦呦,爺的腰,腰要斷了。”護舒寶立刻叫了起來,一副已經斷腿斷手的模樣。
其實,蘇菲也算是溫柔對待護舒寶了,要是真粗魯,就直接給它甩一邊的矮桌了,或者地上,也是可以的。
“護舒寶,你和蘇菲速度快,先去景王府守在蘇爺爺身邊,不要讓任何人接近他。”書雲箋完全無視護舒寶的叫宣,直接出聲吩咐。說完這些之後,她立刻又補了一句,“辦好這事,護舒寶十盤糕點,蘇菲一隻烤雞。”
幾乎在一瞬間,本來還要死要活的護舒寶,立刻扇着翅膀飛出了房間。
“臭丫頭,你早說啊,早說的話,爺都飛出兩里地了。”
書雲箋只是笑,對於護舒寶這性子,她還能說什麼呢!隨後,她看向還未離開的蘇菲,語氣極為的認真,“蘇菲,在我去之前,絕對不能讓任何人再接近蘇爺爺,知道嗎?”
蘇菲叫了一聲,很快便離開了房間。書雲箋也沒有耽誤,帶着淺歌、玉案以及豐昀息便出門了。
坐在馬車之上,書雲箋終於有時間仔細詢問楚蕘事情的經過。據楚蕘說,蘇頌是在一個時辰前被發現倒在自己的房間之中,胸口受傷,沒有見到任何兇器,至於那行刺之人,別說蹤影了,連何時出入卿都幽夢,都沒有一人發覺。
對於此,楚蕘說出了自己的看法。景王府的暗衛雖然比不上江湖上的頂尖高手,但也都非等閑之輩,更別說還有楚家的高手。
想要在這兩重護衛中悄無聲息的進入,然後悄無聲息的殺人離開,這應該只有三種解釋。
第一,行刺之人是當世絕頂高手,無論是景王府的暗衛,還是楚家的高手,對於其來說,都等同虛設。不過,這種解釋的可能性不高。因為絕頂高手,應該不可能在刺殺之中還帶有毒殺,而且,絕頂高手有什麼理由殺蘇頌?仇殺?這應該不大可能,蘇頌是醫者,治病救人雖然也會與人結仇,但應該不可能與絕頂高手結仇。或是受人指使?可武功登峰造極之人,應該相當的傲氣,又怎麼可能為人所驅使?
第二,行刺之人可能是景王府的暗衛或者是楚家的高手,這樣一來,潛入和逃出的問題就比較的容易簡單。但這種解釋,有很大的疑點,最基本的便是,如何瞞過身邊的人?無論是景王府的暗衛,或是楚家的高手,應該都有自己固定的位置,若是有人突然擅離職守,周圍人必然會發現,再加上行刺的動機,所以這種解釋的可能性也不高。
第三,便是景王府和楚家都有叛徒,而且還應該都是比較有身份的叛徒。景王府暗衛的位置只有北陵青,景老王爺以及其他的主子才知道。至於楚家的那些高手,他們只受命於楚家人,景王府除了北陵青沒有人可以命令,但楚家的其他人可以。所以,這種解釋的可能性最高,也最合理。
書雲箋對於楚蕘的猜測,有部分贊同,有部分保持沉默,她對於事情的來龍去脈了解的太少,經過都是從楚蕘口中得知,一切還得等她到了景王府之後再行定論。
到了景王府,書雲箋一下車便疾步走了進去,豐昀息等人緊跟在其後。
走了一段路后,書雲箋突然停了下來,目光看向前方迴廊欄杆之上坐着的蕭延嗣。
他穿着茶白色潑墨山水紋錦袍,腰際束着一條淺黃色夔龍紋闊腰帶,寬大的袖袍上隱約能夠看到潑墨松柏的圖紋,顯得文雅而又風清。身子斜倚在身後的漆木方柱之上,姿態略微散漫,任意隨便,陽光透過湘妃竹簾中間的空隙落下,光影斑斕,落在他的臉上、身上,有種矛盾對立的妖嬈。
“見過太子殿下。”書雲箋向蕭延嗣問候了一聲,語氣很隨意,聽不出任何的異常。
她行完禮后,玉案等人準備行禮,但被蕭延嗣出聲阻止了。
“你們先退下,本太子和郡主有話要說。”他看着書雲箋,俊美的臉容上依舊是很溫和的笑容,“雲兒,不會連說個話的時間,你都不願意給本太子吧?”
書雲箋看着蕭延嗣,漆黑的眼眸彷彿純粹的黑暗,不見一點光芒。很快,她笑了起來,開口問道:“太子殿下,你這是在拖延時間嗎?”
“或許吧!”蕭延嗣笑着回答。他慢慢的抬起手,動作隨意的轉動手中的東西。那是一個水晶盒子,極其的精緻,水晶的稜角折射着透過湘妃竹簾的陽光,光華璀璨炫目。
看到那盒子的瞬間,書雲箋便聽到身後豐昀息有些急促的呼吸聲。她知道,對於豐昀息來說,玄冰盒中的東西便是火焰,可以隨意點燃他恨意的火焰。
“郡主。”豐昀息深深呼吸了一聲,聲音壓抑而又痛苦。他看着書雲箋,秀美的容顏一半在陽光的照射下生輝奪目,而另一半則是在陰影中被黑暗中侵蝕,越陷越深,深的好像黑暗的更深處,地獄的最底層。
他的手慢慢移向腰間佩戴着的風魄,手指在顫抖,心中猶如浪潮般涌動的仇恨在攛掇着他,鼓動着他,就像是引人走下地獄的魔鬼一般,在不停的疑【惑】他。
“豐昀息,你和淺歌先去蘇爺爺處。”書雲箋看了豐昀息一眼,心中不禁嘆了一口氣。雖然豐昀息現在能夠直視他滅族的仇人,但他無法直視仇人的同時,直視自己族人被挖出來的眼睛。這些眼睛是詛咒,讓鬼族受到了滅頂之禍,讓豐昀息終生都無法自由,這是蕭延嗣他們親自帶來的詛咒。
聽到書雲箋的話,豐昀息觸碰到風魄的手顫抖了好久才慢慢的放了下去。沒有人知道他用了多大的理智才壓下這股仇恨,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兩人離開之後,書雲箋又讓玉案和楚蕘退到一邊,等只剩自己和蕭延嗣的時候,她開口了。
“太子殿下,有什麼話便說吧!”
“也沒什麼重要的事情。”蕭延嗣站了起來,慢慢的走向書雲箋。他的腰際佩着一塊麒麟紋墨翠玉佩,一個深黛色綉蟒紋錦囊,錦囊上方是以玉環垂掛,玉環的位置與玉佩相近,行步時極易觸到一起,發出玉石碰撞時才有的聲音。
走到書雲箋前方大概一米處,蕭延嗣停了下來,攤開手掌在她前方。書雲箋看了看蕭延嗣掌心的玄冰盒,又看了看他的臉,“太子殿下,這是何意?”
“九皇叔派人一直在收集鬼族人的眼睛,這應該是為了雲兒你吧!”蕭延嗣說道。
“是又怎麼樣?”書雲箋微揚了揚唇,“不是,又怎麼樣?此事與太子殿下無關,殿下還是不要知道的太多。”
“雲兒指的是剛才那個叫豐昀息的少年嗎?”蕭延嗣轉頭看了看豐昀息剛才離開的方向,眉眼間似乎染了霜霧的雲松,格外的靜雅凌然。“他剛才想要殺我,對嗎?”
“對或不對,重要嗎?”書雲箋反問,聲音平靜,“我想這件事對太子來說不重要,太子不過是想找個理由拖延時間,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