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8.1.01
盛宣開着車出去，一路哼着小調，他以為蔣小小的一同電話代表的是她終於想通，他的心情自然而然變得好起來，就連開到半途之中路上突然下了大雨，他開着雨刷小調哼得越來越響。
從拍賣行到醫院盛宣開他那輛世爵，只花了二十分鐘。開了門，滂沱大雨撲面而來，狂風帶着大雨直直打在盛宣的臉上，一瞬間的時候他差點睜不開眼睛。
盛宣穿着件白襯衫，他車裏從來不備傘，於是此時此刻瞬間就頭髮衣服全濕。雨水順着他的袖子往下掉,直直地落在地上。盛宣甩了甩水滴，外頭此時已經烏雲沉沉，偶然間在這烏雲之間還閃着雷電，他抬頭一看，想這麼大的雨，蔣小小應該不至於傻到在外頭放風。
盛宣一路進去，順着長長的走道，拐個彎就看到蔣小小的病房門開着，他帶着一身的濕氣，然後在進門前想了想還是給助理打了個電話讓他送來一身換洗的衣服。
助理聽到他這樣一個電話覺得奇怪，後來轉念一想，大少夫人就在醫院住院，小夫妻吵架大少採取這樣的措施死乞白賴地留在人跟前也真是手段高超。要是不小心再露一下血脈噴張的*，還真是不小心呢。
蔣小小聽到門外動靜，披了件開司米外套就出來了，看見盛宣的頭髮上還帶着水珠，有一瞬間的愣神。
“笨。”盛宣嘴角微微一笑，伸出濕漉漉的手就揉了揉蔣小小的發頂，他心裏面有令人愉快的想法頭一次迫不及待地就說出來：“終於想通啦？怎麼話費這麼長時間？”盛宣又繼續笑，像是在開玩笑：“我快等得沒有耐心了。”
蔣小小隻是看着他，然後慢慢說道：“剛到齊悅來找我了。”
盛宣臉色一僵，他語氣不是很好：“她來找你幹什麼？”
蔣小小看了他這樣子的反應，細長的眼睛裏微微閃過一絲絲異樣的光，她過了一會兒又說道：“齊悅懷孕了。”
盛宣眉頭一皺，蔣小小將他的反應都收在眼底，她微微低了低頭，然後又搖了搖頭，說道：“但是又流產了，現在就在這裏，你可以去看看。”
“我……為什麼要去看？”盛宣反應遲鈍了一下，然後感覺不可思議，可是又帶着一點一點的失望。
蔣小小終於正眼看了他一眼，烏黑烏黑的眸子，亮得就像是天上的繁星，一眼就好像能望到心裏面。盛宣臉上已經再無半點笑意，只是冷着一張臉，神情冷漠就像是面對一個陌生人，盛宣像是在自嘲又像是在質問：“小小，我在你心裏就這點可信度？”
蔣小小很沉默，而隨着她的沉默，盛宣的脾氣更大，從外頭帶進來的渾身濕氣現在變成了渾身的冰渣，一粒粒都帶着森森的冷意。
盛宣看着她，一直看着她，蔣小小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她偶爾間嘆一口氣。盛宣只能冷邦邦地扔下一句話：“小孩不是我的。”
“那是誰的？”
“這些我為什麼要知道？！我管她的小孩是誰的？蔣小小，你簡直令人太過失望。”
蔣小小輕輕地撅了撅嘴巴，鼻子吸了吸，忽然間轉過了身，然後她輕輕地說：“可是怎麼辦，我就是這麼讓人失望。我又難搞又沒有情趣，超級不可愛還固執，那你不要愛我了啊，可是我就是這樣子一個人，我難道就應該永遠一個人嗎？”
盛宣聽到她十分難受的語氣，聯想到她現在的狀態，不得不檢討自己，跟她吵什麼呢？盛宣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好，不就是齊悅小孩的父親么，我讓助理去調查好不好？給你一個答案好不好？”
蔣小小聽了他這句話，卻突然哭了起來，她不知道怎麼了，一下子蹲了下來，抱住了頭就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
盛宣一下子就嚇壞了，他連忙也蹲下來：“怎麼啦？哎呀，是我錯了。你說你哭什麼呢。你這副樣子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盛宣。”蔣小小擦了擦了眼淚，吸了一口氣說道：“我討厭這樣子的自己。”
這樣子的蔣小小盛宣也是第一次見到，她以前總是渾身帶着一股聰明勁兒，讓人看着就像是說話都閃爍着智慧的光芒。她對於自己規劃明確，無比自信。驕傲無比的人現在卻討厭自己。
“這種感覺……好像什麼都失控了……”蔣小小抹着眼睛，看上去十分難過。
盛宣有點手足無措，然後他就被蔣小小十分惱怒地推倒在了地上。
因為大家都是蹲着，而蔣小小是真的用了力氣而盛宣又一點準備都沒有，真的是被蔣小小一把推倒，差一點四腳八叉地躺在地上
盛宣驚呆了，跟大地親密接觸的感覺這輩子出生以來估計也是第一次。而且是以這麼醜陋的姿勢。他渾渾噩噩之間，就聽到蔣小小恨恨地說：“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
她正在氣頭上，盛宣愣神半刻鐘然後便決定讓她將怒氣發泄乾淨。
“什麼李詩雨，什麼齊悅都是因為你。你是個麻煩精！你說話又難聽！你真的好煩，你這個大麻煩！”
蔣小小氣憤地數落他，盛宣聽着，她氣呼呼地罵他霸道、極權，又質問他為什麼要招這麼多爛桃花，為什麼這麼多女孩子都要喜歡他。真是實實在在的麻煩精。
盛宣一個字一個字“嗯。”一點都不敢反駁，然後等蔣小小都發泄完了，他才若有所思地反問道：“小小，你是喜歡我吧？真好，你終於喜歡我了。”
盛宣對於這個猜想越發確定，他臉上都帶着笑意，就像是吃到糖果的兩三歲小孩，差點都要笑出聲。
今天真的是大起大落，盛宣眯着眼睛慢慢湊近蔣小小，他將她微紅的眼眶百里透着無數紅暈的臉蛋盡收眼底，他緩緩地開口：“喜歡我就是喜歡我，為什麼要這麼崩潰呢？哭什麼呢？我也喜歡你呀。”
蔣小小或許比世界上很多很會撒嬌女孩子都要不可愛，但是她有一個優點，就是從來不會不敢承認。就像第一次，她承認愛着周唯一。這一次，她承認喜歡盛宣。
她眼睫毛微微翹着，抿了抿嘴然後說道：“對，我很中意你。”
如果盛宣有尾巴的話，肯定這會兒已經翹得比天高了。多少年了啊，革命終於成功了啊，
盛宣的欣撲通撲通跳得就像是要從胸膛里跳出來。蔣小小種種改變，每次煩心苦惱是因為她終於知道盛宣對於她的影響力超出常規，而她確確實實喜歡上他，當然也討厭喜歡上他的這種七上八下的感覺。
盛宣的臉離她越來越近，眼看着就要親上蔣小小的鼻尖，就聽到這姑娘衝著他就又是一句：“可是我又討厭喜歡你！盛宣你這個麻煩精，我討厭這種麻煩這種感覺！”
“好，好好，討厭討厭。”盛宣傻兮兮的，反正就是什麼都是好。
蔣小小瞪他一眼：“你這種亂七八糟的人總是吸引奇怪和亂七八糟的人！”
“對對對，我真是亂七八糟。”
蔣小小哎了一聲，頓時又推了他一把：“你離我遠一點！”
盛宣眯着眼睛，他忽然間可憐兮兮地說：“外面還下着雨呢。衣服都還是濕的，你讓我去哪裏？”
蔣小小抓了抓頭髮，忽然又說道：“喜歡你是一回事，但是討厭你又是一回事。”
“好的啊，我明白了。”盛宣一點一點跟她靠近，然後忽然間正了顏色，慢慢問道：“那麼現在我怎麼做，能讓你少討厭我一些呢？”
蔣小小坐回了病床上，她想了想終於說道：“我不讓你美國是有原因的。”
盛宣笑意漸漸回落：“好，你說。”
蔣小小低了低頭：“我想，你大可以找到很多比我可愛比我有情趣的人，你不用跟我一起去的。”
她說的低落，又說的無奈。盛宣充滿歡喜的心又感覺那麼難受，蔣小小輕易的一句話總是能夠這麼輕易改變他的情緒，他的身體和狀態應該有一個開關，而這個開關只對蔣小小一個人管用。
“笨……”
盛宣笑：“你不僅不可愛而且又笨又奇怪……”
“只有你說我笨，別人都說我聰明地不得了。”
“可是怎麼辦……我還是這麼喜歡你。”
盛宣慢慢地輕而緩，就像是三月里的春風也像是夏夜的清風，他慢慢說道：“人生就是這樣子，我就是愛你。”
蔣小小低了頭，然後慢慢地從嘴裏憋出一句話，一字一頓說道：“你還是這麼不要臉。”
盛宣：“……”
有人的表白真的是特別特別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