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天生一對
元意即是感動又是驚訝地看着蕭恆,東宮的證據哪有那麼容易取的,但是蕭恆為了她,竟然做到如此地步。
蕭恆一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不由摸了摸她的腦袋,笑道:“傻瓜。”
朱常仁審視地看了蕭恆許久,犀利的眼神閃過一抹若有所思之色,而後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帶着不易察覺的興奮,“沒想到老夫還有看走眼的一天,不錯,不錯。”他自顧地在那裏撫須大笑起來,而後他唇角一勾,看了看蕭恆,道:“蕭朔那個莽夫不知道吧。”
蕭恆嘴角一抽,看了看他的岳丈大人,暗道一聲老狐狸,面上卻是無比的恭敬,道:“回岳丈大人的話,家父未曾知道。”
聽此,朱常仁更是興奮地撫掌而笑,對着蕭恆連連點頭。
元意在一旁看着兩人打啞謎,她知道朱父肯定猜到了些什麼,對此並不驚訝,但是卻因為他的神情中露出的得意驚訝不已。看來爹爹和公公的關係確實不怎麼和睦,一個稱對方莽夫,一個稱對方老匹夫。
這時候朱父從一旁的博古架上拿了一方洮河硯,遞給元意,摸着鬍子,一臉笑意,“意兒,你公公最近在找洮河硯,我這裏恰好有一台,你給他帶回去,算是我給親家公的新年禮。”
元意滿臉黑線地看着朱父,人道老小孩老小孩,果然不假,爹爹和公公兩人這副樣子,簡直就像鬧彆扭的兩孩子,她絕對相信,爹爹才沒那麼好心送這方名硯,絕對是為了炫耀。
他的很好猜,無非是“看吧,你苦苦尋找的名硯我隨隨便便就能拿出來,還是我比較厲害吧”諸如此類的,其中應該還有一點知道對方兒子秘密的而對方卻毫不知情的偷樂,送對方硯台,大約還有一絲同情在裏邊。
蕭恆不了解朱常仁的性格,對此倒是感激不已,元意卻是看着他們一派和諧的翁婿來兩人滿臉黑線,果然,姜還是老的辣,古人誠不欺我。
幾人寒暄了一會兒,大概時間差不多了,朱常仁才帶着元意和蕭恆去了正廳,張氏等人還在那裏聊天,看到朱父到來連忙行禮。
因為有了充足的證據,只要稍作周旋,元怡的事情便可以解決,因此朱常仁的心情很不錯,在大廳坐下來之後,難得和顏悅色地與大家談話,還給周淳化與朱安德不少在官場上行走的規則道理。蕭恆一貫對這些漫不經心,這次也難得地仔細聆聽,還頻頻點頭。
逢年過節免不了吃喝,等到用膳的時間,元意一直疑惑為何不見人的安陵終於出現了,她連忙拉着他的手不停打量,臉色有些疲憊,袖口還沾了些墨汁,她心中一動,連忙說道:“大過年的你怎麼這般努力,難道又被父親罰了不成?”
安陵的俊臉頓時通紅,躲躲閃閃地不敢看她,元意眼神一厲,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最終還是安陵敗陣下來,連忙討饒,道:“阿姐,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昨兒個放爆竹的時候,一不小心……燒了一個房間……而已。”
“你竟然燒了房間?”元意頓時瞪大了雙眼,怒道:“有沒有傷到人?安陵,你厲害啊,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沒有傷到人。”安陵連忙搖手,看到元意依舊一副怒氣沖沖的模樣,眼珠子一轉,連忙笑嘻嘻道:“阿姐,前陣子夫子誇我了,說我指不定能考上舉人呢。”
“小破孩,又使這一招。”元意哭笑不得地敲了敲他的腦袋,卻還是忍不住轉移了話題,問道:“夫子怎麼誇你了?”
“夫子誇我策論寫得好,言之有物。”安陵臉上得意,又像想起什麼似的,獻寶似的對元意道:“阿姐,前陣子我上街救了一個人當小廝,他懂得好多啊。”
元意下意識地看向蕭恆,果然看到他朝她微微地點了點頭,不禁微微一笑,對安陵道:“學無先後,達者為師,你雖然聰明,但是到底經歷少,要虛心好學,不恥下問,你可知曉?”
安陵老實地點了點頭,“阿姐,我知道了。”
元意嘆了口氣,摸了摸他的腦袋,道:“去換一身衣服吧,該用膳了。”
安陵一早上都被罰了抄《中庸》,身上沾了不少墨汁,因為急着來見元意,儀容不整得就跑了出來,要是被朱父看到,肯定又是一通教訓。安陵最怕朱父,當然不敢被他抓大把柄,於是乖巧地點點頭,一溜煙地跑了。
元意看着他消失得背影,感嘆了一聲,道:“安陵也不知道學了誰,性子跳脫的很,都十幾歲了,都沒南青穩重。”
南青是陳嬤嬤的兒子,比安陵還小兩歲,如今給元意當跑腿的活計,雖然小小年紀,但是成熟穩重,人情世故都通透的很。
蕭恆連忙安慰道:“他畢竟是嬌養着長大,經歷少,日後讓他多與旁人交際便是。”
“只能如此了。”元意嘆了一口氣,而後看向蕭恆,問道:“安陵身邊的小廝是什麼來路?”
蕭恆眉頭一抬,笑道:“是我早年救得一個落魄書生,學富五車,便托他屈身給安陵當幾年小廝了。”
“你有心了。”元意感慨地看着蕭恆,自從成親之後,都是蕭恆對她奉獻諸多,再看看她,卻是什麼都沒有為他做過,她心中頓時愧疚,忍不住牽住他的手,喃喃道:“能嫁給你,真是我的福氣。”
蕭恆嘴唇翹起,笑意融融地看着她,反握住她的手,“能夠娶到你,也是爺的福氣。”
元意頓時愉悅地笑了起來,狹長的鳳眼勾魂地彎起,眉眼上翹,眼角的硃砂痣熠熠生輝,在嬌艷的容顏上越發地鮮亮奪目,她整個人都像是發光一眼,炫目地讓人心神迷醉。
大家一起用了午膳,蕭恆和周淳化作為新姑爺,尚且不能輕鬆,要跟着朱常仁開始在妻子娘家認人,朱府老太爺的朱衛律也只是在新年這幾天有空,抽些時間見了兩人,不過他們的妻子只是庶女,他只是略略見了見,便把兩人打發走了。
朱衛律是在大魏享有盛名的理學大家,一般人輕易不能見到他,兩人對他的態度倒是沒有什麼介懷,特別是周淳化,別說是介懷了,簡直就是一副見到偶像的模樣,期間緊張得連話都說不順了。
見過朱衛律,又去拜訪了一番朱常仁的嫡親弟弟朱常智,其他幾個庶兄弟都任官在外,沒有回來,倒是減輕了許多負擔。饒是如此,一番拜見寒暄下來,一個下午的時間又悄無聲息地溜走了。
元意與朱父拜別,收了一大車的回禮,在安陵依依不捨的相送中出了府門。周淳化和元柔正等在外邊,元柔湊過來與元意說悄悄話,周淳化卻上前向蕭恆長揖了一禮,道:“從遠賢弟,為兄未能履行諾言,用心照顧娘子,為兄在此向你請罪了。”
看着一臉嚴肅的周淳化,蕭恆哭笑不得,看在元意的份上,他之前確實是有吩咐過他要好好待元柔,周淳化通房懷孕的事他也順便查了一下,卻是周淳化這個獃子被人算計了,才讓人懷上孩子,如此才造成了之前的風波。
但是這終究是周淳化的家事,元柔也是他的妻子,無論發生什麼事,都輪不到來向他這個妹夫來道歉,故而他這副鄭重其事的樣子,讓蕭恆無奈的同時,又忍不住感慨,果然是實心眼。
“淳化兄,亡羊補牢,為時不晚,你日後好好對待二姐就是。”蕭恆知道這個實心眼,便也沒有敷衍,勸了他一句,也順道表明了立場。
周淳化一聽他話中沒有怪罪的意思,臉上一喜,又揖了一禮,道:“從遠賢弟有容人之量,真乃君子也。”
蕭恆頓時扶額,朝他擺了擺手,道:“淳化兄,時辰不早了,你們該回去了。”
周淳化贊同地點點頭,與蕭恆拜別之後,又叫回正在和元意說話的元柔,驅車向外城而去。
蕭恆這才扶着元意上了馬車,把周淳化剛才的話學給元意聽,元意頓時樂了起來,道:“這樣的獃子,也只有二姐才受得了他。”
方才她與元柔談話,已經從中聽出了她態度的軟化,便知道他們小夫妻兩已經和好。元意雖然有些不滿意周淳化,但也不會故意阻止人家夫妻兩人情感和睦,畢竟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只好圈元柔態度強硬點,不然身為女子,總是容易受傷。
“意兒,你覺不覺得爺是世上最好的夫君。”蕭恆頓時笑嘻嘻地湊在元意的眼前,眨巴着眼睛,期待地問道。
元意對於他這種不定時的抽風行為已經習以為常,於是淡定地微微一笑,“那是因為我是世上最好的妻子。”
蕭恆的眼中閃過一抹光亮,哈哈大笑,把她摟在懷裏,愉悅道;“所以說,咱們就是天生一對了。”
天生一對啊,元意勾起了唇角,果然是一個好詞。
於是她毫不吝嗇地點點頭,附和道:“此言妙極,咱們確實是天生一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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