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從警察局出來,他們就直接到了公司臨街的店鋪“益葯大藥店”。在異國他鄉,第一次看見,由李曉天投資的藥店,心裏倍感親切。當看見藥店的玻璃門上貼着的封條,又添了幾分苦澀。雖然大街上行人稀少,但隔壁的幾家商店總有人出入,只有他的這家藥店門前冷冷清清。李曉天對於李建和董平失蹤,心情是複雜和充滿矛盾的。因為他們的失蹤會有兩種結果,無論是被暗殺,還是挾款潛逃,都是李曉天不願看到的。
妹麗把跑車停在藥店門前,他們下車圍着藥店四下看看,他們誰也沒去碰門上的封條。李曉天隨妹麗繞到後門,妹麗按響門鈴,妹麗對開門的黑人說明了李曉天們身份。那黑人的臉上立即表示出熱情和對他們的尊敬。黑人僱員都圍攏過來,李曉天的英語一般,所以說的很慢,怕他們聽不懂。李曉天大聲的對他們講:“你們在公司兩個經理失蹤的情況下,依然堅守在自己的崗位,我很感謝。”李曉天是最不習慣在眾人面前講話。他說時把王偉介紹給他們說:“這是公司的王經理。希望你們能夠很好的配合,他將在這裏的工作。”幾個黑人用稀疏的掌聲,很有禮貌的表示歡迎。
李曉天的開場白剛講完,妹麗的手機響了。她對着手機說:“是的,我們在一起。”說著把手機遞給李曉天,電話是孔朋打過來得,在電話里說,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他商量。李曉天說:“好吧,我馬上和妹麗小姐過去。”他沉思了片刻,對王偉說:“孔老闆找我有事。這裏你看着辦。”王偉答應說:“我知道。”
李曉天對妹麗小姐說:“我們走吧。”剛走出幾步,又轉回身,對王偉說:“趕緊叫人把封條撕了。”李曉天從看見那個封條的時候起,心裏就很不舒服。那張封條,就象貼在他的心上。
妹麗把跑車停在一個名叫“幸運”的酒吧前。酒吧里,因為是上午的原因,裏面客人不是很多。但還是有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黑人性感女郎。她們見他們進來,衝著李曉天賣弄風情。在酒吧的角落裏,看見孔朋和一個吸着雪茄的瘦小黑人坐在一起。李曉天和妹麗朝他們走過去。
孔朋跟李曉天主動打招呼,請李曉天坐在他的身旁。又給李曉天和妹麗要了兩杯扎啤酒。把李曉天介紹給那個瘦小的黑人說:“這就是中國廣州來得李老闆。”說完他又把對方介紹給李曉天說:“這位是尼爾遜先生。”他們客氣的坐着握握對方的手。尼爾遜吸着煙,望着李曉天開門見山地說:“我是受人之託。想和您談談收購的事情。”李曉天很納悶地望着尼爾遜說:“什麼收購?”
尼爾遜說:“我們聽說,貴公司因為在比勒陀利亞的,兩位主要的負責人失蹤了。有人說你們準備出讓“益葯大藥店”,所以,有公司委託李曉天,前來商談此事。”
李曉天聽了尼爾遜的這些話,他的鼻子都氣歪了。如果不是在南非,李曉天說不定會一拳打過去。他媽的,這不是落井下石嗎,況且,他們剛來第二天,李曉天什麼話,也沒有對外界講過,就有人迫不及待了!李曉天吸着煙,喝着啤酒,盡量使自己保持冷靜。他等尼爾遜講完,很不客氣的對他說:“對不起,我現在還沒有這個考慮。我想知道是那家公司委託你來談的。”
尼爾遜說:“既然,李老闆沒有這個意思,我就告辭了。”李曉天也毫不客氣地說:“請便。”他在心裏暗罵了一句:他媽的,給李曉天滾的遠點!
孔朋望着尼爾遜離去的背影說:“事情看來很明顯,有人想把你們攆出南非的市場。”李曉天沒有直接回答他說:“我們失蹤的人,也一定與這件事有關。”孔朋說:“我也是這麼想。所以,當他找到我,我馬上就通知你來見他。”李曉天忙問:“是哪個公司委託他?”孔朋說:“我問了,他沒有講。”妹麗說:“這好辦。找人問一問他,就知道了。”
孔朋說:“我想,他們還會找你。關鍵是你怎麼應對。”李曉天哪知道怎麼應對?他連對手是誰都不知道。李曉天隨口說出:“中國有句古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孔朋說:“話是這麼說,我覺得你還是要多加小心。”他接着有些抱歉的望着李曉天說:“我在荷蘭有個合同要簽,要離開一段時間,我把妹麗留下來幫你。你不要多想,她救過李曉天的命,僅此而已。不過她需要付費。她是個私人偵探,在南非主要是為華人服務。”
妹麗小姐朝李曉天笑笑說:“希望我的服務使你滿意。”
李曉天瞪大眼睛望着妹麗,看不出妹麗竟是個私人偵探。李曉天想孔朋李曉天們是素不相識,他只是陳多年以前的朋友,肯定不願意卷到這件事中來。他能幫到他們這個份上,已經是很給面子。心裏還是很感激。他能為自己想的這樣周全。從妹麗上午在警察局的表現,知道她有一定的能力與背景。現在情況越來越複雜,李曉天也只能這樣做。為了表示對孔朋的感謝,他堅持要請孔朋一起吃午飯,李曉天看看手錶說:“今天中午你就別推辭了,我對比勒陀利亞不熟悉,地點你選。”
王偉在其他僱員的協助下,經過了三天的努力,最後查清“益葯大藥店”的帳目。經過和廣州公司會計的核對,他在比勒陀利亞的,現金損失五十萬左右。李曉天長出了一口氣,這比他想像的要好的多。也在李曉天的承受範圍之內,在非洲做生意,一般都是現金來往。李曉天從帳目上,看不出更多的蛛絲馬跡,李曉天聽從了孔朋的意見,聘用了妹麗負責,幫助他調查事件的真相。林心雨也同意他雇傭妹麗,她更多是從商業的角度,談了她的看法。
她在電話里說:“既然,有人提出要對你的“益葯大藥店”進行收購。所以,我覺得你要想繼續在南非發展,就必須要採取相應的措施。從你的損失上來看,你還有反擊的力量和機會。現在有人在壓低藥品的市場價格,企圖對你的“益葯大藥店”進行收購,這樣必須要有大量的資金支持,他們低價壓你的時間不會超過三個月。你現在繼續從廣州,往比勒陀利亞發貨。我想,現在廣州的藥廠,不回知道你公司,在南非的經營遇到了問題。馬上想辦法,讓公司再發三百萬的貨,那麼,三個月以後你在“益葯大藥店”的藥品,就會達到九百萬之多,一旦他們供貨不足,價格就會上漲。那時,市場就會被你所左右,被你控制。”
李曉天猛一聽她的話,心裏好象有了一線希望。當聽完她的話,又覺得心裏更沒了底。李曉天問她說:“這樣我的風險不是更大了嗎?我怎麼覺得,自己更象個賭徒。”李曉天後來才明白:商業間的競爭在發展到一定程度時,就會變成商戰。既然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它就殘酷無情。
經過“益葯大藥店”,全體同仁的努力,李曉天準備重新開業。不過,李曉天在等待妹麗那兒的消息。昨天,她給李曉天來了電話。從尼爾遜那裏,知道了要對李曉天的藥店,進行收購的公司。她約李曉天下午,在王冠酒店見面。李曉天在藥店,和大家在一起吃了午飯。他想回酒店等妹麗小姐,商量下一步的計劃。
李曉天從藥店出來,準備“打的”回酒店。一輛出租車停在他的面前。李曉天剛拉開車門,被一隻有力的黑手拽進車裏。李曉天感覺到脖子被一隻胳膊圈住,右側被一把明晃晃的刀抵住。“別喊,否則你就死定了。”綁架李曉天的一個黑人,惡狠狠的用英語對他說。
李曉天沒敢出聲。他第一個想法就是“啊,我完了。遭綁架了。”他會和李建和董平一樣,就要從這個綠色的地球上失蹤,沒人知道他的下落。在出租車裏,李曉天被黑色布條蒙上了眼睛。汽車裏顛簸了很久,他被帶到一處空房子裏面。有人摘下了李曉天眼睛上的黑布。他覺得從玻璃窗透進來的光線很刺眼。屋裏有三個人。其中一個黑人,對李曉天進行了搜身。把李曉天的手機,遞給一個亞洲模樣的人。他想,他可能就是導演,這一切的幕後主謀。還不等他開口,李曉天就嚷道:“你們想幹什麼!”
那人瘦高,個子比李曉天矮些,大概一米七五左右。看上去四十歲出頭他文質彬彬。他聽了李曉天的質問,不加理會地笑着說:“李先生,我不想把事情鬧大。只是你奪走了,我的很多生意,我不想再這樣繼續下去。所以,我請你儘快離開這裏。”李曉天覺得他太猖狂了,在商業競爭中使用這樣卑鄙得手段。他很氣憤的說:“你想要我離開沒那麼容易!”
話剛出口,小腹就被一個黑人重重的打了一拳。痛李曉天得彎下腰,一隻腿跪在地上。李曉天雙手捂着下腹,腸子擰着疼。他強忍着劇痛,用中文罵道:“你們這群王八蛋!”李曉天剛把話罵出聲,下顎又被踢了一腳。李曉天的頭感到了一陣昏眩,他摔倒在地面上。好一陣,才恢復了知覺。那個黑人見李曉天清醒過來,便把他從地面上,揪到一張破桌子跟前。那人,從桌上的手提箱裏取出一份合同書,對李曉天說:“只要你在這簽了字,就放你回去。”
李曉天很清楚,他要是簽了字,肯定是沒了活路。橫豎是死,他媽的,那就死個骨氣。李曉天望着對方說:“你們把我的人弄到那去了?一定是你們把他們害了。”
那人獰笑了兩聲說:“合同放在這兒,你什麼時間想通了,在這簽了字,我會把你送上飛機。我說話算數。”他說完,讓那兩個黑人看着李曉天。他接了一個手機電話,然後,他傲慢的走出屋去,李曉天聽見了汽車開走的聲音。
天色已黑,萬籟無聲。李曉天被關在屋裏,捆綁在一把破舊的椅子上。聽見那兩個黑人吃東西的聲音,整個下午,他都是在恐懼中度過,世界的末日就快到了。他手機被他們關掉,放在合同書的旁邊。他想,世界上也許只有幾個人知道,他也失蹤了。他們聯繫不上他以後,會做出如何反應?也許會報警?找到那個胖警察局長,希望他派人尋找他。可他能等到那時嗎?偌大的非洲,偌大的世界,消失一個象他這樣的人,簡直就象失去個螞蟻。
李曉天來到南非,非但沒找到李建和董平的下落,連他也完蛋了。李曉天想到了死,他認為天下最痛苦的,還是他的父母。他們將會度過孤獨、痛苦、的晚年。父母多次要李曉天找個合適的姑娘結婚。他這時才體會到,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也讓他想起胡玉。如果,聽了她的勸告,讓她為生一個孩子,就是死了,李家的血脈也還有個延續。
他的意志被恐懼消磨着。他簽了這份合同,就能活着離開南非嗎?即使他離開了,會背上幾百萬的債務,他也無法生存下去。他反覆考慮着結果,比勒陀利亞的藥店,是他的命根子不能失去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