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結局篇1：如果我要的是蔣雪璐的命呢？
龔菲玉的突然出現，如在平靜的心湖投下一顆石子。
漣漪既起，自然不可能無動於衷。
接下來的敬酒階段，陸湛的笑容多了些許疏離，暖洋洋的笑似乎少了許多溫度。
大概是程穎注視他的眼神太久。陸湛回過神，輕握着她的手：“不舒服嗎？”
“不是，我在擔心你，喝了那麼多，會不會難受？”程穎拋開那些疑惑，她相信這個男人。
陸湛輕笑，牽着她退開酒店大廳。
輾轉進了提前定下的酒店房間，鮮艷的紅色彷彿要將人淹沒。
“禮服太重，換一套輕的。”陸湛從洗手間出來，臉上撲了些水，額頭上水珠簌簌滴落，透露着絲絲狼狽，卻又莫名地清醒了許多。
眼眶透露着淡淡的紅，雙頰也不例外，程穎笑了。看來有些喝醉了呢。
“好，不過不急，都出來了，在這邊休息一下吧。”程穎輕嘆，環住他的腰，將自己所有的重量都支撐在陸湛身上。
鼻腔有種好聞的淡香。是他的味道。
“累了？你休息，下面我來應酬。”他摸着程穎柔軟的髮絲，像一叢叢海藻，連心都跟着放軟。
陸湛的聲音溫溫的。不再有先前的陰霾，程穎的心情突然就明媚了起來，朝他燦爛一笑。
她猜，那個龔菲玉，跟陸湛可能有什麼過往。
但是不重要不是嗎？今天跟他結婚的人是她，而他孩子的媽媽。也只是她。
心中豁然開朗，先前壓抑的心情自然也跟着明媚，此刻程穎的笑，才是發自內心。
“你已經很辛苦啦，要是再奴役你一個人下去，我會被人家看笑話的。再說，我的婚禮。總不能在酒席的這個時候缺席吧？”
她懷孕的事情，不得已已經公佈了出去。
別看賓客不多，但是他們一群人玩起來，葷素不忌。
所以酒水全都進了陸湛肚子裏，她喝的要麼是飲料，要麼就是溫開水。
縱使如此，那些搗亂分子，也沒有太客氣。
程穎很快恢復了力氣，推開陸湛，拿出干毛巾將他臉上以及額頭的水珠擦乾。
又是英俊無比不見絲毫狼狽的陸總大人。
對於自己的作品，程穎滿意一笑。
“就該是這樣，意氣風發的。”她呵呵笑着說。
作為回報，陸湛去衣櫃拿出程穎的禮服，選擇了一款比較寬鬆的及膝小禮服，比起他此刻穿着的旗袍，相信小禮服會更舒服一些。
“換上這個，一會兒再下去。”
他並沒急着跟程穎解釋龔菲玉的事情，陸湛的心情恢復了許多，稍作休息之後，跟程穎一同下樓。
婚宴一直折騰到很晚，到後面，陸湛都喝醉了，眉眼看得出一些喜色，整個人卻沉默了許多。
程家豪看不過去，出聲制止其他人灌酒的動作。
這一刻程穎無比感謝他，她也制止過好多次，可是那些人太狡猾，尤其是秦川和陸恆，說她這個新娘已經破例太多了，新郎的事，不准她插手。
“酒量很好是吧？好，今天我老頭子跟你們喝。”程家豪氣定神閑地走到他們這桌，坐的全都是年輕人。
謝永成跟程家豪不知何時交情多了起來，見程家豪這麼說了，也立馬走了過來。
雖然底氣不太足，但是還是做出一副很嚴肅，表示他也可以喝的樣子。
“滿上，全都滿上，女孩子的上紅酒。欺負人家陸湛勢單力薄算是怎麼回事？這二鍋頭的度數也不算高。”程家豪笑眯眯地說。
陸恆跟秦川紛紛抽眼，就算不太高，也不至於滿了一大半吧？小半斤了呢。
“其他人累的，回各自的房間休息吧，我們兩把老骨頭跟他們好好喝兩杯。”程家豪揮揮手。
又叮囑程穎：“你們早點休息，秦川，你先幫忙把陸湛扶回房間。”
程穎瞥了程家豪一眼，他只是朝自己微笑。
移開視線，她問陸湛：“還能走嗎？”
他的目光多了許多渾濁，以及朦朧。
“我沒醉。”他回答。
程穎不知道這句話的含水量有多重，卻不敢掉以輕心，讓秦川他們玩他們的，自己扶着陸湛回房間。
“沒醉，不用扶着。”陸湛揉了揉劍眉，淡笑着說。
“剛剛下來又喝了不少，怎麼可能沒醉？”程穎沒鬆手。
“後來喝的酒裏面，都兌了水，不是原來的濃度了。”陸湛突然說。
程穎啊的一聲，顯然沒反應過來。
“總不能被灌得不省人事吧？”陸湛又道。
新婚夜呢，難道給她一輩子陰影？
他的笑容帶着揶揄，程穎不知怎麼的，臉一紅，想到了另一處。
鬆開他的手臂，她揉着自己的手腕，一副不在乎的語氣：“就算是醉得不省人事也沒什麼關係啊，又不是要做什麼。”
說到後面，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好端端的說這個幹啥？
原本只是輕笑的陸湛聽到這番話，卻是真的哈哈笑出聲來。
“似乎挺遺憾的樣子，你在想什麼？”他的聲音不經意間多了一絲暗啞。
電梯門開了，程穎厚着臉皮將他推出去，俏臉惱怒：“你才在遺憾，我什麼都沒想，你少胡說八道。”
話畢，又多加了一句：“我看你真的是喝多了。”
打頭走到前面，拿房卡開門，動作行雲流水。
陸湛在後面摸着鼻子，他不過是實話實說。
程穎坐下來，揉着自己的小腿。
其實回想起來，結婚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除了需要被灌酒之外，也沒有太可怕嘛。
她在游神，陸湛已經在旁邊坐下，將她的腿放到自己膝蓋上。
“哎，你幹嘛？”程穎哼了一聲。
“不是腿酸了嗎？”說著，力度適中地輕輕捏着她的小腿肚，頓時程穎就不拒絕了，眯着眼靜靜享受。
“是不是很累了？洗個澡，早點睡覺？”陸湛見她難掩疲憊，低聲道。
“就是腿有點酸，先休息一下。”程穎搖頭，得寸進尺地換了自己的另一條腿。
陸湛沒說什麼，反而是任勞任怨地充當起來按摩工，還不時問她力道會不會太輕。
許久，程穎才緩過來，頭靠在陸湛的肩膀上。
半眯着眼，昏昏欲睡。
陸湛卻淡淡開口。
“今天那個女主持被臨時替換上來的，龔菲玉，前女友。”
她的眼睛刷的一下睜開，前女友？驚訝地看着陸湛。
他的表情平靜得沒有一絲起伏，琥珀色的眼睛閃耀得像黑曜石，不見絲毫忐忑以及不安。
只有問心無愧的人，才會流露出這樣的神情。
“我不介意這件事，如果不想說，不需要解釋的。”程穎搖頭。
誰都有故事，誰都有過去。
優秀的陸湛，為什麼不可以有？
她當初那副尊容，還能碰上林勁松這種死魚呢。
“我不想這根刺橫在我們中間，再說這件事已經是過去了。”
從陸湛的口中，程穎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當他神色淡然地說親眼看到龔菲玉跟別的男人廝混在一張床上的時候，程穎彷彿瞬間明白了什麼。
陸湛的表情，證實她的猜測沒錯。
因為目睹女友出軌，對女人都不再感興趣了么？
程穎張嘴想說話，可是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怕說多錯多，她最終還是忍住了。“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成不了刺。”
陸湛勾唇微笑，“若我還介意，就不會告訴你了。成不了刺，橫在中間，也不是什麼好玩的事情，你若是想多了呢？”
“我哪裏想多了？”程穎反駁。
“嗯，沒想多，是我想多了。”說著，直起身，下一刻又彎下腰，直接將她打橫抱在懷裏。
“哎，幹嘛？”程穎瞪着眼，雙手卻很自然地摟着他的脖子。
“洗澡。”陸湛溫聲宣佈，抱着人直接走進浴室。
偌大的浴缸，昏黃的燈光，程穎總覺得這氣氛曖昧過頭。
“那個，我一個人洗就可以了吧？”程穎不確定他到底想做什麼。
又或者，只是不肯定。
陸湛的眼底跳躍着火焰，她咽了口唾液，不爭氣地往後移動。
脊背卻在下一刻撞上牆壁，程穎傻眼，無處可逃了？
“一個人的鴛鴦浴？”陸湛挑了挑眉，含笑問她。
謎底揭開了，她果然想對了，程穎弱弱地舉手。他畝以才。
“可是醫生說前三個月不可以。”她摸了摸肚子，裏面還有他兒子呢。
“我會很小心，還有，醫生的話不是絕對。”說著，關掉浴缸的水，邁開腳步，一點點挪過去。
足足忍了一個月，今天就算不能盡興，收取一些福利也是可以的。
程穎的嘴唇被他吻住的時候，還在提醒他：“你一定要小心點兒啊。”
回答她的，是陸湛越發動情的吻，他一定會，很小心，很小心。
翌日清早，程穎睜開眼，身邊男人的氣息撲面而來。
房間裏溫度適中，他的睡顏純真不設防得像個孩子。
摟着他的腰，她抿唇一笑，閉上眼睛繼續睡覺。
清晨，蔣雪璐也醒過來了，死氣沉沉的病房裏只有儀器滴滴答答的聲音，在耳邊輕響。
床邊睡着的是章小萍，連續多日的熬夜以及照顧和安撫，讓章小萍的容顏老化得很快。
眼角的皺紋出來了，頭髮也不復先前的光澤，枯萎的看起來像稻草。
蔣雪璐看到了旁邊的日曆，已經八月十號了呢。
據說，陸湛跟程穎的婚禮定在八月九號。
章小萍很快也醒過來了，看到蔣雪璐醒來，她很開心。
蔣雪璐卻虛弱地說話：“媽媽，我餓了，想喝你熬的粥，好不好？”
這樣的要求，章小萍巴不得蔣雪璐多提幾個。
她興奮地點點頭，瞬間從睡夢中清醒過來：“好，寶貝兒你忍一下，媽媽這就回去給你熬粥。”
章小萍走後，看護進來了，陪着蔣雪璐。
“給我買份雜誌吧，我想看看。”蔣雪璐的臉色帶着淡淡的陰霾，聲音沙啞，臉色帶着病態的慘白。
看護沒有拒絕這個要求，只不過出了門，卻是叫人家幫她買，自己並不離開。
不多時，娛樂雜誌就被帶了回來。
蔣雪璐用自己沒有插管子的手，輕輕翻開目錄。
認認真真地從上往下看完，都沒有出現陸湛程穎婚禮這幾個字樣。
“昨天不是陸湛結婚嗎？為什麼沒有上雜誌？”她盯着看護問。
“抱歉蔣小姐，我並不知道。”看護搖頭。
蔣雪璐心煩意亂，將雜誌一丟，啪嗒一下落在地上。
她很想出去看看，可現在的情況，已經不容得她離開這個病房。
章小萍把粥帶回醫院的時候，蔣雪璐告訴她：“媽媽，我沒有胃口，不想吃了。”
隨即，躺下，閉着眼，不管章小萍怎麼呼叫，都沒有應她。
在病房裏呆到差不多中午，蔣俊才到，同樣雙目通紅，熬夜熬出來的。
公司跟醫院，還要應付偶爾跟蹤的記者，以及叫人找合適的腎臟，以至於蔣俊以飛速衰老着。
章小萍情緒失控，又哭了出來。
蔣俊只是不停地輕拍着她的肩膀，一聲聲安撫。
越到後面，這些話說得越發沒有底氣，章小萍淚眼朦朧地搖頭，這些話沒有一點兒說服力了。
眼睜睜看着一個十八歲的姑娘，熬到這一步。
再過一段時間，是不是這條生命就要想流星一般墜落了？
她渾身發抖，光是想像到那個場景，整個人就差點昏過去。
若是真的發生了……
“不行，我真的受不了，我會瘋掉的。”章小萍一把推開蔣俊，擦着眼淚說。
“怎麼了？”蔣俊低聲詢問。
“我不能眼睜睜看着我們的女兒死，我管不了了，我一定要救璐璐。”
“可是……”
“沒有任何可是，一切等救了璐璐的命再說。”章小萍吸了口氣，已經有了打算。
蔣俊怔怔看着她，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並沒有想過走到兵戎相見的那一步，所以一直在猶豫。
可是章小萍的話，卻點出了事實。
如果再不找到腎源，璐璐就會死掉。
“你決定好了？”蔣俊臉上露出一絲苦澀，卻沒有後悔。
章小萍堅定地點頭，不管任何代價，也不惜一切手段。
她沒有任何選擇。
蔣俊倏然握着她的手，四目相對。“這件事，我來辦，你陪着璐璐。”
既然已經有了這個打算，他們就不會再跟之前一般漫無目的。
程穎和陸湛的一舉一動，都被他們牢牢監控着，意圖找一個切入點。
婚後，作了短暫休息的陸湛在江城開了自己的公司，蔣俊親眼看到陸湛帶了一個團隊，進入一個不算恢弘大氣的寫字樓。
那個團隊年輕人居多，臉上笑容滿面，全都是衝勁十足的幹勁。
光是衝著這樣的精神，以蔣俊對陸湛的看法，他們也不會沒有前途。
反而會是一匹黑馬，一飛衝天。
有些糟糕的是，守了幾天，都找不到切入點，程穎根本沒有落單的時候。
偶爾她會在家，更多時候，她會跟陸湛一起去公司。
要麼無法接近她，要麼她離陸湛太近，他們動不了手。
這種煎熬，讓蔣俊整個人陰騭了許多。
直到周五，蔣俊才看到希望的曙光。
周五是謝永成生日，一大早陸湛先將程穎送到謝家，才出發去公司上班。
他晚上回謝家一起吃飯。
儘管如此，蔣俊還是有一絲竊喜。
這樣，機會肯定比陸湛在旁邊多得多。
事實上也是如此。
電話打過來，彙報這個消息的時候，章小萍一陣激動，讓他們把人現在立刻送到環城路89號。
被拿刀威脅的程穎心裏直打鼓，這一刻，程穎是不安的。
尖銳的刀鋒就比在她的脖子大動脈處，耳邊一陣陰森的聲音：“你若是發出一點兒響聲，我直接從這裏捅進去。”
脖子上一陣刺痛，程穎忙點頭。
她緊緊抓着手裏的包，給自己一絲勇氣。
這個威脅她的人，可能是最近有過作案記錄卻沒有被警察抓住的殺人狂魔。
想到這裏，她臉色的血色就褪得乾乾淨淨，到底倒了多大的霉，才會遇上這種人？
還是在洗手間這種地方？、
外面等候的謝雨珊被他們用計引開，帶着程穎，一行人悄無聲息地從後門離開。
一出來，程穎就知道，這應該不是什麼殺人狂魔。
那個人是見人就砍，還有槍，若真的是他，她估計現在已經沒命了。
被賽上車，她的腦袋飛快地轉動着
還有人來接應他們，這麼說就是另有所圖。
陸湛的仇人嗎？還是對方要綁架？
不知道爸爸和姍姍知不知道自己失蹤了。
“你最好別動，否則刀子可不長眼睛的。”
“放心，我還有點自知之明。不過你們綁架我，是為了什麼？為了錢？”
“這些不需要你關心，乖乖聽話就可以了。”說著，拿出一根繩子，牢牢綁住程穎的手。
她低咒了幾句，嘴巴也被他們綁住，頓時聲音都發不出來。
程穎的眼中全是怒氣，這些人夠猖狂！
車子一路疾馳，揚起一道道塵土。
路很陌生，程穎不知道這些人到底要做什麼，只希望早點被他們知道自己被綁架。
所幸的是，這些人對她沒有動手，只是限制了她的自由。
開了二十幾分鐘，就停下來，程穎被拽着下車。
“小心點，別把人弄傷了。”有個男人提醒。
程穎聽到這裏，越發覺得古怪。
抬起頭，這個地方很荒涼，一個巨大的收廢品站，面前還有一長排的板房。
“走吧。”她被拉着往裏面走。
被鐵皮圈起來的地方，裏面是個很大的廢品站，垃圾堆成一座小山，一股不算好聞的味道撲面而來。
程穎一步步跟着走，往最裏面的樣板房走去的時候，一個女人迎面走來。
程穎看清對方的長相只是，腳如灌鉛，瞬間愣在原地。
章小萍面帶笑容，“終於到了？”
程穎的一顆心彷彿墜入冰窖，又寒又冷，凍成冰塊。
直到被帶到簡陋的樣板房裏，程穎才重新得到自由。
她的一雙眼睛冷冰冰地看着章小萍：“章女士，你這是什麼意思？”
章小萍一怔，很快回過神，凝重地看着她：“我只是想救我的女兒，當然，我不會傷害你。”
“救你的女兒？蔣雪璐嗎？請問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舉動是綁架？如果你還想着從我身上挖一個腎出來，那等待你的就是法律懲罰。”
“程穎，現在我跟你談不了那麼多，放心，你一定會沒事的。等手術結束之後，只要你想的，我都可以滿足你。”
程穎冷笑：“真的嗎？”
章小萍堅定地點點頭：“真的，說一不二。”
“如果，我要的是蔣雪璐的命呢？”程穎一字一句地問。
章小萍眉頭一皺，這時什麼要求？“程穎，別鬧了，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你們別愣着，守在外面，別讓人進來。赫醫生呢？快點準備，給程穎打麻醉，手術儘快開始，我們的時間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