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耶律獲沒有回答,只是繼續冷冷凝望着盤劭先,然後逕自彎弓射箭,讓那箭以驚人的速度向城牆上飛去。

只那箭,並不是射向盤劭先,而是盤元左。

「主子?!」

望着箭行進的方向,以及城門上那個中箭後墜落的小小身影,眾人不禁驚叫出聲。

「我耶律獲身旁,不需要不懂分寸之人,更不需要自作主張且無用之人。」

城下的耶律獲冷冷環視眾人一眼,丟下一句話後,逕自轉身策馬回城。

「一箭三雕,有點本事。」

城上的盤劭先望着身旁被眾人驚惶扶住的盤元左,望着眾人眼底的驚懼,再望着侄女的中箭處及由她身上流出的血色後,微微一笑,同樣丟下一句話後逕自轉身走下城樓。

那令人聞之駭然的一箭,迅速傳遍了額郘城及整個赫倫草原。

城內,有人悄悄趁夜搬離,營中,有人悄悄趁夜消失,留下來的人,眼底滿是驚懼,並且除了那三名野漢子外,幾乎沒有人敢去探望盤元左。

但那三名野漢子也看不到盤元左,因為她是被押在最深的地牢中,除了前去審訊的耶律獲外,誰人也進不去。

這些事,盤元左都不知道,昏昏沉沉躺在地牢中的她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耶律獲不再需要她了……

沒事的,因為有她三叔在呢。她三叔或許看天時比不上她,但在行兵佈陣方面,可是一等一的高手,況且身手也比她好多了。

有她三叔在他身旁,有她三叔替他分憂,她就不用日日擔心他夜裏得細心謀略,白日又要上戰場,那絕對有礙養生的生活方式了。

更何況,沒她的事後,她就可以去尋找她的「帝堤」了……

躺在那只有微弱火光的地牢中,盤元左雖不斷這樣告訴自己,但她的眼眸卻有點酸酸的,心,有些抽緊、抽緊的,而這種抽緊,竟比她右肋上的箭傷,更讓她無助與難耐。

雖早知道會有這麽一天,但當這天真正到來時,盤元左才明白,離棄、不舍與傷別離這三個詞所包含的那種種無法言喻的複雜與苦澀滋味。

她,真的有些捨不得他一個人呢……她三叔雖說聰明一世、心地純良,但卻討厭與人打交道,想必除了正事之外,連話都不會與他多說一句,可他,其實很需要有人跟他說說話,說說真話、說說廢話,甚至自言自語,就算與他一起發獃都可以,但他身旁,根本沒有人敢這麽做。

一個人孤單,是孤單,但兩個人一起孤單,就不再感覺孤單了。就像那個獵人小屋裏的她與他,那輛馬車中肩並着肩的她與他。

任往事在腦中迴轉,盤元左的眼眸緩緩迷濛,意識緩緩迷離,然後在迷濛與迷離間,感覺着自己的身子,被擁入一個溫熱結實的懷抱中。

她的頭巾,被摘掉了;上半衫的衣衫,被褪下了;裹胸長綢,被解開了。

「唔……」

當傷口處被塞入一顆藥丸,當那藥丸瞬即化開後產生的熱辣感鑽入肌理深處時,盤元左又痛又無助地呢喃了一聲,而當她的傷被人柔柔包紮好時,她的唇,又被人覆住,而後,一股葯汁由她的口唇間直入腹中。

鼻尖聞及一陣熟悉的淡淡酒香時,盤元左原本就昏沉的腦子更恍惚了。

他,知道她是名女子?

什麽時候知道的?

心底緩緩浮現出這抹疑惑時,她的耳畔卻傳來一個冷之又冷的嗓音,而她赤裸的豐盈椒乳,竟同時被人一握——

「那名劫親女賊是不是你?」

「是……」無力地倚在耶律獲的懷中,盤元左身子微僵地喃喃答道。

原來他連這也猜到了,所以在知道她竟敢欺騙他後,那一箭才會射得那樣無情,如今嗓音才會如此冷冽,還以這種羞辱女俘的方式來審問她、懲罰她。

可她不是女俘啊!除了曾對他隱瞞這件事外,她從未做過其他不好的事啊……

「為何劫我?」耶律獲又問,嗓音森冷依舊,擠壓、搓揉盤元左挺翹雙乳的大掌卻恍若沒有明天似的那樣的焦躁、火熱、霸道、且佔有欲十足。

「唔……有人相托……」

感覺着自己雙乳被用力揉弄時的那股微微酥麻與戰慄,盤元左回想起了那一夜,他曾經短暫失控、卻以溫柔結束的那一夜,眼眸,再忍不住緩緩模糊了。

他,究竟為何而改變?因何而憤怒?

權利與野心,真的能讓人將最原本的初心,都徹底遺忘掉嗎?

「誰?」

聽到盤元左的回答,耶律獲的嗓音一沉,手卻更放肆。

「你不必這樣……我會說的……」身子因耶律獲的撫弄再忍不住微微輕顫開來,但一滴淚,卻緩緩由盤元左的眼角滴落。

因為曾經,他也這樣待過她,而那時的他,儘管什麽都不知曉,卻可以那樣溫柔,但如今,知曉她是誰的他,卻變得如此殘暴……

他可知,當他回城來、卻又得知有人要襲城時,那夜,他像過去一樣讓她倚在懷中,教着她隔日該如何舉旗,她有多開心;他可知,當他教完她該如何舉旗後,突然拿了一顆糖給她,那糖,其實好難吃,可她,還是好開心的將它全部吃完……

為什麽只一夜,就全變了?

真的只因對他而言,她再沒有用處了嗎?

「誰!」

耶律獲根本不理會盤元左的話,依然狠狠問道,但在開口時,卻輕輕吻去了那滴淚,而原本拈住她乳尖的手緩緩放了開來,在將她轉成正面朝向他後,先小心翼翼地抱住她受傷的肩,才低下頭一口含住她的右半粉紅櫻桃,然後用手指彈弄着另一顆。

「呃啊……她說……是你的妻……」

聽着耳畔愈來愈冷肆的盤問,腦際愈來愈昏沉的盤元左並沒有發現他的其他舉動,她只感覺到自己柔嫩的椒乳被吸吮得又脹又痛、又酥又麻,身下又一回因他而緩緩濕潤開。

……

一股驚天的戰慄、酥麻與歡愉炸開!

那種根本無法言說的快感歡愉,就那樣地襲向她的四肢百骸,任她除了哭叫、嬌吟,再無其他……

明知盤元左已高潮了,耶律獲卻讓她一回又一回的高潮着,一次又一次的哭喊着,直至嗓音徹底沙啞,直至她在最後一回的最高潮中,整個昏厥在他的懷中……

輕輕抬起懷中那張依然含着淚水與春意的絕美小臉,耶律獲細細的凝望着,恍若想將之深刻在心底般的凝望着,許久許久之後,才緩緩抱起她,將她身上的凌亂擦拭去,把她的衣衫重新穿戴完整,並用自己的大氅包裹住她,將她放至囚牢最溫暖的那個角落後,轉身而去。

「有你這麽胡來的嗎!」

耶律獲才剛關上囚牢的門,突然,他的頸項旁出現了一把劍,以及一個冷冷的嗓音——

「我承認你的箭術確實好到足以整個避開她的要害,更難得不算笨蛋的提早讓她服下止血丹,但她傷都沒有痊癒,你就這麽急着來撒野!怎麽,以為在她身上烙下你的印,就可以安心了?」

儘管頸畔抵着一把劍,耶律獲卻對盤劭先一語雙關的話語完全不予理會,逕自向前方的黑暗走去。

那把劍,沒有追去,而劍的主人,也沒有追去,只是冷冷留下了一句話,一句讓耶律獲微微心驚並仰天長嘆的話——

「耶律獲,別以為就你一個人算盤打得好,有一天,我一定會讓你徹底體會何謂真正的欺敵三千、自損一萬!」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盤劭先留了下來。儘管無人明白他是受迫還是主動留下,但由於如今他已成為鵟王旗下的頭號軍師,因此眾人知曉,盤元左之所以還能留下一命,只因她是盤劭先的侄兒,但這一命能留多久,甚至盤劭先自己的命能留多久,沒有半個人敢妄加揣測。

盤元左也沒走,因為在傷愈後,她成了她三叔的跟班,一個可有可無的路人甲。

耶律獲的眼中,沒有她;眾軍士的眼中,沒有她。除了那三名野漢子及那些最早被她所救的牧民,再無人理會她。

這樣的生活,有些孤單,但盤元左早習慣了孤單,所以他人的理會與否,她全不在意,只耶律獲的徹底漠視,卻教她微微有些難受。

跟隨着三叔的她,雖還是日日見得着他,卻再不能靠近他;雖時時還是聽得見他的低沉嗓音,可他卻再也不曾對她說過一句話,看過她一眼。

為什麽生她的氣?

是因為她沒有在第一時間告知他自己便是劫親女賊,還是因為她再沒有用處,又胡亂行事?

可再沒用處,她還是可以替他按壓、踩背,讓他的背不要一日僵過一日啊。

更何況,她真的反省了很久、很久,可還是想不透徹自己究竟哪裏不懂分寸、胡亂行事,所以也就更不明白,那夜,他那為何要那樣待她,而這幾個月來,要這樣對她視而不見……

日子,就在盤元左愈來愈削瘦的小臉,以及鵟王部隊勢如破竹的捷報聲中過了下去。

有了盤劭先輔佐的耶律獲,這半年多來真可說是如虎添翼,更在幾場漂亮的奪城戰後,聲勢直衝雲霄,那一部一支損失慘重之餘,自然明白敵人的敵人就是盟友這個道理,立即決定兩造間相互休兵,儘快商議結盟之事,以便共同打擊主要敵人。

但那只是表面上的。

正當那一部一支枱面上談得口沫橫飛時,那勤王的一支,卻悄悄私下遣人來到了額郘城,帶着鉅額的珍寶與糧草,希望以此交換耶律獲暫時的手下留情,好藉此機會徹底消耗掉貴族一部的主要兵力。

戰場上的爾虞我詐本就是常態,儘管勤王一支的目的那樣的赤裸裸,耶律獲卻幾乎考慮都不考慮便答應了。

這個決定,很理所當然,畢竟對如今聲勢如日中天的鵟王部隊來說,打誰抑或不打誰,全憑耶律獲高興,就算收了東西照打不誤,勤王一支又能奈他何?

「請容在下以手中這杯酒,代表我主,表達對鵟王的寬容與感謝。」

「謝就不必了,大家各取所需,東西留下你們便可以走了。」望也沒望來使一眼,耶律獲冷冷說道。

「那倒是。」望着耶律獲嚴峻臉龐上的不耐,以及鵟王部將的嘲諷目光,來使突然詭異一笑,然後忽地轉頭一喚,「額倫兒,還愣着做啥?出來吧。」

聽到來使的話,所有的人全一愣,連耶律獲也愣了,然後眼眸倏地望向來使身後的那道簾幕。

望着眾人、特別是耶律獲奇怪的反應,一直站在盤劭先身後的盤元左也納悶了。

「額倫兒?是那個額倫兒嗎?」

「是吧,要不鵟王怎會如此激動……」

「能不激動嗎,當初鵟王就是為了她,不惜……」

「我說他們怎麽敢做這種賠本生意呢,原來是早有準備哪!」

四周的低語議論,語意雖有些曖昧難明,盤元左還是霎時明白了,明白這個額倫兒,便是當初耶律獲不惜背負殺弟之名也要得到手的女子!

一意識到這件事,她的視線也跟着眾人一起投向那道簾幕,然後當濃郁花香沁入鼻尖,當望見那個由簾幕後緩緩走出的婀娜身影後,心,猛地一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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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劫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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