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蓮天貫日的血蓮?!夢師父的白蓮鏡華,引來蓮天貫日?朝雨丹正想以指凝勁當畫筆,揮灑四藝寄靈術時,數道白藍流光在霧中間掠划來,划碎無數鮮紅蓮瓣,殘瓣落地化成一縷縷紅色煙嵐消失。
霧中傳來細細的清脆珠撞聲,徐徐而來的風回,輕揚着獨特的圓珠脆響。「姑娘,你是誤闖陣法,或者,與蓮天貫日有關?能置身紅蓮喚陣內的,可不是一般人。」
聽到這沉厚的嗓音,朝雨丹渾身一震。
「以陣疊陣入法,你有一身獨特玄能,這樣的能力,我袁牧飛生平僅見一人,但北岩聖女早已不存於世,因此,你是誰?」
袁牧飛?!聲音的主人就是雲濤劍仙!
你是一個因強烈願力而扭轉天時入輪迴的靈魂——
我不要!我不要一場被定好的安排!此時,四周的霧濤雲海瞬閣翻湧退開,霧濤像臣服的讓出一條路,袁牧飛能操風向,化水成雲溝。
珠聲脆響再次繞耳,一道風姿雅逸的白衣身形作立前方,朝雨丹恐懼的背過身,對方握有睥睨天下的能力,一旦她的身分被掌握住,她將躲不過!
「仙子姑娘,你在哪?」
耳邊傳來音女的急喚聲,朝雨丹看着四周都是雲海霧濤,她究竟如何來到這?對了,以陣疊陣入法,想起他所言,她看着手中的白蓮鏡,難道是此鏡的關係!
「姑娘,我不想為難你,直接坦承身分吧。」
朝雨丹轉過身,昂然面對走來的江湖傳說。
「雲彤!」入眼的容顏今袁牧飛震驚,遍尋不着的人兒,如今卻忽然映入眼帘。
看到她高舉起手中的白蓮鏡,袁牧飛瞬間清楚她的意圖。
當雲濂再次翻湧繞向她,她已砸下白蓮鏡,身邊霧海急漩盤繞,朝雨丹捂住雙耳,因為耳邊回蕩羞他發狂似的吼聲!
「雲——」
「住口,不要再叫這個名字!」我不是你的雲彤、今生的我絕不會再當你的雲彤!
「仙子姑娘,仙子姑娘,你怎麼了?」賀雪依焦急的搖着昏倒在手臂上的人。
「音女……」朝雨丹睜開眼,看到眼前一臉關切的賀雪依。
「剛剛一陣大霧,你忽然就失去了蹤影,霧散了,你又出現了。」
「我——白蓮鏡帶我到陣中陣去,幸好聽到你的聲音——」朝雨丹幾乎癱軟在音女懷中。
初夏,早晚尚有輕風徐徐,白日卻是暑氣漸重,「紫泉深闕」引水入宅繞園,四處皆有潺潺水意,反倒斂去幾分炎熱。
坐在流水環繞的石桌邊,袁小倪看着朝雨丹託人送來的兩封信件,一封只寫了——
這樣的男人真能擁有你?至少,我無法接受!
「朝姑娘真是越來越有威嚴感了,她扮桐紫兒還是小彤的模樣,都找不到了。」袁小倪看着信,都可感受到那份濃濃的不認同,看來「又」一個站在雲希哥哥立場的人。
「虧得她之前化身小彤時,這麼崇拜古城城主!」應該是燦玥哥哥打傷了泰羅武有關,她看得出朝雨丹對泰羅武惰有獨鍾,泰羅武是何心思她就不清楚了。這個號稱追劍俠盜的江湖浪子,看似對夜風離魅有情,但,袁小倪始終覺得那是一種「惜情的錯情」,因為他愛夜風離魅所代表的「執行自我的江湖正義」,與他追劍俠盜所為有幾分相同,因此他對夜風離魅有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受。
再加上御雲劍,只要是用劍者,無人不欣賞這把絕世名劍,因為它可是江湖傳說雲濤劍仙的佩劍。
「能讓雨丹姑娘這樣的天下絕色愛上,泰羅武也真幸福,就不知他對雨丹姑娘是怎麼樣的想法?」
另一封,則是隨信附上數張符畫紙與一方獨特的佩玉琉璃!
「喲,好特別的……佩玉。」
一方環形紅玉繞着中央一朵含苞的白玉蓮花,下方垂着三顆粽形小琉璃,金、紫、白三色琉璃。
袁小倪在陽光下舉起,只見三顆粽形小琉璃,晃動清燦的色彩,隱隱透出一股流動的力量。
「這方佩玉琉璃不是一般凡品,玉的主人將此玉送你,足見對你的看重。」古城大總管言常陵來到石桌邊道。
「為何雨丹姑娘會把信交給你?」袁小倪怎麼樣都想不到,會是言常陵轉交朝雨丹的信。
「古城與她父親朝富貴有生意往來,她透過父執輩的關係轉交此信。」
「我以為大總管該氣惱我請憐憐演的那場戲才是!」
「氣惱?不,我感謝那場戲,直接對向姑娘把話挑開,讓她能清楚待字閨中的日子不多了。」
「你……這麼有把握!」袁小倪實在不覺得憐憐會……妥協。
「我也該為言家的一脈單傳添些人氣了。」言常陵着着亭台下方的流水,魚兒悠遊其中。
「你……不會和他一樣吧?」想起他和任燦玥的交情,袁小倪深恐物以類聚,「也不對,你們若相同,你不用默默付出這麼多年,還沒半個人看出來!」
「但你看出來了,我只是喜歡讓目標慢慢踏入陷阱的絕境,反悔、反擊都只是徒勞無功,接着,達成所望。」
「萬一……沒達成呢?」瞧他說得這麼篤定,憐憐可也是死硬派的!
「絕境的陷阱一旦踩入,只能束手就擒,否則不叫絕境。」言常陵一點都不擔心。
「你和他,真不知惹到誰比較可怕!」言常陵和任燦玥,兩個執着的本質一樣,一個是強烈的行動派,一個是設陷阱的獵人派,目標都一定要對方屈服。
「聊我對你的處境幫助不大。」言常陵轉身看着她,「你應該清楚,為何城主喜愛西峰時的你與一切,西峰,是你和他最沒任何背負與掩藏自己個性的一段相處,可以說是真心相對。」
「那是我中毒失憶,才會……天真的相信他說的一切。」對袁小倪而言,西峰,讓她心境複雜。
「你能任由他主導,相信他說的一切,主動獻出自己,不也因為當時的你,心累了,你已疲於用盡心計與方式,來掩蓋住自己,因此中毒后,記憶一片空白的你,遇上了一個能直接告訴你答案的人,哪怕這個答案來自於他的掌控,你也樂於接受。」
「樂於接受他的掌控?!」袁小倪對他所說的事,感到好笑,「那麼,失憶時,像個蠢蛋的我,一定沒想過他的專制、蠻橫,情緒難測的危險,才會這麼天真的讓他掌控。」
「他的專制、蠻橫、掌控,原因很單純,他希望你需要他,唯有你需要他,才讓他覺得你的心在他身上,也唯有你需要他,能平靜他的心緒。」言常陵直視的眼,望入那雙一怔的眼眸中。
「你很清楚,他對心愛的女人,為何會生出這般強烈的佔有欲與害怕失去,他對感情的不信任固然和過往一切有關,又何嘗不是你的行為讓他再起猜疑,這一年多來,你將他推得太遠,你的心放進太多事,你的沉默太讓人疑惑,你的眼讓他抓不到自己的存在。」
「你……想說這是我的錯?」
「他愛上誰,誰引動他不安的情緒,自然是誰負起責任。」言常陵很直接道:「他和沈雲希的矛盾不論,你離開月泉門也罷,居然還跑回古城玩那一手把戲,偷了他的東西去救別的男人,以這點來說,沒有一個男人能接受,就更不用說,城主是個專制、蠻橫、情結難測的危險人物了!」
他拿她的話回敬冷汗淌下的袁小倪。
「以此而論,他沒殺泰羅武,雖然一度氣到命人往南方請沈家雙親帶龍鳳胎來古洲,終究為了你,沒這麼做,看在他這些改變,你能否也一解他的心結。」
「他與我大哥的心結,我也在設法,只是……」
「他的心結由來只有你。」言常陵打斷她,「太多的事,他雖在氣頭當下做了,卻是深恐你會更討厭他,因此,他在迴避你,你感覺不到嗎?」
袁小倪愣了愣,這幾天,除了那一天他強烈的硬抱她,之後,他沒再進一步碰觸或逼迫她任何事,連入夜,也只在她沉睡后,躺到她身畔擁着她。
他同處一室,偶而可感覺到他熾熱的目光追尋、鎖視她,袁小倪與他一對視,他便別開頭,轉身離開。
「解鈴還需系鈴人,任何會讓他內心疑惑的事,都別模糊,好好的對他說清楚,比如桐家和泰羅武,還有,他與沈家的糾葛,你心中是如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