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第六十二章 見面
“不用那麼緊張,我們母女關係非常融洽。”發覺單清澄臉上展露的尷尬與局促,溫瑟招招手讓服務生放下茶水退下,繼而道,“至於我剛剛說的話並沒有其他什麼含義,單……嗯——我叫你清澄可好?”
“可以的,伯母。”單清澄偷偷作了幾個深呼吸,要數不緊張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一方面是溫瑟的氣場太過強勢,另一方面則是她是溫文的母親,她倘若知曉單清澄和溫文的關係,還會這樣主動邀約自己出來嗎?怕是見了瘟神一樣恨不得趕出T市吧。
想到這,單清澄隱隱有一絲陰鬱。
溫瑟自然是對單清澄的所思所慮不得而知,她指尖剛觸到茶杯就見單清澄利落地起身為自己端茶倒水,眼底撩過一抹讚賞,卻又不動聲色地說道:“第一次見你我就覺得你挺討喜,叫我伯母多見外,你若不介意,倒是喊我一聲媽。”
正要送到溫瑟面前的茶水溢了出來,單清澄驚慌失措地拿了餐巾紙擦拭,她咬着唇瓣,心中暗暗慶幸沒有潑到溫瑟身上,不然自己怕是要背負上謀害的罪名了。直打鼓的心臟暴|露了她內心的恐慌,忍不住地去思索溫瑟這番話到底是有何用意,是知道她們之間的關係了還是單純的認乾女兒?單清澄心潮翻湧,可面上不得不表現得鎮靜,主動將溫瑟話中的含義帶到了後者當中,“伯母抬愛了,認識思遠和溫文的時候就想過是什麼樣的家長才能養育出一雙如此出色的女兒,如今一見我才明白,您令我十分欽佩。”
單清澄自是清楚千穿萬穿馬屁不穿的道理,但是這一番話是發自她的內心,句句屬實,無論溫瑟會不會將她一席話當作是在拍她馬屁,單清澄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便已無憾。
可溫瑟哪會容得她轉移話題,依舊不依不饒地說:“那清澄的意思就是不願意當我的女兒了?”
聲線隱約帶上了嚴厲,溫瑟面色一冷,“還記得溫文第一次帶你來T市的時候,她就已經夜不歸宿了一次。你第二次來T市,溫文在跨年期間好幾天不見蹤影顯然也是因為你。這次若不是你,我倒反而覺得好奇了。我以為溫文如此是因為和你關係十分要好,我女兒去深交的朋友各方面應當不會差到哪兒去,讓你喊我一聲媽,反倒是好像是在為難你了。”
一時間,單清澄被說得啞口無言,溫瑟每提一次就讓她心離嗓子眼越近一分,整個頭皮都在發麻,要怎麼回答……怎麼辦……怎麼辦……正當她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時,她聽到了一聲仿若天籟的嗓音。
“媽,你鬧夠了嗎?”溫文剛踏入廂房跨步上前將坐在溫瑟身邊可憐兮兮的小白兔拉到自己身後,心裏迫切地想要好好檢查一番單清澄有沒有受到什麼不對等的傷害,可礙於溫瑟的面只好先隱忍一時。
溫瑟一見溫文如此護犢子的模樣當時就氣紅了眼,到底是誰十月懷胎將她生出來的,現在拱了一顆白菜就連自己姓什麼都不知道了嘛,“怎麼跟媽媽說話的,溫家教育你的禮節你都拋到哪兒去了,若不是我好言相勸你回家住你不聽,我犯得着如此嗎?”
“我說我只是帶朋友來旅遊,該解釋我都跟你解釋了,我實在是不懂你在鬧什麼脾氣。”
感覺到母女二人之間的爭鋒相質,單清澄拉了拉溫文的衣角,似乎是在無形中勸她冷靜一點,單清澄不希望她們之間好好的母女親情因為她而起了爭執。
聽到自己親手拉扯大的女兒跟自己如此放肆,一點尊老愛幼之意都沒有,溫瑟兀的擺出了溫家一家之主的姿態,明明是冷若冰霜的嚴謹姿態,可偏偏說出的話卻叫人啼笑皆非,“你和思遠都二十八了,我們家連一個年輕外籍女性都沒見着過一個,如今好不容易你爭氣了點,我來看看我的兒媳婦有錯嗎?!”
聞言,單清澄臉蹭——的一聲,不爭氣地紅了個通透,倒是溫文面露難堪地扶着額頭,牽了單清澄的手就往外走。
“溫文!”溫瑟忙高聲喊了一句,見她停下腳步才說,“你自己的選擇我自然會尊重。但是我要說的是,不管你是不是一時興起,別忘了家裏的其他人。”
溫文沉下眼眸,牽着單清澄的手愈發緊,她回過頭,眼神透露出的是溫瑟從未見過的堅定,“我從不拿感情的事當兒戲,既然我做出了選擇,就不會畏懼未來不曾謀面的障礙。是你教會我要對自己的選擇做出承擔。”
說到這,溫文低眸和單清澄深深地凝視,緩緩道出:“我會的。”
……
沈思遠最終還是沒能放得下心來,姍姍來遲的趕來時早已不見溫文和單清澄的蹤影,只有溫瑟一人在廂房裏悠然自得地品着不知道是早茶還是午茶,沈思遠一屁股坐到她身邊,調笑道:“溫女士怎麼這麼有閑情雅緻呀,一個人喝茶多悶,我陪陪你?”
睨了他一眼,溫瑟不咸不淡道:“我跟你爸準備請個假出去旅遊。”
“哦,去哪兒?我好回去準備下行李。”
“你整什麼行李,是我跟你爸兩個人去,”溫瑟把茶杯放到桌上,拿了錢包就往外走,徒留下沈思遠一人在廂房裏吹冷風,“沒你什麼事,自己該幹嘛幹嘛去。”
見溫文和單清澄如膠似漆的模樣,一時激發起了溫瑟的興趣,雖說他們已是老夫老妻,可來一點小情調也未嘗不可,能給生活增添點色彩何樂而不為。
酒店。
溫文牽着單清澄回去的時候,孟子柔和蔣甯還在房內補眠,她們默契地放減小動靜,正要問問單清澄累不累就感覺到有人從背後抱住自己。
單清澄將臉深深地埋在溫文的後背上,蹭了幾下悶聲道:“溫文。”
眼眸一柔,溫文覆上環在自己小腹上的雙手,輕聲回應:“嗯?”
“沒事。”抿了抿唇,單清澄雙臂攬得更緊,“就只是喊喊你而已。”
溫文倒是無所謂地放縱她收緊手臂,即便是被磕疼了也沒有一點不滿,“在我到之前,我媽跟你說了什麼嗎?”
單清澄回憶起溫瑟讓自己喊她媽媽的對話,羞赧得無地自容,就好像做錯事又早已被看穿的學生在老師面前耍小聰明一樣,她怎麼好意思開得了口,只得悻悻地說:“沒什麼,只是普通的問候。”
“真的?”溫文半信半疑,“那你當時為什麼那麼窘迫?”
“還不是因為你——”說罷,單清澄捶了她一下,讓她同自己面對面,打算一板一眼地好好指責,殊不知口氣已經不知不覺間帶上了女子向愛人撒嬌的口氣,“她是你媽媽,我能不緊張嗎?誰像你一樣沒臉沒皮,來我們家跟個無賴沒差,我爸我哥恨不得把你掛起來參拜,都快成我們家的一尊大佛了!”
勾了勾嘴角,溫文摸摸她的腦袋,聳聳肩,似乎是在聽單清澄在讚美自己一般,“當然。可見你家人都已經感覺到了我的好,單老師真是有福氣。”
“溫文!”壓低嗓音喊了一句,單清澄咬唇忿忿地瞪了她一眼,決定回房不再理會這個厚顏無恥的臭流氓。
白天四人小打小鬧了一陣子,入了夜便默契地回歸於寧靜,又是早早地入睡。
單清澄和溫文洗漱完便一同躺在床上,溫文在用筆記本忙公事,單清澄則百無聊賴地床上滑手機,幾經翻滾,她終於按捺不住,點點溫文的手臂說道:“溫校長。”
“嗯?”
“有一個問題困擾了我很久,我怎麼想也想不通。”
“呵——”關了網頁,溫文點了關機就把筆記本放到一邊,深知自己忙公務忽略了愛人,立馬專心陪起她的單老師,“就你的腦袋瓜子,也就只能應付應付你的學生,其他的就真的太為難你了。”
“你智商才高中生水平呢,別以為拐着彎兒說我我不知道。”
“哦?看來單老師在我身邊待久了,聰明了不少,我還以為你跟以前一樣,胸大無腦。”
“溫——文——”感覺到溫文肆無忌憚的打量,單清澄忙護着胸口,咬牙切齒道,“你就是個臭流氓!”
溫文不可置否地聳聳肩,占單清澄的便宜,她心安理得。
冷靜半晌,單清澄這才道出她心中的疑惑,“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按理說,應該不會太久才是。可如今見了溫瑟,單清澄推翻了以前的猜測,就連她媽媽都能知道溫文喜歡自己,又怎麼可能是在近期?而且還準確無誤地知道她來了T市三次,三次都是因為溫文,難不成溫文在第一次讓她來T市時就已經……
“不知道。”
“你騙人,你自己的感覺你怎麼可能不知道。”單清澄坐起身,似乎不問出個所以然來就誓不罷休,“你媽媽都知道我們的關係了,你還想糊弄我。”
“有可能是思遠露出太多馬腳被她發現了也說不定,單老師不是跟他說過非常多的話么,說到底原來是單老師在通過思遠對我媽旁敲側擊啊,我才知道單老師這麼急不可耐。”
“你——”
對於溫文顛倒黑白的能力,單清澄也只能吃悶虧,一時間她有點後悔當初專業為什麼報的是外語系而不是中文系,這樣……她肯定不會說不過溫文!
發現溫文注視着自己眼睛裏透露出的溫文,單清澄會心一笑。
“溫文。”
“嗯?”
“我很慶幸,我第一個喜歡上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