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不過話說回來,她上回穿得那樣暴露他都不生氣,怎麼今兒個穿得半點不露,就是上了點妝而已,他就不高興了?難不成他是自然派,不喜歡女人化妝?
他沉默的望着她,其實他不是不喜歡女人化妝,只是不愛她為了旁人這樣用心打扮罷了,這樣的情緒說起來連他自己都覺得可笑,更不可能說出口讓她知道。
冷蓉自然不知道他這般兇猛的男人居然還有這樣的小心思,稍微安撫他后,又喊了紫藤進來,將衣衫穿好,才又攙着他的手,一起走出屋子外頭。
「小心些,好好照料自己。」顏溫良望着她的眸光,有着化不開的溫柔。
她有些不明白的看着他異常的舉動,心中帶着被寵溺的滿足,也捏了捏他的手,「嗯,我會的,你一個人在家裏也要好好照顧自己啊!」
他點點頭,卻沒說什麼,只是站在屋門前看着她一歩步離開。
臨出院子前,她又回過頭,見他還站在屋門前望着她,她情不自禁的綻開一抹燦爛的笑容。「等我回來啊!」
顏溫良心中的不安,卻沒有絲毫的減少。
萬福寺在北城外的一座小山上,正逢夏日,兩邊樹林鬱鬱蔥蔥,散發著涼意,偶見地上幾朵野花,也是開得各色嬌妍,美不勝收。
冷蓉從穿越前就鮮少出門,對於大自然的興趣也不多,看了幾眼后就專心的閉眼休憩,也不去理會前頭馬車裏鬧出的動靜,直到馬車停了下來,她才懶懶的睜開眼睛問:「到了?」
紫藤也曾去過萬福寺,算了算時候應該不至於這麼快就能到達,不過她不是很確定,只好先回道:「應該還沒呢,可能是前頭出了事吧,奴婢看看去。」
「嗯。」一早就起來梳妝打扮,坐的又是左搖右晃的馬車,冷蓉本來只是閉眼小憩,這時候卻是真的有些昏昏欲睡了,她半眯着眼,揮了揮手,直到紫藤下了馬車,一陣微風吹入車裏,她鼻尖動了動,右手往一旁的夾層里翻出一柄小刀藏在掌心裏,然後慢慢的睜開眼,臉上有着興味盎然的笑意。
「呵……」這連菩薩都還沒拜呢,就這麼急着動手了?
她才剛這麼想,馬車的車帘子就被人用力的扯開,外頭幾個蒙臉大漢看着她,發出了笑聲——
「下來。」
冷蓉挑了挑眉,鎮定的看着他們,冷笑着反問:「就憑你們也要來劫人?」
其實只一眼,她就大約看出外頭情勢不妙,外面一群護衛幾乎都躺下了,重點是紫藤也被人架着還捂住了嘴,一雙眼眸因為慌張瞪得老大。
領頭男人也知道她的軟肋,嘿嘿笑了兩聲,「顏少奶奶,還以為你真有可以選擇的餘地嗎?在這兒殺個幾人是麻煩了些,卻也不是辦不到,若您想考驗兄弟幾個的耐心,我也不介意在這裏先拿這個丫頭放放血,讓您見識見識咱們的膽量。」
他這是逼着她不得不妥協了,於是她也不扭捏,只看着對方道:「好好配合自然也行,只是這些人……可不成再對他們動手。」
她看着那些像是被迷暈的護衛,雖然不能確定到底出了什麼事兒,但是想來若是這些人不痛下殺手的話,應該還是能留得一條命在的。
盧氏那群女人玩得可真大。
領頭男人哈哈大笑,「顏少奶奶還真是好膽識,都這樣的時候了,還有心情管別人!不過這樣的膽量我佩服,我就直說了,我們先求財,也不是非得見血不可,只要你好好的配合,自然一切都好說,但若是你有別的打算,就別怪兄弟幾個手下刀快了。」
冷蓉點點頭,慢慢的下了馬車,那些人看她挺配合的,也就不為難她,而是退了一邊讓她自個兒走。
只是當冷蓉想着盧氏這一次辦事倒是挺不錯,計謀也算高招的時候,就看見前頭的馬車上被扯下三個女人,一個個哭得不成樣子,嘴裏也都被塞了布,看起來可比她狼狽不知道多少倍。
她驚愕的看着她們,腦海里不停的閃過一句話,難道這就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第七章】
當前往萬福寺的一行人被不知名的人給綁架的時候,城裏的顏府也熱鬧了起來。
一名留着山羊鬍的武將敲開了顏府的大門,在府中眾人一臉茫然之際,一隊官兵如狼虎般沖入驚鴻院,一個個踹開了房門,開始了一陣的翻箱倒櫃。
顏溫良一走出書房,看到的就是這般混亂的景象,他只冷淡的看着他們,嘲弄道:「原來如今已經沒了王法,官府隨意都能夠闖入百姓的宅子,行這偷盜之事了?」
留着山羊鬍的武將從後頭走了出來,他同樣板着一張臉,眼底也有着厭惡,冷然適:「顏溫良,有人舉報你通倭走私,通敵叛國,我等受令搜查。」
顏溫良眼底閃過一抹光芒,瞭然道:「孟將軍,我自是問心無愧,就怕有人惡意栽贓!」
看來曹天洪背後那人還真是好算計,找了這最是嫉惡如仇的孟非來搜查,他這一條筋的性子,只怕早已認定了他的罪名,就只差查出證據了,而他們這些人快手快腳的過來,連一絲風聲都不露,想來也是擔心夜長夢多,栽贓的東西讓他給發現吧。
孟非看着他,嗤笑了聲,「你若問心無愧又怎怕有人惡意栽贓。」
話音剛落,一名小兵在其中一間屋子裏大喊,「找到了!找到了!這是倭文,是顏溫良通倭的文書!」
孟非冷冷的看着顏溫良,「顏溫良,證據確鑿,你還有什麼話說?」
顏溫良的表情沒有半分害怕或是心虛,昂首走到他面前,一字一句說得鏗鏘有力,「我問心無愧,又何須多言。」
他的坦然看在早已經認定他有罪的孟非眼裏,就是死不悔改,居心叵測,他連道了三個好字,一揮手,就讓人將他圍住。
「既然你覺得問心無愧,那麼就公堂上見吧!到時候會有人來證明你是不是有罪的!」說完,他率先大步走了出去。
幾名小兵手腳利落的將顏溫良綁了起來,推着往外頭走。
顏溫良抬頭眯着眼望着天空,那幾乎亮瞎人眼的光芒,在這個瞬間只讓他想起了那個跟艷陽沒兩樣的姑娘。
她若回來知道了他如今的下場,又會怎麼做呢?
在顏溫良被人推進北城兵馬司大牢的時候,被主子命令,先一步離府的二胡咬着牙,站在街口靜靜的看着,手裏捏着幾封信,轉頭快步往郡王府去。
他只去過郡王府一次,也知道若不是這種時候,主子是絕對不會讓他去找郡王的,而他手裏的信,就是主子能夠得救的東西,不過一個區區北城兵馬司,又不是刑部大牢還是天牢,郡王肯定有辦法的!
二胡抱持着這樣的信念,快速的往郡王府的方向跑去,即使因為太過心急,中途跌了幾個跟頭,他也連拍拍身上灰塵都沒有,爬起來再繼續跑。
只是來到郡王府外,他才得知禮郡王並不在北城,而是往玉泉山狩獵去了,他咬咬牙,只覺得怎麼會那麼的剛好呢,偏偏就在這個時候。
守門的士兵雖說只見過二胡一次,但還是有些印象,所以好心的指點道:「玉泉山離這兒也就兩三日的距離,若不是馬上要人命的事兒,你不如直接去玉泉山求見郡王,等郡王回來,說不定等個把個月都等不着人呢!」
二胡跺了跺腳,只覺得所有倒霉事在今天全都撞在一塊兒了,心情有些煩躁,卻還是感激的回道:「感謝這位大哥,我這就去!」
要往玉泉山去,不說行李,也得回去拿點銀兩才能動身,二胡連想也沒想,轉頭就又往顏府跑,才剛匆匆的進了門,就撞見一臉惶惶然的顏老爺。
他先是一愣,隨即又覺得府里的頂樑柱已經進了大牢,只剩下女眷和下人,有個男人回來坐鎮也是好的。
只是他還沒說話,顏老爺就急忙忙的走過來大聲問道:「大郎呢?這可怎麼是好?我剛剛才從莊子回來,就聽見有人說大郎犯了事兒,讓官兵給帶走了,這可是真的?」
二胡急急的點頭,「老爺,主子這事兒太大,我得趕緊找人幫忙,收了行李就得趕緊走了,現在官兵雖然撤了,但不知道接下來會怎麼辦,少奶奶她們一早就去萬福寺上香,約莫還不知道府里出了事兒,還請老爺派人去通知一聲。」他三言兩語的把府里的現況交代完畢,便匆匆進了自己的屋子裏,隨便收拾了一套衣裳,帶了一些銀兩,就急急忙忙的牽了馬出了門。
二胡沒有回頭,自然沒看見從另外一頭快馬過來的護衛,他也是一臉驚慌的在門口跳下馬,見着正要轉身進屋子裏的顏老爺,連忙喊道:「老爺!不好了!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