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兩人之間不需要多餘的言語,最簡單的陪伴,似乎就是最暖人心的溫柔。

在眼眸凝望的瞬間,兩個人都感覺到心中那一點點屬於愛戀的苗芽,正逐漸生長茁壯,一種屬於戀人的曖昧繾綣,勾引着他們的臉越貼越近,直到雙唇相貼,微冷的唇舌互相在緊密貼觸中尋找着讓人沉淪的甜蜜。

董凝蘭在小跑幾步后,回頭看見的就是屋子裏的兩人,一站一坐相擁親吻的畫面,那種旁人無法介入的親密,讓她心中有着因嫉妒而引發的恨意,她定定的看着,眸中閃過狠戾,當她再次回頭時,輕揚起的冷笑,有着說不出的森寒。

今日之辱,她必會加倍奉還,就不知道當冷蓉被人糟蹋的時候,是不是還能夠露出這種得意的笑!

【第六章】

冷蓉活了兩輩子,卻是第一次發現原來接吻的感覺能這麼豐富、這麼有層次。

從一開始兩個人不由自主的靠近對方,唇瓣的輕碰和溫柔的試探輾轉,接着是他如暴風雨般的席捲,幾乎要抽走她呼吸道中每一寸的新鮮空氣,要咬破她唇瓣力度的狂虐,讓她覺得彷佛正坐在汪洋中的一葉小舟上,隨着海潮高低起伏。

一吻方休,她全身虛軟又氣喘吁吁的坐在他的大腿上,頭輕靠着他的胸膛,嘴唇紅腫,眼睛帶着迷濛的水霧。

反觀同樣一起參與接吻活動的顏溫良,除了氣息變得有些急促外,似乎什麼反應都沒有,她感到不滿的同時,仰頭輕咬住他的喉結,當作是小小的報復。

這挑釁的舉動換來的是她的臀部被輕拍了一巴掌,讓她差點炸毛的跳了起來,一雙杏眼也瞪得老大。「顏溫良,你膽子大了啊!敢這樣打我……」說完,她掙扎着就要跳離他的懷抱。

顏溫良看着她笑了笑,難得的笑容讓她有些愣住了,緊接着聽見他下一秒說的話后,震驚的反應似乎也沒那麼大了。

「好幾個管着收貨點的人家被滅門了。」他語氣平淡,彷佛在談論天氣不錯般述說著數十條人命的消逝。

他所謂的收貨自然不是普通的貨物,而是他檯面下生意所收的貨。

目前除了北方即將要開的並市,南邊的海依然是禁着的,只是不管南北都是天高皇帝遠,自然有些膽大的敢做違法交易,他的這些收貨點,就是專走這些見不得光的東西。

說是見不得光,也就是靠着轉手一次從中獲取一層利潤,再把這些東西轉手出去,至於那些東西會流到哪裏,就不是他管得着的。

這樣的收貨點通常隱密得很,也不曾招搖的開市做生意,大多都是一戶普通人家,暗地裏做着接貨運轉的事兒,只是沒想到這才過了兩三天,他就已經接到了接連幾戶人家都被滅門的消息,就連收來的貨也全都被拿走了。

做的人很小心,但是再小心也躲不過許多人的眼,尤其是有一戶人家剛好接了有人挖了墳弄出來的明器,再循線追查,不過一日就已經知道幕後之人是誰。

「查到是誰下的手了。」冷蓉斂住笑,肯定的說。

「嗯,是曹天洪。」

「是因為那天我作弄了他,所以他來報復?」她心頭一跳,若是如此,那些人命就得全算在她的頭上,心中的愧疚感陡然而生,壓得她心頭沉甸甸的,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不。」他的人在他們去酒樓的那一早就出事了,表示曹天洪現身酒樓之前就已經派人動手了,看來他的人早就被盯上了,和他們後來怎麼對付曹天洪沒有什麼關係。

即使聽了他的解釋,冷蓉還是揮不去心頭的沉重,想着許多條人命這麼簡單就消逝了,不免有些欷吁。

她輕嘆了口氣,看着眼前神色依舊平淡的男人,知道他雖然嘴上不說,心裏其實還是有些不舒服,只是隱藏得太深,沒幾個人能夠看出來。她不舍的安慰道:「別難過了,人死不能復生,那些人死得冤枉,我們只能找出兇手,還他們一個公道就是。」

顏溫良緊握着她的手,眸光暗沉得像是正在醞釀無邊的風暴,「我們這樣的老百姓,對於那些上層人物來說算得了什麼?不說那些死得冤枉的人,就是曹天洪,不也是被人利用的一隻棋子,若哪日他這個棋子沒了用途,也只會落得被隨手丟棄的下場。我不甘心的是,那些人玩着他們的爭鬥戲碼也就罷了,卻連累了其它無辜的人,幾十條人命,在他們的眼裏只怕比螻蟻還要不如。」說到最後,他向來平靜的面容如出柙前的猛獸般,露出了兇狠的煞氣,另一隻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一收緊,扶手頓時碎了一大塊。

他也是從最底層爬上來的,那年若不是得遇貴人相助,也不會有今日的顏溫良,他素日冷情冷性,對於各樣的生意都照接不誤,卻有幾個原則是不會破的,欺辱百性或是傷害無辜人命是他的底線,他深切明白百姓們過日子有多難,自己即使一朝得了勢,也絕對不會無故欺辱他人,否則跟他最早看不起的那些人又有何兩樣?

這一次,曹天洪和他背後的主子這樣行事,實實在在的挑戰了他的禁忌,他原本不想攪和進這次的事情里,只是……現在這些人逼得他不得不出手了。

「那些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那些人死得有多冤枉,我就會讓他們死得有多痛苦,一個個的,全都跑不掉!」他眼裏閃過一抹染血的殺氣,語氣陰冷的道。

冷蓉被他握着的手,因為他不自覺加重力道而生疼,但是她卻只是專註的聽他說話,看着他為那些無辜遭難的生命而大動肝火,這一秒,她覺得自己喜歡他的感覺一點也沒有錯。

這個男人看起來兇狠,心中卻有一塊最柔軟的地方,即使那塊柔軟被掩蓋在兇狠煞氣的面容之下,但是她卻真實感受到了。

她環抱着他,給予他最大的支持,「儘力去做吧!別的不說,我是絕對會支持你的。」如果國法無用,只有這樣才能為那些死去的人討回公道,她也只能支持他。

被她的溫柔緩緩包覆,他兇狠的表情褪了幾分,他微眯着眼,側臉看着她,「你不怕嗎?我這會兒要殺的人,可不比上回少了。」

冷蓉凝視着他的眼,笑咪咪的在他唇上輕啄了一下,兩頰的酒窩都給笑出來了,俏皮的道:「我們不都是夫妻了嗎?你殺人來我埋屍,你砍人來我磨刀,夫妻配合,天下無敵唄!總之你做什麼我都是幫着的,這樣不好嗎?」

顏溫良定定的看着她好一會兒,最後用狂暴的索吻當作回答,像是恨不得能夠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裏。

這次的吻比起剛才又兇猛了許多,把她吻得幾乎要暈了過去,他才終於鬆了口。

迷迷糊糊之間,他低啞而渾厚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

「說出了這樣的話,我是不會再放手了,但若有一日你起心動念想離開我,那麼……」

她用吻封住了他還未出口的話,直到自己再次氣喘吁吁,她才睜着一雙明亮的大眼,有些匪氣的道:「到那個時候……我們就一起下地獄吧,因為這輩子,我是絕對不會放手的。」

死都不放手。

北城外一座看起來就是有錢人家擁有的莊子外頭,一輛黑頭搭着油青布的馬車緩緩停了下來,曹天洪站在門口,殷勤的彎下腰迎接從馬車上下來的男人。

「成爺,裏頭請!裏頭請!」曹天洪也不管肚子上一圈的肉,彎着腰的動作做得無比標準,諂媚的表情讓那張圓臉看起來格外可笑。

成爺穿着一身玄色衣裳,不怎麼在意的輕點了下頭,就掠過他身邊,直接往裏頭走,就是身邊跟着的護衛小廝,也沒有一個正眼看着他的。

曹天洪一直起身,臉色雖然有些不好,卻也只維持了一瞬,就又恢復了那張諂媚的表情,小跑步跟了上去。

一進到屋子裏,成爺直直的坐到主座,他身邊的小廝則是拿出了自己準備好的茶葉,下去找茶水泡茶了。

「怎麼了,突然喊了爺過來?」成爺的樣貌並不是特別英俊,但是一張白皙的臉龐襯着有些秀氣的五官,看起來也算是不錯了,只是眼下有些烏黑的青色,說明了他在酒色上的放縱。

「成爺,上回說的那事成了。」曹天洪喜孜孜道。

「哪回事啊?」成爺懶洋洋的反問,「不知道爺一整天事多着呢!哪裏有時間記得你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曹天洪也知道他就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人,也不多說,讓人守着門,領着成爺和成爺的護衛往後頭的一間看起來不起眼的庫房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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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城皇帝枕邊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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