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你給我滾出去
魅影和諾瑪的婚禮極其特殊.只有一條胳膊的新郎和坐在輪椅上的骷髏新郎.因為不能讓外人來參加.所以有幸到場的.也就七個人.加上匆匆趕回來的伴郎羅藍.和新娘諾瑪.
諾瑪的婚紗鑲滿了鑽石和繁花.佩戴的首飾也是非常奪目耀眼.禮服和首飾都是蘇錦戈去蘭玉婚紗店取回來的.花了多少錢李雅彤倒是一點不關心.反正魅影橫豎都不差錢.
只是有一件事挺好奇的……因為婚禮的特殊性.又怕林小步要求參加婚禮.李雅彤嫌面對林小步會尷尬.所以蘇錦戈臨出門時.反覆叮囑他若是林小步要參加婚禮.一定要想辦法拒絕.
只是.一切好像都不是預想中的樣子.蘇錦戈將手中的禮盒交給李雅彤.順便報告說：那個林小步工作很忙.參加婚禮的事提都沒提.我拿了禮服就回來了.一句多餘的話也沒有說.”
聞言.李雅彤臉色的得意僵了一會兒.立馬調整姿勢.擺出一副英明莫測.鼻孔朝天一聲冷哼.只差手裏拿一把羽毛扇子搖起來.不屑道：“我早就知道她是那種薄情的人.所以才讓你去和她打交道.我可不想再看見她.那虛偽的樣子臟我的眼.”
“林小步也沒有提起你一句啊.人家完全是公事公辦的態度.怎麼就薄情了……”蘇錦戈眼珠子一溜.故作無意道.
“嗯.你在嘰嘰歪歪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我是說老婆大人你實在是太英明了.未卜先知.再世諸葛啊.”蘇錦戈擺着手滿口胡謅.
李雅彤將禮盒裏的婚紗拿出來.仔細檢查了一遍.看沒有瑕疵才收起來.收起一張嬉笑的臉.嚴肅地對蘇錦戈說道：“今天是魅影和姐姐的婚禮.你給我正經點.我不想和你吵.”
李雅彤瞪了蘇錦戈一眼.抱着禮服就去了三樓的房間.其實蘇錦戈挺委屈的.他只是想賣萌逗她開心.因為從浮生城回來這麼久了.她雖然也會笑.看起來沒心沒肺的.其實眼底的哀傷從未散去.
諾瑪已經死去二十多年.早化為一堆白骨.李雅彤將婚紗給她穿好.戴上頭紗.佩好首飾.看向一旁已經穿戴整齊的魅影.道：“魅影.可以了.”
“嗯”魅影應了一聲.由李雅彤幫着.兩人合力將諾瑪移上裝扮過的輪椅.
婚禮的現場雖然小了些.但經過周俊然和蘇錦戈一個禮拜的努力.裝飾出來倒也溫馨大方.寬敞明亮.
柔和的婚禮交響曲響起.李雅彤推着輪椅.緩緩向臨時搭建的主席台走去.腳下的紅地毯灑滿了玫瑰花瓣.空氣中飄散着香甜的花香.
貝塔一副牧師打扮.和李雅彤初次見到他的時候一樣.只是現在臉上的笑容更和煦些.
主席台下是玉樹臨風的魅影.身後站着滿臉複雜的羅藍.
李雅彤對於羅藍並沒有多大好感.因為羅藍每次出現在她面前都是高高在上.一副對她很鄙視的臉孔.后來聽貝塔偶然間提起.羅藍其實也是個可憐的孩子.是魅影在戰場上撿回來的.無父無母.沒有名字.
有時候想起來.人活一世.本來就很艱難了.她為什麼還要把精力放在討厭一個人身上.真真是愚蠢的有夠可以了.
“她真的好漂亮.”周俊然由衷地讚美道.
蘇錦戈得意地笑了笑.視線一直隨着李雅彤.她今日穿着一身粉紅色的小禮服.頭戴亮晶晶的發箍.柔順的長發散披在腦後.十分溫婉動人.
“比哪個時候如何.”
聞言.周俊然愕然了一下.隨後淺淺一笑.說道：“都漂亮……”
蘇錦戈說的哪個時候.是指李雅彤和他結婚的那一天.李雅彤一襲優雅高貴的米白色婚紗.像是油畫裏走出來的貴族公主.站在他的身邊卻情不甘心不願.整顆新都不在他這個“新郎”的身上……
真是諷刺的往事.帶着那麼一點憂傷和遺憾.像是年份越久的葡萄酒.越甘醇越醉人.
此時.李雅彤已經推着輪椅將諾瑪交到魅影身邊.貝塔望着這一對特殊的新人.攤開手上的聖經念了一些歌頌上帝的詩篇.
便嚴肅地說道：“魅影.你是否願意這個女人成為你的妻子.與她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她,照顧她,尊重她,接納她,永遠對她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我願意.”沒有絲毫猶豫.接過羅藍遞過來的戒指.魅影單膝跪地將戒指套進諾瑪的左手的無名指.接着便湊上前去吻住了諾瑪的嘴.
因為早已經化為白骨.所以魅影吻到的其實是諾瑪的牙齒.這一刻.掌聲雷起.這場遲到了二十幾年的婚禮終於完成了.
明明是該笑的.李雅彤卻鼻子一酸.幾乎落下淚來.若是諾瑪還活着.該有多好……
不自覺地回頭望了望蘇錦戈.恰逢他也抬眸看着她.四目相對.溫暖的愛意盡在不言中.
“話說起來.你和雅彤的婚禮預備什麼時候補辦.總不能讓她這麼委屈的嫁給你吧.”周俊然一邊鼓掌.一邊笑看着李雅彤纖細的身影.
“前段時間和她討論過這個話題.她說一切大定了再補辦.我說會給她一場盛世大婚.她卻只要簡簡單單就好.”
“那我有榮幸去參加嗎.”周俊然漫不經心地說道.
蘇錦戈拿過兩杯紅酒.遞給身旁的人一杯.似笑非笑地說道：“如果你不介意.可以來當伴郎.”
“呵呵……”周俊然仰頭抿了一口杯中的紅色液體.笑着說道：“未婚夫變伴郎.這可真夠戲劇化的.不過若是你們大婚.我一定到場.伴郎就免了.”
說著.向著蘇錦戈舉杯.蘇錦戈釋然一笑.兩個玻璃杯一碰撞.清脆悅耳.
周俊然說會去參加他和李雅彤的婚禮.不管過去有多深的羈絆.現在看來他都是放下了.就算不能全部放下.至少不會再對他的妻子懷有非分之想了.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蘇錦戈從來沒像現在這樣覺得周俊然順眼.
婚禮接近尾聲.李雅彤朝魅影點了點頭.和羅藍一起將諾瑪送到三樓的新房去.魅影則留在大廳和幾個男人一起喝酒助興.
新房.李雅彤將門剛關上.便聽到羅藍冷淡的聲音傳來：“沒想到.魅影居然娶了一副骷髏.”
一聽這話.李雅彤的秀眉就一皺.冷冷地瞥了羅藍一眼.說道：“骷髏又怎麼呢.只要真心相愛.就是骨灰也會娶啊.你在新娘面前說這樣的話.合適嗎.”
羅藍無所謂地一笑.戲虐道：“我從來不知道死人還會聽到人話的.何況還是化為了白骨的死人.已經死到不能再死了.呵呵……”
“啪!”
“閉嘴!”
羅藍錯愕地看着給了他一巴掌的李雅彤.不明白她是怎麼一陣風似的衝到他的面前.抬手就扇了過來.可是.現在他更憤怒的是.他居然被一個女人打了.還是一個實力弱小地位低下的女人.
碧藍色的眸子裏盛滿了怒火.捏緊了拳頭.正要一拳揮過去時.李雅彤突然說道：“別以為你是伴郎就可以耍橫.在我姐姐的大婚之日侮辱她.要是我告訴魅影的話.你以為他對你還會有溫情脈脈嗎.”
羅藍的拳頭更緊了.但是整個人卻僵硬在那裏.不知道該說什麼.是.他絕對不能惹得魅影厭惡.那樣的話.魅影以後肯定不會再想見到他.
“魅影把伴郎的位置留着給你.是因為把你當做自己人.你卻在這裏辱罵他的新娘.你現在就給我滾出去.”李雅彤指着房門.氣勢洶洶.
羅藍雖然不甘被一個他眼中的“廢物”指揮.但是此時也是無可奈何.一聲冷哼.便頭也不回地奪門而去.
空間.頓時就安靜了下來.李雅彤拍拍胸口.呼吸了幾口氣.順了順自己的胸口.隨即在諾瑪的身前蹲下.歉意地凝視着諾瑪.
“姐姐.剛才沒吵到你吧.惡人都被我趕走了.不會再礙着你的眼.”
“姐姐.你今天開心吧.我一直覺得.你是能感受到今天的一切的.魅影對你濃濃的愛意.還有我對你的愛.”
李雅彤對着諾瑪自言自語着.一點也沒有把眼前的人當骷髏看.彷彿眼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正在微笑着聽她的嘀咕.
“姐姐.我好高興.能知道我曾經有一個姐姐.在我還未出生的時候就替我打算.我很幸運不是嗎.”
“雖然.我不知道我們的父母是誰.魅影也一直不肯告訴我.但是我相信他們也和姐姐一樣.就算不在這個人世了.那份愛意卻存在.”
仰着脖子說得累了.李雅彤便把頭枕在諾瑪的腿骨上.空氣中幽幽的玫瑰花香索繞鼻端.使人的心漸漸地平靜又安詳.
從離開了浮生城之後.諾瑪便再沒出現在李雅彤的夢中.但是今晚.李雅彤靠在諾瑪的腿骨上睡著了之後.又再一次見到了久違的諾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