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紈絝的女兒
蘇駿辰帶我們去了一家名叫蘇珊娜的牛排館。牛排館的裝修很不錯，高雅不奢華。店裏排放着清一色的方桌，桌上鋪着雪白的桌布，一應餐具乾淨整潔。兩面通透的玻璃幕牆可以清楚地看到江上及兩岸的風景。
服務生將我們領到一個靠窗的位置。為了方便照顧，我讓蘇小雅坐在自己的右手邊，蘇駿辰與我們面對面。一般來說，吃牛排都是配紅酒的，可是我天生對酒精過敏，蘇駿辰需要開車，我果斷拒絕了服務生關於紅酒介紹，點了三杯鮮榨的果汁。
我正給蘇小雅喂餐前麵包，一個嬌柔的女聲傳來:“駿辰！”
蘇駿辰淡笑着站了起來:“綺娜。”
我依然側身面對着蘇小雅，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你今天怎麼有空到我這裏來了，沒有回家陪蘇伯伯和李阿姨嗎？”綺娜問。
“啊，我太太和小雅想吃牛排，就帶她們來這兒了。”蘇駿辰客套的說。
“太太？”綺娜很是驚異的停頓了一會兒，估計在打量我是何方神聖，但是她卻只能看見一個背影。她乾笑了兩聲:“駿辰，你什麼時候再婚了？都沒有通知一聲的。”
“剛結的。還沒有來得及通知大家。”蘇駿辰繞過桌子站到我身旁來，低頭喊我:“蕭然，介紹我的同學給你認識。”
我慢條斯理地幫蘇小雅擦乾淨嘴上的餐包屑才挪動椅子緩緩站起來，轉身面對他們:“你好，我是蕭然。”臉上笑得端莊大方。
這個綺娜倒是個精緻的女人。身上穿着貼身的黑色女士西裝，裏面是一件鑲着蕾絲花邊和釘珠的白色襯衣；一雙黑色無裝飾的高跟皮鞋；臉上的妝容自然細緻，是下過功夫的；身上還噴了點兒淡淡的香水，頗為有情致。
她在看清我的臉時有一瞬間的愣神兒，立馬笑顏如花地說:“駿辰，你從哪裏騙來這樣的美人？我看了都要移不開眼睛。”
我感覺綺娜的讚美太誇張，蘇駿辰卻十分受用，竟然目光纏綿地看着我。我頓感休囧，伸手在他的腰側掐了一把。
綺娜見此情狀，掩嘴笑嘆:“這麼漂亮的老婆，駿辰你可要看緊點兒，不要讓人覬覦跑了。”她的眼裏閃過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出言無禮！我的眼神剎時冷了三分，臉上的笑卻還燦爛，聲音輕嗲，似嬌似嗔:“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搶也搶不到。你說是嗎？駿辰。”
也許我給她的印象與她的想像出入太大，她暗暗吃驚了一下，然後很正式地伸出右手說:“蕭然你好，我是胡綺娜，蘇駿辰的大學同學。”
大學同學啊！我心中暗笑，又一個大學同學，還是女的。我並沒有跟她握手，只是客氣地請她與我們一起用餐:“綺娜，要不坐下來，跟我們一起吃吧。”
“不了。你們慢用，我還有些工作要處理。祝你們用餐愉快！”胡綺娜毫不在意的收回自己的手，然後姿態優雅地告辭。
我們安然入座，享用美食。
“你不喜歡綺娜？”
“你會喜歡楊一舟和歐陽旭嗎？”
蘇駿辰愣住了，“你誤會了，綺娜和我只是同學關係。”
也不知他是裝傻還是真傻！臭男人！我懶得理他，只顧自己和蘇小雅吃好喝好。
用餐完畢，我去了一趟洗手間，出來就遇上了胡綺娜。
她側身輕輕倚靠在走廊的牆壁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蕭然！”
“真巧啊，在這兒都能碰上你！”我的笑未達眼底，語氣涼涼的。
“你和趙麗麗真是不一樣的！”胡綺娜雙手環胸，站直了身體。
我抬手捋了一下額前的長發，“我是蕭然，不是趙麗麗。”
“你這麼年輕漂亮，嫁過來給別人做后媽，你的父母都沒有意見嗎？還是說，你的父母也只是看中蘇駿辰的錢和家世？”
“胡小姐，今天我們應該是第一次見面吧！為什麼你對我有這麼明顯的敵意呢？難道你喜歡蘇駿辰？嫉妒我嗎？”
“我跟蘇駿辰從認識到現在已經18年了，我用得着嫉妒你嗎？”
“哇，18年了！難道你以為自己是王寶釵嗎？苦守寒窯18載。如果你用18年的時間都不能讓蘇駿辰爬上你的床，我勸你還是放棄他吧，你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得到他的。”
胡綺娜的臉色“刷”地沉了下來:“趙麗麗藉著醉酒懷孕進了蘇家的門，不到兩年就成了下堂妻，我看你還不如趙麗麗。”
“呵呵……”我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個胡綺娜真的是一個有智商的女人嗎？還是嫉妒真的會使人變得愚蠢？“胡小姐，駿辰還在等我，我不能陪你了！再見！”我收拾好情緒從她的身旁路過，不再多看她一眼，這樣一個女人實在不值得我為她花費心思。前提是她能安分守己過自己的日子，不要輕易來招惹我，否則我會讓她找不着哭的地方。
剛走進餐廳就聽到一個尖銳的女聲:“你這個孩子怎麼回事？沒長眼睛嗎？”
聲音好像是從我們的餐桌附近傳來的。我快走了兩步，眼前的一幕讓我想衝上去撕掉那個說話的女人。蘇小雅一個人低着頭站在我們的餐桌旁，身上被潑滿了羅宋湯，手裏還緊緊抓住我的背包。
“你是啞巴還是傻瓜？你連道歉都不會說嗎？”那個女人竟然用手指去戳蘇小雅的額頭。旁邊的那些衣冠楚楚的成年人竟然冷漠地看着這一幕，無人制止。
此刻，我心裏積壓了很久的負面情緒統統爆發，已經顧不得要維持自己的淑女形象，撒開腿快速跑了過去，左手一把糾住那個女人的肩膀，右手積蓄了全身的力量照着她的臉上揮了過去。
“啪！”一聲脆響，整個餐廳頓時一片寂靜，所有人都驚呆了！
我從桌上拿起餐巾蹲下一邊給蘇小雅擦拭身上的湯汁，一邊冷然地說:“我的女兒什麼時候輪到一個陌生人教訓了。”
“你……你……你竟敢打我！”她捂着被打到的左臉不敢置信地朝我大叫。
我撇了她一眼:“打你怎麼了！”
“你打人還囂張！”她越發火大。
我站了起來，將小雅護在身前，面對着那個女人毫不客氣地指責她:“能比你欺負一個小女孩還囂張！”
“誰讓她擋在路中間害我潑了羅宋湯，難道我不能教育她！”她咄咄逼人。
“一碗湯而已，我們賠給你就是了，值得你對孩子大動肝火、出言侮辱嗎？你的湯全都撒在了孩子身上，如果燙傷了，你是不是也要負責賠償！”我聲音越發低了，但透着森嚴，熟悉我的人知道這是我暴怒發作的前兆。
“還要我賠償？是她自己擋路，還敢要我賠！你幫幫忙好嗎！”
“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在你眼裏一個小女孩嬌嫩的皮膚還比不上一碗羅宋湯嗎？”
“吖，你這個人蠻搞笑的呀！你自己沒照顧好小孩子，你怎麼好意思在這裏教訓我！”
我順手抄起餐桌上那半碗剩下的湯汁，兜頭罩臉地潑到那個女人身上，“教訓的就是你！”
那女人再次尖叫出來:“啊……你這個瘋女人！我不會放過你的！”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怎麼不放過我！”
那女人已氣極，正準備學我一樣拿桌上的紅酒來潑我，卻被人抓住了手。其實餐廳的人早就來了，但一直站在旁邊沒有出面。這會兒發現事情有鬧大的趨勢，才走上來阻止。
蘇駿辰也回來了，看到蘇小雅狼狽的樣子，臉色十分難看，問那個正在安撫那女人的餐廳工作人員:“這是怎麼回事？”
“那個……蘇總……我……”工作人員支支吾吾，不知道該怎麼講清楚這件事。
那個女人沖了過來:“這個女人是你老婆是吧？”
“是的。”蘇駿辰答得乾脆。
“你老婆是個瘋子，你女兒是個傻子，你家全tmd的是神經病！”那女人怒火攻心已然失去了理智。
“這位女士，我看你也不遑多讓！”蘇駿辰抱起蘇小雅，再牽住我的手，已不預多留。
那女人攔住去路:“你想走，沒那麼容易！”
“那你想如何？”
“賠錢！”
“賠多少？”
“你女兒打翻了我的湯，你老婆不僅毀了我的衣服，還打了我一巴掌，你說要應該怎麼賠？”
蘇駿辰從懷裏掏出一張名片遞了過去:“等你想好了要賠多少再打電話給我。”
女人接過名片看清名片上的姓名后，一時間愣在當場。我們也顧不上去理會她的表情與心情，在眾目睽睽之下翩然離去。
出了飯店，我用力甩開蘇駿辰的手，“你去哪裏了？為什麼留小雅一個人在那裏？”
“去結賬了。”蘇駿辰知道我是真的生氣，又來牽我的手:“對不起，我不該留小雅一個人。”
“你不能等我回來了再去嗎？”我心疼地看着小雅，伸手撫摸着她的小臉:“小雅，對不起，是爸爸和蕭然的錯，沒有保護好你！”
小雅就着我的手，輕輕地搖了搖頭。
“你是為了去撿蕭然的包包才離開座位的，對不對？”我問蘇小雅。
她沒有說話，但我知道自己說對了，因為蘇小雅的眼睛裏竟有那麼一絲委屈的光芒。
我將蘇小雅抱了過來:“小雅，沒事了，蕭然不會讓欺負你的人好過的！”
蘇駿辰聽了我的話，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來，“你還要幹什麼？”
“見一次打一次！”我霸氣側漏地表示。
蘇駿辰見我如此，又是寵溺又是無奈地說:“我是不是給自己取了個麻煩回來！”
“你是後悔了嗎？”我斜睨着他。
“沒有，我希望自己能保護你一輩子。”蘇駿辰抻開猿臂，把我和蘇小雅一起摟進懷裏。
男人們總是希望自己是最強大的那一個，能保護好所愛的人。可現實是，生活總會發生意外，而男人們常常缺席，所以女人必須要有自我保護的能力。蘇駿辰的話我聽了，也相信他的真心誠意，但這並不能改變我要自我強大的意願。
我爹說過，他是紈絝，他的子女要麼鯉躍龍門，要麼成為比他更厲害的紈絝。這十年來，我為了一個楊一舟愣是把自己壓抑成一個伏低做小的蠢女人，那樣的日子我已經受夠了！我再也不想做回從前的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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