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終得圓滿
86_86845夜裏的賈府張燈結綵，喜紅燈籠更是醒目的高高掛起，熱鬧非凡。素和清瑤就坐在後院兒的石桌前，一隻手撐着臉頰，遠遠的望着有不少家丁看守的後門兒。想必，賈家千金和鄧書生的私奔約定會落空吧？素和清瑤心想。她猜測賈老爺該是清楚女兒的打算，遂在成親前夕將前後門把守的密不透風。外面的人進不來，裏面的人更無法出去。果然，下午時候叮囑姬妃煙過時辰帶兩隊侍衛前來迎她離開是對的。
院兒里的燈籠在微風的拂動下輕輕搖晃，素和清瑤拿起桌上的茶壺自斟自飲，視線里偶爾出現走動的粗獷大漢。原本留在身上的金牌被姬妃煙要了去，素和清瑤對她的舉動不甚明了，卻還是依着她的要求，將金牌交在了她的手裏。
有人過來，正朝着素和清瑤所在的方向。帶她們走近，方才看清了來人的穿着和模樣，是賈夫人和身邊的侍候丫鬟。“素和公子。”賈夫人儀態端莊，言語間並沒有富貴人家的咄咄逼人，反而舒緩柔和，與人舒適，“這麼晚了，下人已經把床鋪好，公子可以去休息。”
“夫人到我這裏來，該是有話要說。”素和清瑤為賈夫人倒了杯茶，請道：“不妨請夫人直言。”
“正合我意。”賈夫人溫婉一笑，吩咐隨身的丫鬟離開，道：“不知素和公子所居何地？”
“京城。”
“原來如此。公子氣質非凡，想來身份高貴。晴兒和公子結親，怕是高攀了。”賈夫人笑道，藏一半兒遮一半兒，眸里自有深意。
“夫人想說什麼？”素和清瑤捧着茶杯，目光微涼。恐怕，只有對上姬妃煙的時候，素和清瑤才不至於那般冷淡。又或者，只有姬妃煙才會那般死纏爛打，耗盡她的心神，叫她手足無措。
聞言，賈夫人並不急着把話說出口。她把一個錢袋放在素和清瑤的面前，望着後門兒負責把手的家丁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幫我把這個交給晴兒。”她笑道：“老爺迂腐，做什麼總要講究個門當戶對。晴兒的事情我勸過，總是不能奏效。想必你也瞧出來了，今兒個晚上不安生。老爺了解晴兒，我亦了解。不管晴兒能不能和鄧書生私奔，我這個做娘親的，都無能為力。這些盤纏，若是晴兒出的去，日後可以和鄧書生做些小生意，也可免去生計之苦。”
說著，賈夫人起身。作為禮貌，素和清瑤也跟着站了起來。“時候差不多了，就再勞煩公子把盤纏交給晴兒。素和公子，今日我家老爺多有得罪，還望公子寬諒。為人父母，總不至於眼看着孩子受罪而置之不理。老爺雖然迂腐，也是不想晴兒日後跟着窮書生過苦日子。相信，素和公子可以體諒吧？”賈夫人說完，又是一聲嘆息。她背對着素和清瑤，轉過頭時，莞爾一笑，卻是離開。
“夫人的話，在下謹記於心。”同為女人，素和清瑤多少能夠理解賈夫人的心情。換做是她，也許能做的也只有這些。放在桌上的錢袋被素和清瑤握在手裏，裏面沉甸甸的銀兩是賈夫人身為人母的愛。她跟在賈夫人的身後，卻和她走了不同的方向。
賈晴兒的房間燭光閃爍，素和清瑤沒有忘記自己身着男裝，不方便在女子閨中相談。她敲了敲賈晴兒的房門，待她把門打開，適時的將手裏的盤纏遞了過去。“這是夫人要我交給你的。”素和清瑤說道。
“娘親？”略顯木訥的收下盤纏，賈晴兒不禁露出些許驚詫的表情。“那，娘親知道我的打算？”難怪今夜連後門都有家丁看守，想必爹娘都知道她的打算，才會出此下策。
“姑娘不是已經知道答案了嗎？”素和清瑤隨着賈晴兒的目光望去，後門兒的家丁始終站在那裏，動也不動。“姑娘，你的雙親都是為你着想，你莫要責怪。今日你能否離開，不在於自己，也不在於雙親的阻攔，而是那位鄧秀才。姑娘，可還記得你我白日裏打的賭？”
“他會來的。”賈晴兒堅定的說道。她回頭把準備好的包袱背在了身上，藉著素和清瑤的遮擋關門躲進了附近的陰影里。“素和公子，你來。”她小心翼翼的喚着素和清瑤，生怕被別人察覺。
素和清瑤沒有過去，反而站在原地望着她所在的方向。過了會兒，她故作閑逛走到了賈晴兒的身邊，餘光始終注意着守在後門的家丁。“你這是作何？現在後門把守的如此嚴密，你要如何出去？”
“鄧郎會來的。他說過，無論如何都要帶我離開，從此雙宿雙飛。素和公子，請你替我跟爹娘說句對不起。晴兒不能侍候她們，是我不孝。若是爹爹有朝一日可以放下執着，我會和鄧郎回來。”賈晴兒的聲音頗顯哽咽，她笑了起來，黑暗裏看不清她的表情。“時辰快到了，鄧郎就快來了。”她堅信。
“是么？”素和清瑤輕聲呢喃，靠着牆壁陪賈晴兒一塊兒等待。時間走的緩慢，素和清瑤望着月影漸漸變換，卻始終沒有發現守在後門的家丁有什麼動靜。他不會來了，素和清瑤在心裏對賈晴兒說道。現在不是打擊她的時候，所以有些話她說不出口。事實上，她已經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希望鄧秀才食言，還是寧願賭輸和姬妃煙的約定。她矛盾着，亦如賈晴兒焦急的等待。
又過了不知多久，守在後門兒的家丁一個接着一個的打起了哈欠，來回的在後門邊緣走動。太晚了，真的太晚了。素和清瑤相信，那位鄧秀才是真的不可能過來了。她偏頭，躲在陰影里的賈晴兒已經在偷偷的抹掉臉頰上的淚水。“賈姑娘，很晚了，回去睡吧。”素和清瑤輕聲說道，算是給鄧秀才的食言做出最後的結論。
“不！還沒到時辰，鄧郎他...興許還在準備。”賈晴兒安慰着自己，“或許，他在路上遇到了什麼事兒呢？不行，我要去找他。”說著，賈晴兒已經按捺不住內心的焦慮，直奔着家丁把守的後門兒而去，意料之中的被攔了下來。
“你們大膽！我是賈府的小姐，你們哪裏來的膽子攔我！給我讓開！”賈晴兒厲聲說道。見家丁們並不聽從，乾脆從包袱里取出早已經準備好的剪刀，將它抵在自己的脖頸，以作威脅：“開門！若是不開門的話，我就死給你們看。到時候，看你們怎麼跟老爺交代！別想着現在去叫老爺！開門，若是你們膽敢跑去找老爺過來，我現在就死給你們看！素和公子，請你幫我開門！”
果然，這樣不討好的差事總會落在她的身上。素和清瑤無奈的笑了起來，還是走上前去，當著幾個家丁的面兒打開了後門。外面沒有人等待，賈晴兒流着淚衝出了後門兒，在後巷裏發瘋似的喊着鄧秀才的名字。有家丁見狀，趁機溜到了賈老爺的房間，向他稟告。過了會兒，賈老爺盛怒的帶着一幫下人跑了過來，將賈晴兒圍了起來。
“混賬！把剪刀放下！你想氣死我嗎！！！”賈老爺本就盛怒，見到賈晴兒正拿着剪刀抵在自己的脖頸，盛怒之上又添緊張。他沒想到自己的女兒會以死相逼，到底是自己的親生骨肉，賈老爺無論如何都做不到眼睜睜的看着她自我傷害。
“爹！恕女兒不孝！恕女兒不孝！求爹放女兒離開。”說話的時候，前方有倉促的腳步聲傳來。一個書生打扮的男子焦急的跑了過來，見到賈晴兒被家丁包圍，甚至拿着剪刀抵着自己的咽喉，當即沖了進去，用力的抱住了她。“晴兒！我來了！我來了晴兒！”
感受到身後書生的擁抱和熟悉的聲音，賈晴兒激動的鬆開了手裏的剪刀。“鄧郎！”賈晴兒回身抱住了鄧書生，眼淚已經完全不能止住。她在眾人中尋到了遠處素和清瑤的身影，不顧一切的喊道：“素和公子，我贏了！鄧郎來了！來了！”
“把他們給我分開！”賈老爺見不得如此場景，指着鄧書生和賈晴兒，要家丁把他們徹底分開。
得到賈老爺的命令，在場的家丁不得不做出得罪小姐的舉動。於是，聲嘶力竭的叫喊聲，憤然的怒罵聲和哭鬧聲混在在後巷，亂的一塌糊塗。素和清瑤和他們保持着距離，靜靜的看着這一切的發生，不去阻止，也沒有能力阻止。
過了會兒，府衙的人不知何故跑到了這裏，領頭的是知縣老爺。他的身後，負責保護安全的兩隊侍衛走在馬車的兩側，幾乎佔滿了不算小的後巷。知縣老爺大駕光臨，賈老爺着實吃了一驚。他趕忙上前，笑道：“大人深夜到來，實在受寵若驚。大人，請裏邊兒坐，裏邊兒坐。”
“不坐了。”知縣老爺似乎在人群里找着什麼人，發現素和清瑤在那裏，臉上的表情多少有些變幻。他朝着素和清瑤拱手作揖，努力在她的面前拿出知縣老爺的派頭，咳道：“賈老爺，你家的事兒本官已經知道。兩個年輕人結合不易，賈老爺何必棒打鴛鴦？鄧秀才既有秀才功名在身，縣衙又空了個師爺之職，不如就到衙門任職，也算為朝廷效力。未免釀成打錯，本官願做個見證人，成全兩位相戀之人。不知賈老爺意下如何？”
“這...這...”對於知縣老爺的做法，賈老爺難免不知所措。他自知民不與官斗，儘管滿心不願，卻也因着鄧秀才能得府衙師爺之職勉強欣慰。還未做出應答，知縣老爺那邊兒又命人拿出一紙婚事，道：“這是本官命人草擬的婚書，現已蓋有府衙官印，及時生效。賈老爺，大喜之日，可不要忘記請本官到場喝個喜酒。”
“是是是，小女何德何能，竟得知縣老爺做婚禮的見證人。實在，實在...”賈老爺已經說不出話來，這突然的一切都叫他難以消化。陪着笑的時候，知縣老爺卻走到了素和清瑤的面前，臉上陪着笑意，道：“公子，請上車吧，夫人在車上等您。”
“嗯。”素和清瑤也不推拒，既然事情大致已成，她自然不必多留。沒用知縣老爺再送，她已經上了馬車，由侍衛的保護下離開。
賈老爺不知原因，見素和清瑤離開，就要派人攔住。話未出口，便被知縣老爺抓住了手腕，道：“你糊塗啊！你糊塗啊！可知馬車裏坐的是誰？那可是皇上身邊兒的寵妃，姬妃娘娘！你也不傻，就不用本官提醒，被你逼來成親的公子是誰了吧？”
“皇....”賈老爺的話還沒說出，已經腿軟的跪在了地上。沒想到，有生之年竟能遇到皇上。這門親事，竟有皇上授意。如此，再不能阻攔，再不能阻攔呀！！！
一路無話。
素和清瑤和姬妃煙坐在馬車裏安靜的詭異，沒有人開口，更沒有人主動去提賭約一事。馬車晃晃悠悠的出了羊城，侍衛們在後邊兒無聊閑談，兩個主子卻沒有什麼交流。聰明如姬妃煙，她知道這種事情不能急求，故而失憶似地絕口不提。她不提，素和清瑤卻沒有忘記。自坐上馬車的那一刻，她就決定做些什麼以作表示。
終於，素和清瑤有了動作。她睜開眼睛，目光對上姬妃煙飽含深情和笑意的眸子，冷冰冰的命令道：“到本宮這兒來，姬妃。”
“嗯？”姬妃煙不明所以，還是依她所說，半跪到了她的跟前。
“眼睛，閉上。”素和清瑤又道。
“什麼？”如果說剛才是不明所以，現在的姬妃煙更是糊塗：“閉上眼睛？你要我閉上...唔...”突然的親吻襲來，素和清瑤捧着姬妃煙的臉狠狠的親上了她的唇。這下，不是閉上眼睛，而是瞪大了雙眼，很大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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