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引君入瓮
87_87295因為他的過分堅持,身體的運動能力越來越好,不到半個月,已經能緩慢行走。只是他卻從來不要求出去,只是在這個偏殿裏慢慢轉一轉,像個遲暮的老人。只是偶爾,會聽到不遠處侍衛的住所里,傳來的練武聲,默默出神。
對於慕崇然,他們之間雖然沒有完全坦白,卻已經彼此心意相通。只是,卻也像從來那樣,沒有任何改變。慕崇然對這種感覺,說不上來是失落還是無奈,卻也不敢多要求什麼。只是一如既往的,陪在他身邊,陪着他鍛煉,陪着他看日升月落。
也就只有那一刻,才覺得,或許便是這樣簡單一生,也未嘗不可。
夜泉的到來,算是意料之中吧。
蕭君卿早聽了慕崇然講了夜泉的事情,所以夜泉來的那天,他似乎一點不驚訝。甚至緩慢的走到桌邊,替他斟了杯茶,笑意平和。
夜泉依舊是那身黑衣,帶着一個黑色的面具。但卻沒了初見時的沉穩,和高深莫測。甚至,帶着幾分沉不住氣。
蕭君卿笑了笑,坐下看着他道:“閣下……是來問環佩的事情?”
夜泉沒有言語,彷彿在維持最後的一分沉穩。蕭君卿卻並不介意,只是笑着道:“環佩的確是你所想的人給我的,他現今很好。”
夜泉頓了頓,握着茶杯的手一緊:“他真的,來不了了嗎?”
蕭君卿聞言側目看他。語帶深意:“來之前,他曾對我說過一句話。尚有緣,只是時機未到。”
夜泉一怔,隨即卻是緩緩舒了口氣,情緒也明顯放鬆了許多。慕崇然看着,很是不解。
兩個人也不再繼續談論這個問題,轉而說了些關於邊關的事情。話鋒一轉,夜泉又提起近日武林中的怪事。
“說起來,近日倒是不少門派傳出弟子被吸干只剩皮囊白骨的事情,卻不知是什麼邪門功法。”
蕭君卿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下,隨即問道:“武林中,有沒有什麼門派的武功,有這樣的效果。”
夜泉無奈地笑了笑:“不是我誇大,這武林上,能和我對上的人沒有幾個。但即使是我,也做不到這樣。更妄論什麼奇異的武功,有這樣的武功,恐怕一現世,就被追殺乾淨了。”
蕭君卿抬眸看了一眼慕崇然,道:“若是方便,我和師兄,想要隨夜兄走一趟。”
夜泉似乎有些猶豫,慕崇然亦是趕忙阻止:“你的身體不行。”
蕭君卿笑了笑,在桌下拉住他的手,笑道:“我自己的身體,我很清楚。若是一直留在這裏,才沒有什麼好處。”
慕崇然被他這一抓,抓的有些怔忡。夜泉卻沒有發現,只是猶豫了一下便道:“若是蕭兄願意,自然是可以。只是江湖畢竟紛雜,蕭兄如今的身體……”
蕭君卿鬆開慕崇然的手,笑着斟茶:“到底現在不是廢人,幾斤幾兩我自是清楚。何況師兄在,也不會看着我出事。”
那一眼望過來,似帶了萬般風情,看的慕崇然面紅耳赤。
夜泉走後,慕崇然有些局促不安地看他一眼,便側開目光道:“要是去,我現在去收拾東西。”
蕭君卿一把拉住想要出去的人,起身便拽進了懷裏:“怎麼?師兄這是不滿意我方才的說法?”
慕崇然不自在地乾咳了一聲,臉上儘是紅暈:“沒有,既然你決定了,去便是。反正……反正我也不可能,真的放任別人傷你。”
蕭君卿抱着他的腰腹,也沒有讓他轉身。只是微微低頭,將臉埋在他肩側。慕崇然的身體驟然一僵,頓時有些手足無措。
良久,卻聽他輕笑一聲,道:“我知道你一直在擔心我,沒關係,如今你還能在我身邊,就已經是最大的幸運。蕭君卿從不求有多大本事,只要安居一隅,得一人白首,已是足夠。何況……我體內的金丹,與你們不同……現在這般,其實並不是……無可挽回……”
慕崇然驟然轉身,臉上的紅暈早已化成興奮:“你是說,你還有可能恢復?”
蕭君卿瞧着他那副興奮得眼睛晶亮的模樣,抬手摸了摸他的頭,道:“只是困難些罷了,並不是毫無希望。日後,便不要再擔心了。”
慕崇然一時不知作何反應,良久,才不知所措地說道:“那你還說,你沒有那麼多時間……”
蕭君卿笑了笑,一如當初那般肆意淡然,卻滿眼都是惡劣:“若不這般說,又怎能親耳聽到你承諾。”
慕崇然氣結,幾次想抬手打他一頓,到底還是沒下去手。眉目間,似嗔似怨,不似女子般嬌柔,卻更甚其風情。
蕭君卿看着他,微微挑眉:“怎得,說過的話便不算了么?”
慕崇然哽住,半晌才看着他,無力地說:“什麼時候說不算了……”
蕭君卿笑出聲,凝視着他,微微傾身。
因為緊張而略帶乾澀的唇瓣不安的動了動,隨即微微張開。陌生的觸覺傳遍全身,慕崇然大睜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臉。那張臉上,還有交錯的瘢痕,沒了往日的優雅俊美,卻帶着難以言喻的溫柔。微一頓,緩緩合眼,感受着陌生的舌尖帶着熟悉的氣息,略有些安撫的意味,慢慢掃過口腔每一寸。
溫柔漫長,卻極為平緩的吻,甚至會細心的給慕崇然換氣的機會。到最後,他只是輕輕在唇瓣上啄吻,而那雙一直握着墨筆長笛的手,卻是帶着溫暖的溫度,透過衣襟,熱度直傳皮膚。
良久,慕崇然幾乎失了方向。才聽到他微微氣喘,在他耳側輕聲道:“師兄……因為我……真的怕過……怕自己沒有時間……再等下去了……”
……
他們跟着夜泉奔往第一站,是離京城三天路程的撫遠鎮。這鎮上並沒有什麼有名的大門派,而是有一個不大,卻在江湖聞名的鏢局——清旭鏢局。
鏢頭阮清旭是個聞名江湖的女子,自幼繼承了父親的刀法,雖然容貌只算得上清秀,卻是帶着一種爽朗的俠氣。鏢局名聲素來不錯,手下的兄弟,雖然不是大門大派出來的,但功夫卻很是到家。
而前日,清旭鏢局的副鏢頭陸元盛遭人襲擊,失去了音信。後來他們在百裡外的碧陽湖找到了人,但是只剩了一副皮囊骨頭,血肉半點不剩。不少百姓也是看到的,都在傳是不是要妖魔作祟。
最近一個月,不少小門派小鏢局之類的都遭到了類似的襲擊,只是大部分都被武林盟或是衙門封鎖了消息。即使偶爾有被百姓看到的,也被邪教之名蓋了過去,影響變也不算很大。
但一直被當做邪教的冥火門親自找上門,態度並不算好,武林盟一時也不能不講理,只能承諾將此事解決。只是如此一來,正邪兩派之間已是岌岌可危。
聽了夜泉說的,兩人決定還是先看看死者再下定論。於是,便一路奔着撫遠鎮來。
蕭君卿雖然不在意,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還是讓雞小蒙從幫會領地帶了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做的面具出來。他現在不能使用神行千里回幫會領地,唯一能藉以聯繫的,只有可以自主行動的雞小蒙。
一路奔波,蕭君卿現在的身體,已是疲憊不堪,卻仍是不顧慕崇然反對,跟着清旭等人去了停放屍體的地方。
到了那間被放滿了冰塊的木屋裏,清旭和他手下的兄弟先是焚了香祭拜,隨即才掀開了白色的布單。屍體的模樣讓在場的人都忍不住微微側了頭,連慕崇然都沒有忍住,微微皺了眉。
蕭君卿卻面色如常的上前,翻開了癱軟的皮肉檢查了一番,看向慕崇然:“師兄。”
慕崇然走上前,看他手下的位置。那裏有一個小小的黑色印記,若是不注意,定然當做胎記傷痕忽略。夜泉看兩人面色有異,也跟着去看了一眼,卻是輕聲咦了一聲。
慕崇然和蕭君卿看向他,他道:“其他被害的人,似乎都有這麼個東西。只是太小了,大家都沒有注意。”
木屋中一開始就被清了場,連清旭都被夜泉勸了出去。他們說話,也就方便了許多。
慕崇然放了些許靈氣,遊走了陸元盛體內一圈,才抬眸道:“是。”
蕭君卿瞭然,思索了一下,道:“夜兄,既然事情到了這一步,我便與你明說。這些人並不是被武林中人所害,而是被……類似華嚴的……人,害死的。他們的力量很強,即便是你,都難以對付。”
夜泉面色難看起來,問道:“那這樣,我們豈不是沒法查?”
蕭君卿搖搖頭:“如此看來,他們應該是在進行什麼計劃,才這樣選擇小門派功夫不弱的人下手。若我猜得不錯,只是普通的小門派弟子,應該不能滿足。有沒有什麼江湖皆知的,能讓幾個武功高強的人聚在一起,但又完全放鬆的聚會。我想這樣,他們會轉移目標,也會讓我們方便查出來。”
夜泉面露難色,道:“現在這事,在江湖上傳得很廣,恐怕不會有什麼人,願意來冒這個險。”
蕭君卿皺了皺眉,道:“所以才說,有沒有什麼辦法,是可以讓雙方都放鬆警惕的。”
夜泉想了想,道:“我的夜閣素來守衛良好,也許他們可以放鬆一下。但是,能請的人,也只有幾個門派的掌門。”
蕭君卿點頭:“夠了,勞煩夜兄準備一下。”
回了客棧,慕崇然問道:“那魔氣不算濃郁,應該修為不高。不過這樣,會不會太冒險。”
蕭君卿無奈地嘆了口氣,道:“現如今他們在暗處,沒有其他法子。到時候,只能靠你來警戒了。我恐怕必須留在現場。”
慕崇然不滿:“不行,你現在連他們都不如,若是出了事怎麼辦?”
蕭君卿笑了笑,看着他的眼中滿目柔情:“對比他們,我想我對魔族更有誘惑性。到時候,他們反而安全得多。何況,你必然到時候是在我身邊的,又何須擔心那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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