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無賴
87_87284“啥?你還要利息!”張慧燕忍不住尖叫出來。
柯永利把眼睛一瞪:“怎麼不能要利息了?送到銀行還十年本利平呢!”他是個貪得無厭的,早先看着柯永勝西裝革履的心裏頭各種羨慕嫉妒恨,方才談的時候,雖然沒有說利息,但柯永勝也答應每年給他打兩百斤散白酒,十條紅梅煙,這時候聽兒子說有利息,頓時就又要變卦了。
柯暮靄很認真地說:“我聽張大寶說他們家抬錢都是二分利,咱們是是在親戚,二分利太高了,就算大爺一分利,五萬塊錢,一個月五百,一年六千,年底的時候交利息,如果不交的話,就算到下一年的本金里,還按一分利算,每年六千七百二,如果不還,第三年再填里,以此類推。”
他這一番話,登時把三個大人全都聽傻了。
柯永勝兩口子目瞪口呆,心想這小子成精了吧?才八歲,念二年級,就會算利息了。
柯永利想的則是,我兒子說得對啊!一年六千塊錢利息,可比兩百斤散酒加十條紅梅煙多得多了,比我種地得到的還多,以後不用幹活了,每年就這六千塊錢就夠我活了!
柯永勝強咽下一口氣,瞪着一雙因為喝酒而泛紅的眼睛:“小靄,你這孩子心眼怎麼都用到這上面了呢,難怪學習不好,看看你迅霆哥,什麼時候像你算計過自己親戚。”
柯暮靄根本不怕他:“我聽我爸跟我媽說過,當初大爺你開灰場,我爺可是賣了不少老存箱給你出本錢,連祖傳的小銅佛都賣掉了,那時候我爸還沒跟我媽結婚,我爺那些錢是我爸和我爺共同掙來的,說起來,你那灰場裏頭也有我爸和我爺的一份,這麼多年,你們家吃香的喝辣的,可曾想過還有個二兄弟在村裏頭吃糠咽菜?我長這麼大,就吃過你們家兩袋湯圓,還有我迅霆哥穿剩下不要的兩包舊衣裳,我爸就喝過你幾瓶酒,都不到你賣一天的水泥錢。”
柯永勝聽柯暮靄說起當初開灰場出本錢的事,頓時暗道不好,他也了解自己兄弟是什麼性格的,看過去時,頓時心裏頭一涼。
柯永利則臉上狂喜:真沒想到,我大哥那水泥廠里竟然還有我一份呢!
張慧燕趕緊說:“老二,你別聽你小靄小說,那水泥廠是你大哥自己開的,當初的錢算是跟老太爺借的,咱們打酒的跟提壺的要錢,一碼是一碼。”
柯永利也覺得這事有點扯,不過有這麼由頭,以後沒錢了就可以去水泥廠鬧,不管到哪,都有一份理說,現在不着急,還是先把利息的事情敲定:“那個以後再說,我就問你,大哥大嫂,這錢你們還借不借了?就按你們大侄兒的話說,五萬塊錢,一分利,年底交利息,你們要借,明天咱們就進城取錢,你們要不借,我就去找抬錢的放出去,二分利,給他讓五厘我還有一分五呢。”
張慧燕登時急了:“老二你怎麼能這樣呢?剛才咱們不是都說好了么?”
柯永利把牛眼一瞪:“說好什麼了?說好了就不能再說說?橫豎就這麼著了,你們借就借,不借就給我滾犢子,我他|媽還不伺候了呢!”他是翻臉不認人。
張慧燕被他兇狠的樣子嚇得一哆嗦,不敢再說話,只拿眼去看丈夫。
柯永勝也是沒辦法,他在外面養了三奶懷孕了,只說自己沒地方安胎生產,揚言他要是不給安置個地方,她就要鬧到廠里去,又正趕上年初時候廠子裏出了事故,一個工人被機器把腦袋給打出個坑,家屬正四處告狀要賠償呢,他的錢一時周轉不開,如果不從柯永利這裏借錢,就只能出去抬二分利抬錢了。
他因此猶豫再三,最終還是好言相勸:“老二你這是幹什麼?咱們親哥們,打斷骨頭連着筋,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不就一分利么,我就當心疼兄弟,給你不就完了么?我給你七千一年!行不行?不過我現在缺口比較大,你得借我八萬,兩萬塊錢也夠你花了,不就是大哥大么?回頭我給你整一個,白給你,再給你弄個小轎車,那你開着多帶勁哪,誰開那破摩托。”
氣氛又溫馨起來,兄弟倆推杯換盞,最終敲定,借給張永勝八萬,每年利息八千,柯永勝給他弄個大哥大,弄個小轎車,在柯暮靄的一再要求下,雙方立了字據,按了手印,皆大歡喜。
這個結果柯暮靄也很滿意,反正不管多少錢在可勝利手裏都會很快敗光,他今天最大的成就是在柯永利和柯永勝哥倆中間埋下了炸彈,只要他願意,添點油加點醋,隨時都可以引爆,讓柯永利這條瘋狗跟柯永勝這頭老豺斗個兩敗俱傷。
晚上躺在被窩裏,柯暮靄暗自盤算,柯永利手裏有兩萬塊錢,足夠他心情好上一陣子,而不會沒事專門找茬揍自己,至少接下來的小半年時間都能夠過得很舒坦,他得利用好這段時間好好發展,最重要的就是賺錢,沒有錢,他什麼都做不了,有了錢,就有了資本。
只是他現在只有八歲,身體又瘦又弱,跟個瘟雞似的,什麼都幹不了,要想掙錢,還得靠山吃山,自己可以去後山采山菜、套野雞,或者去河裏撈魚,然後拿到鎮上去賣,掙得雖然少,但最起碼夠進城的車費了,要不然哪天被他爹抽風往死里揍,他連跑路都做不到。
他想起來,現在的北雁山還沒有被砍成禿山,上面草木繁盛,還有野雞兔子等小動物繁衍其中,再往西北方向,翻過兩個山嶺就是深山老林了,裏頭還有獐子狍子,甚至還有兇猛的野豬和黑熊,裏頭盛產各種山菜,甚至運氣好的還能找到蟲草和人蔘!
可惜後來村民包山伐木,接連砍禿了十幾個山頭,直到後來國家下了禁令才止住,又重新種上了速生楊,可惜那一排排整齊的樹林,再也不復當年的意味了。
他腦海里浮現出北雁山沒有被砍禿之前的模樣,野雞飛馳,黃兔疾走,還有那一堆堆的蘑菇,半夢半醒之間,竟然變得越發真實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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