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十年
灰濛的空間，漫天的石乳下兩個人影相互攙扶着蹣跚而行。這是一對青年男女。男的英俊非常，雖然衣衫殘破卻擋不住他身上散發出的殺伐果斷之氣。女的猶如天仙下凡，一頭齊腰的長發輕輕貼在那盈盈一握的小蠻腰上，破碎的藍色鎧甲再也擋不住石乳的騷擾，玲瓏的身段展露無遺。
“離哥，我們在這休息一下吧，你這手臂的傷不能再拖了，我來替你療傷。”寒若柳急切的說道，原本清冷美麗的雙眸微微泛紅。
姜離艱難的朝後方看了看，無耐的看着自己無力耷拉着的右手點了點頭。當即盤腿坐下，寒若柳立馬在其對面坐定，熟練的運氣點下，這動作就像配合了無數次一樣。功畢，姜離活動了一下恢復的右手掐指一算，寒若柳安靜的坐在他的身旁，雙眸靜靜的看着彷彿知道姜離之所想，“我們在這裏呆了多久了？”清脆的聲音依然動人非常。
聽見聲音姜離也微微一笑，看着身旁的美麗伊人，心頭也是一暖，這段時間如果沒有她的相伴，恐怕自己早以化為一抔黃土了。隨即看着自己的所掐印記，心頭又有些黯然“第十年了……”
十年！一轉眼，姜離和寒若柳已在這地底不知多少萬里的地方呆了整整十年的光陰。
自從他們二人恢復行動后，雖然修為都沒有恢復，但幾乎是能行動的瞬間便再度戰在了一起。雖然因為暫失修為，破壞力沒有當初初戰的驚心動魄，但險象環生程度卻有過之而無不及。
寒若柳不僅天賦過人而且身份特殊，從小到大她身邊的人無不是對她言聽計從，就算少數知道她真實面容的年輕才俊也只能深深的將那份愛慕藏於心底，唐突佳人的事是萬萬不會做，也不敢做出來的。當然環顧整個九淵，能讓她看上眼的青年也的確一個也沒有。因為傲氣，所以當聽說天扶帝國有一個叫姜離的天才，才會力壓眾議前來交手。
不想事情的發展超出了自己的控制，還被姜離如此的輕薄，這口氣，不管是為國或是自己都是決計咽不下的。而姜離從小便是天之驕子，未成年就是帝國最大殺器的統帥，心中傲氣也是難免，面對如此動人的對手，也依然不會影響他殺伐的果斷。結果只有一個，殺！
然而就在他們打的白熱化的時候卻不知道在哪裏惹怒一頭無名的魔獸。兩人都是絕頂聰明之輩，於是生死相搏的二人便在同一時間放下恩怨，合力先對付魔獸。然而這魔獸卻異常的兇猛，就算是被兩人後來恢復修為聯手搏殺一次，仍然會重生毫無疲倦的追殺而來。
於是這偌大的空間下，一獸，兩人，一追，一逃，就隨着時間的推移循環的上演着，就這樣一直到了今日。若不是那瀰漫著濃厚靈氣的萬年石乳，恐怕這二人沒被魔獸吃掉也早已餓死。
“呼。”
姜離輕呼出一口氣，慢慢的站了起來，一把四周都是裂紋的刀再次拿在了手中。寒若柳也再次站在了姜離的旁邊，一雙玉手上，兩團青藍色光芒時閃時現，一股懾人的劍氣從光團中透出，靈氣透體，納靈境。
“來了。”
漫天萬年石乳形成的雨霧中，一個巨大的身影慢慢的顯現出來。這是一個渾身赤紅的魔獸，鮮艷的赤紅鱗片與這灰色的世界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一對佈滿黝黑毛髮的肉翼收在雙肋之間，一雙駝鈴大小的黃色眼睛正人性化的看着面前的兩人。最引人注目的還是它額前那一隻銀色的獨角，一股極端危險的感覺就是從這裏發出的。
隨着魔獸慢慢的走進，姜離的表情也是越來越凝重。想當初剛與此魔獸遭遇時，它還是只有一個猶如羊羔大小，全身都是紅色軟毛的樣子。雖然速度快，但二人聯手還是可以輕鬆滅殺的。
但這頭魔獸每次被殺后都能出奇快的復活，而且每次復活都給姜離一種長大的感覺，有時姜離更感覺像是在成長。雖然後來魔獸復活需要的時間一次比一次長，但每次復活過來的實力都是成倍的增加。
饒是這段時間，寒若柳藉助萬年石乳跨越煉體期，臻至靈境的納靈境，也只能堪堪自保。而姜離修為盡廢，就算天天如洗澡一樣浸泡在這萬年石乳里，也只是回復到煉體五重的地步，像煉皮突破卻始終不得。
自從一年前此魔獸第一次進化出了一身的鱗甲，對靈氣攻擊的抗性出奇的高，那一役兩人幾乎使出了渾身的解數，姜離重傷，寒若柳寶劍崩碎才勉強將其擊殺。幸運的是姜離武學天賦其高，竟然在生死邊緣感悟這灰濛空間，自創刀法鴻蒙訣才在後來的逃亡中於魔獸戰個五五之數。至此以後的時光，幾乎是修為最低的姜離獨撐大局。
“居然又進化了。”
寒若柳看着走進的魔獸，臉色慘白，一路上相濡以沫，寒若柳知道姜離戰鬥的辛苦，最近一次還是自己全力傳功，姜離犧牲一臂的代價才堪堪殺死它。想不到這次復活竟然直接長出了翅膀和獨角。饒是自己已是靈境修為，心中仍出現了頹廢之感。正當寒若柳神情沒落時，一個身影擋在了她的身前。
“柳兒，不怕，看我紅燒這個紅色大牛。”姜離橫刀而立，笑着說，笑容陽光燦爛。
這個身影扛着一把隨時都要破碎的大刀，並不寬厚，此時卻給她無窮的安全感，十年的相伴，十年的守護。寒若柳依戀的看着這個不算高大的背景，輕輕應承“恩。”
一股氣旋猛然出現在龍鱗刀上，姜離爆喝一聲，大步向魔獸奔去，每踏一步，刀上的氣旋就加厚一分，當他靠近魔獸時，一把數倍於龍鱗刀大小的氣旋之刀已凝聚在了右手上轟然劈下，鴻蒙訣，起刀式，驚鴻一現。
看見來勢兇猛的攻擊，魔獸一反常態的不躲不避，也沒有太多動作，雙翼輕搖。只見一道紅光閃過，姜離的氣旋大刀瞬間崩潰，攻擊受阻，反震之力讓姜離連退數十步才穩住身形。
“咔嚓。”
陪伴多年的龍鱗寶刀終於不堪重負支離破碎。
“離哥。”寒若柳見狀就要上前，被姜離止住。
“此獸對我們現在程度的靈氣攻擊基本已經免疫，你的攻擊不會起效果的。”
姜離凝重的看着對面的魔獸。這次的出現讓他有着不好的感覺，他總感覺有什麼不一樣。他死死的盯着魔獸的眼睛，那雙以前野獸兇狠的眼睛此時卻顯得如此平靜。兩者絕不相同。看着身邊的伊人，姜離咬了咬牙，今天絕對不能留着這裏。
“若柳，傳功。”姜離渾身一緊，煉體五重的修為全面爆發，感受着身後傳來的bobo靈氣，姜離手指快速結印。“鴻蒙初開，無天地，無生靈，玄黃於混沌生荒蕪……”無數的感悟從心中飄過，姜離鴻蒙訣只是初成，一直作戰使用的只是起刀式，後面的招式還沒有能力印證，但此時的情況讓姜離不得不鋌而走險。鴻蒙訣，玄黃印。
姜離雙手在胸前快速變化，一個奇異的印記出現在他的前方。印記出現的那一刻，一股強大的壓迫力迅速成形。
“去。”姜離雙手一推，全身的靈氣潮水般湧入印記之中，整個人都突然萎靡了下來。背後的寒若柳一聲悶哼被震了開來。
“呼。”
玄黃印呼嘯而至，紅色魔獸眼中也閃過詫異之色。雖然自己只是一道殘魂，但至少也恢復到了歸靈境，眼前這個只有煉體五重的人類不僅和自己抗衡了這麼久，現在居然連自己都感到了危險。
“嗷。”
一聲怒吼，紅色魔獸額前的獨角霎時變紅，一絲閃電從獨角上噴發而出，狠狠的撞在玄黃印上。
“轟”周邊的萬年石乳瞬間氣化，化成鋪天蓋地的霧氣。一個人影，突然從霧氣中出現，右手一把巨大的氣刀怒劈而下，卻被一雙紅色的翅膀擋住，反震倒飛而去。
“噗，”剛一落地，姜離內息翻滾，一口血就噴了出來，整個人就那麼半跪着調息起來。不待姜離有所放緩，紅色魔獸扇着雙翼急速的沖了過來，看着越來越近的紅色身影，姜離內息未復根本無法動彈，就在這時一道藍色的身影默契的迎了上去。
“柳兒，快閃開，別去。”姜離急忙大喊。但為時已晚，紅色魔獸本已速度見長，一個錯身，寒若柳變被擊中數次倒在了姜離身邊生死不知。
“不！”未想到以前僅和自己二人實力在伯仲之間的魔獸實力，增長突飛至此，短短數息就將他二人打的一人重傷，一人生死不知。還不等姜離反身查看寒若柳的傷勢，一個巨大紅色的身影已貼了上來。
“別著急，小友，我只是讓你的小女友休息一下，並無大礙。”紅色巨獸在與姜離還有半米的地方停住，一道聲音出現在姜離的腦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