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商議
87_87063第一次看見李錦成的時候，何宗彤就覺得這人不好對付，外柔內剛，就好像一把裹着上好絲綢的匕首。
之前他看着李錦成扮豬吃老虎，將自己的那幾個家人整治的毫無還手之力，那時候他還覺得這人有膽識，有計謀，如今兩人對上，他就明白了什麼叫做真正的心塞。
“爸，你真的要把榮盛交給振軒打理？”
“嗯，我身體不好，又上了年紀，早點交給他我比較放心。”
“可是……其峰……”
聽到自己的名字被突然提及，何其峰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想自己是真沒這麼大的野心，再說了，他也不想去和他的堂哥爭什麼。
正準備制止他爸接下來想說的，並只會引起他爺爺反感的話，何其峰就看見他媽媽已經越過他姐姐朝他看過來。
何其峰自小最崇拜的人就是他的媽媽，冷靜，睿智，雖然話不多，但每次遇到難題，只要照着他媽媽說的話去做，他的這些難題就會迎刃而解。
見他媽媽示意他不要說話，又想到她是為了自己好，何其峰不動聲色的低頭繼續吃飯。
何宗彤以為何振軒繼承人的身份已經得到家裏所有人的認可，因此聽到何州然這麼說了以後，他不由得壓低聲音，說：“振軒對其峰很好，也將自己手中部分的權利移交給他，怎麼？這樣還不夠？”
何宗彤的語氣中包含着些許的嘲諷，也令一群人感覺到一股明顯的寒意。
這大概才是他最真實的樣子，殘酷，狠厲，也從來不允許別人對他的決定提出質疑。
何州然對他畏懼已經由來已久，最終他只是低着頭握緊自己手中的筷子幾不可聞的說了句：“沒有。”
何宗彤審視般看了他一眼，卻沒有再說話。
何振軒回來的時候，李錦成正在沙發上看書，因為嫌周圍太過安靜，他又打開了對面的電視機。
但不管書或者電視，他都看不進去，過了一會兒，他索性丟開書趴在沙發上，想何振軒不應該一到機場就給他打電話，這種牽腸掛肚的感覺真的很讓人難受。
聽見門口傳來的輕微響動，李錦成迅速起身，等到何振軒推開房門，他已經撲過去將人抱住。
“回來了？怎麼樣？累不累？餓不餓？”
見李錦成一臉雀躍，何振軒反手抱了他一下，說：“我先洗澡，然後吃飯。”
“那我去熱菜！”
何振軒剛從浴室出來，就看見等在門口的李錦成，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樣子怎麼看都像一條急需安撫的小狗，何振軒忍俊不禁，說：“就這麼想我？”
“你這說的不是廢話？”
見他有惱羞成怒的跡象，何振軒想起般走到自己的行李箱旁，又從裏面掏出一個淺棕色的小盒子遞給他，說：“禮物。”
李錦成打開盒子，見裏面又是一塊款式和顏色都很低調的手錶，他只得乾笑着同何振軒道謝。
何振軒的情商為負數，送的禮物也千篇一律。
雖然李錦成確實喜歡這樣的手錶，但他沒有收藏手錶的愛好和習慣。
見何振軒正一動不動的盯着自己，李錦成只得湊過去親他，言不由衷的說：“謝謝，禮物我很喜歡。”
聽到他這麼說了以後，何振軒才露出一臉心滿意足的表情，看見他這樣，李錦成想幸好當初沒有告訴他自己喜歡吃草莓，否則以他的這種尿性，估計每天都恨不得讓他吃。
“沒吃飯？”
見桌上擺着兩副碗筷，何振軒不由得問了一句。
“想陪你一起吃。”
何振軒接過他遞過來的那碗飯，說：“這樣對你的胃不好。”
任何指責的話，到了何振軒這裏，都會變成一種平板的直訴，但即使如此，還是會讓李錦成感到一陣沒理由心虛。
“剛才稍微吃了一點……”
辯解完，想到何振軒平時為了工作的事時常不能按時吃飯，李錦成又不免為他感到一陣心酸。
“錦成，你是不是很喜歡小孩？”
自從上次何宗彤和自己說了那樣的話，如今李錦成已經對孩子二字深惡痛絕。
戒備的看了何振軒一眼，他才說：“有事？”
他的反應多少有些出乎何振軒的預料，頓了頓，他才說：“爺爺打電話給我，說想替我們找一個代孕母親……”
“我們？明明就是你的！”
這還是何振軒第一次看到李錦成這麼激動，雖然不明白原因，但他還是握住李錦成放在桌面上的手，溫和的說：“不急，錦成，我們現在是在商量，我也還沒有做出任何的決定。”
何振軒的聲音裏帶着一種撫慰人心的效果，但當李錦成的視線順着他的手臂落在他的臉上時，他卻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開口。
活了兩世，真正懂得尊重他並珍惜他的，其實也就這麼一個何振軒。
他沒有家人，沒有推心置腹的朋友，沒有引以為豪的事業，但就算這樣，何振軒也能替他填補這一切的空缺。
他守着一個何振軒自得其樂，心滿意足。
他不願意與人分享何振軒對他的愛，也不希望兩人間的這段感情出現任何的變故。
“錦成？”
聽出何振軒語氣中的擔心和困惑，李錦成回過神直視着他，說：“如果我不同意呢？”
“告訴我理由。”
“我沒安全感，不想和任何人分享你的感情。”
此時的李錦成看上去很冷淡，但聽到他這麼說了以後，何振軒很快低頭笑出聲。
就在李錦成感到莫名其妙的時候，何振軒才說：“錦成，我沒想到自己已經對你這麼重要……”
“你什麼意思？”
見他即將發怒，何振軒只是更用力的握着他的手說：“我很開心。”
他含情脈脈的樣子讓李錦成覺得有些不忍直視，過了一會兒，他才小聲的嘀咕，說：“有什麼好……”
“因為你很愛我。”
何振軒的眼神中混雜着淡然和篤定，李錦成無意識的抬頭，等到兩人的視線對上，他再次丟臉的低頭。
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他此時的這種感受，就好像情竇初開的年紀，突然被喜歡的人發現自己的心意，恰好那人也喜歡自己，因此心裏就只剩下純粹的甜蜜，緊張以及羞澀。
他知道何振軒在看自己，但他不敢抬頭，任由何振軒握着自己的手，等到他的心跳恢復正常，他才說：“你呢？你是怎麼想的？”
何振軒的表情稍微嚴肅了一些，說：“剛才我之所以會和你說那些，是因為我以為你喜歡小孩……”
沉默了片刻，他又說：“我並不介意你有自己的小孩……”
李錦成沒有親人，這也是何振軒會這麼考慮的唯一原因。
總覺得如果有個小孩子陪在他的身邊，他說不定就會變得更開朗。
雖然從來不提，但偶爾看到李錦成入神想着某些事時的模樣，何振軒還是會不由自主的感到擔心。
他不知道那時候李錦成在想什麼，而且看他的樣子，顯然也不打算同自己說。
“我不要，再說這樣的環境不利於小孩子的成長。”
小孩子原本就很敏感，若是帶在身邊，他會困惑自己為什麼沒有媽媽，若是由何宗彤安排的人撫養，那他最終大概只會成為一件工具。
“好，這件事我會和爺爺說的。”
“你自己呢？”
“我？”
嘲諷的笑了一下，何振軒才說：“我不想看到另一個自己，而且其峰性取向正常，我會把他的孩子當自己的孩子照顧……當然，如果他願意的話。”
見李錦成又開始發獃，何振軒輕敲了一下桌面，說：“吃飯，菜快涼了。”
這件事最終不了了之，一方面，是因為何宗彤對何振軒心裏有愧。
另一方面，就李錦成看來，這不過是他的緩兵之計。
但何宗彤將榮盛交給何振軒打理的決定卻勢在必行。
四月以後，何振軒回家的時間更晚，而且有時候在深夜的書房看見他，李錦成都發現他皺着眉。
敲了門進去，李錦成將那杯熱好的牛奶放在他面前，說：“還不睡？”
何振軒將他拉進自己的懷裏，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說：“還要再等一會兒。”
語氣中透出明顯的疲憊，李錦成回頭看着他，說：“你最近到底在忙什麼？”
“公司的移交工作……大概會忙上三到五個月的時間。”
“這麼久？”
“嗯。”
“要不今天先睡了？反正這些事一天之內也解決不完……”
“怎麼？又想要了？”
何振軒不正經的樣子總讓人恨到牙癢，李錦成冷笑，故意放軟自己的聲音說：“嗯，人家好想要，想要的都快欲.火焚.身……”
看到何振軒突變的臉色，李錦成還想再接再厲，他整個人就被何振軒在電光火石之間扛在了肩上。
何振軒不再是自己記憶中的樣子，想到他從前那副冷淡矜持的模樣，李錦成欲哭無淚。
第二天李錦成接到何其峰的電話，電話里他的聲音透着點漫不經心的意味，說：“錦成，今晚帶我堂哥回來吃飯好不好？怎麼說都是一家人……堂哥又只聽你的話……”
除去上次的意外，自那件事以後，李錦成和何振軒就再沒有和何家的人一起吃過一頓飯。
雖然知道何其峰是在何宗彤的指示下同自己打這個電話，但和何其峰說的一樣，他們是一家人，不可能從此之後就老死不相往來。
又想到最近何振軒疲憊的模樣，何家那幾個高薪聘請的知名大廚，因此李錦成最終同意了他的請求。
“謝謝你錦成！你又從我爺爺那裏救了我一命！”
何其峰說話不懂遮掩，李錦成淺笑着掛斷電話。
和何振軒到達何家那處位於半山的豪宅時，何家的其他人已經悉數到場。
見他們眉宇間不經意透露出來的鄭重，李錦成也是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只是等到他看見站在角落處的何州然，他就不由得睜大了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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