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千年功,一朝成(一)
烏羽和黛甲拎着麻袋來到月山山腳。
山腳列了一排的人堵着上山的通道,想要上山的修士必須繳納買路費。劉念粗看了一眼,都是築基的修為。上山的修士從四面八方趕來,越來越多。
黛甲和烏羽混在隊伍裏面,劉念跟在他們的身邊,眼看着就要輪到了,前面突然大吵起來。
“前面明明都是一百塊下品靈石,為何到了我這裏就變成五百塊下品靈石?”隔着幾個人,一下子就漲了五倍,任誰也覺得難以接受。
被質問的弟子懶洋洋地說:“交不起就走吧。”
“這座山又不是你們的,你們清方宗憑什麼在這裏收買路費?”隊伍中間有人吼了一句,引起共鳴,場面混亂起來。
那弟子怒道:“誰?剛才是誰在說話?”
隊伍已經亂起來,無人應答,後面的人不斷向前擁擠,前面的人迫於壓力,開始闖關。第一個出聲的人更是奮勇向前,一把將攔着山路的木杆子給掀了。
“我們是奉銀月宮之命守在這裏的!”收錢的弟子眼見着事態難以收拾,忙抬出靠山來。
隊伍果然靜了靜。
對大部分的修士來說,銀月宮依舊是得罪不起的存在。
“哈哈哈!你還在做夢呢?銀月宮已經倒了,整座山被得稀巴爛,聽說宮主身受重傷打算退位,哪裏還有心思來管你們喲!”又是剛才在隊伍里起鬨的那個聲音。
劉念這次留意了。是個戴着斗笠的中年,雖然藏了臉,卻讓他產生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尤其是他身邊還站着一個身材婀娜的婦人……他越看越覺得眼熟,乾脆湊過去看。那個婦人戴着面紗,側頭的時候面紗掀起一角,露出微顯圓潤的下巴。劉念差點驚訝地喊出來。
洪睡蓮!
是了。鬼月秘境重現人間就意味着有可能找到程旭宇,怪不得她會出現,那麼身邊這個人的身份也可以確定了——葯穀穀主。
關卡被衝破,清方宗的弟子不知所錯的站在路邊,一會兒才想起通知師長,可是已經來不及了,修士們如破閘的洪水,嘩啦啦地往山上涌。黛甲和烏羽跟在他們身後,來到鬼月秘境的出入口處。
與上次相比,鬼月秘境這次的入口顯得十分擁擠,而且修士們的修為也普遍偏低。
劉念聽到黛甲極小聲地說了一句:“這下他們可開心了。”
背着麻袋的烏羽擠啊擠,擠啊擠,終於擠了進去,一轉頭,卻看不到黛甲,只好再出來,就看到黛甲四面朝天地躺在地上,過去踢了踢它:“你在這裏幹什麼?”
黛甲委屈地說:“我被人撞倒了,站不起來。”
烏羽沒好氣地說:“你現在是人不是龜,不用別人幫忙也能站起來。”
黛甲愣了愣,手腳並用地爬起來,低頭看了看自己修長的四肢,感慨道:“人身丑是丑了點,但總還是有點好處的。”
烏羽怕它再鬧出烏龍,乾脆牽着它往裏走。
洪睡蓮和葯穀穀主原本在他們的附近,因為這一耽擱,他們先進去了,等劉念跟着他們進秘境,已經不見了他們的蹤影。
依舊是那個“四通八達陣”。
但是有烏羽和黛甲帶路,這次劉念走得十分穩當,暢通無阻地來到了一座樹林裏。樹林裏有湖,有屋。烏羽來到屋裏,放下麻袋,黛甲踢了踢麻袋。
劉念握着拳,心裏把這隻烏龜翻過來翻過去地翻了好幾遍。
黛甲道:“為什麼不送到王伯伯那裏去?”
烏羽道:“王院主又不是一直在秘境,萬一他離開了,我們不是白背着一個大活人走那麼長的路?所以,你先過去,如果王院主在,再回來告訴我,我把人送過去。”
黛甲起先覺得很有道理,聽到一半覺得不是滋味:“為什麼我先去?”
烏羽說:“因為我要留下來看守他?”
黛甲道:“為什麼不是我留下來。”
烏羽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說服黛甲,讓它上路。黛甲剛離開屋子,烏羽立刻小聲道:“快點更上去,找到王儉,盯住他,看他在做什麼。他有任何舉動都回來告訴我。”
“哦。”劉念走出屋子,卻沒有跟上黛甲,而是在屋外潛伏着。
烏羽站在院子裏聽了一會兒,似乎確定劉念的確離開了,立刻折回屋子裏,狠狠地踹了麻袋好幾下,惡狠狠地說:“讓你拔我的毛!讓你騙我的毛!哼哼,沒想到你也有今天。”他踢了一會兒,覺得一個人玩十分無趣,打開麻袋,將靳重焰放了出來,又弄醒他。
靳重焰剛掙開眼睛,一個巴掌就“啪”的一聲甩過來了。
靳重焰被打得有點懵,兩眼發直地看着他。
烏羽道:“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靳重焰道:“誰?”
烏羽又甩了他一個巴掌道:“還敢裝傻?”
靳重焰被打出了火氣,卻強忍着:“我是你爹嗎?你不知道自己就是誰,要跑來問你爹?”
烏羽又想打,靳重焰道:“你再打我,無論你求我什麼事我都不答應,與你作對到底。”
“哼,誰有事求你。”說是這麼說,烏羽到底把手縮了回去,“跑去辦事的人是劉念,和沒什麼關係。”
靳重焰臉色一變道:“你要他做什麼?”
他不高興烏羽就高興,笑嘻嘻地說:“我要他去殺人放火。”
靳重焰知道它嘴裏沒個實話,不再理他,眼珠子丟溜溜地轉着,打量周圍的環境。
烏羽突然像是聽到了什麼,神情嚴肅地站了起來,往外走,走到一半,又不放心地跑回來想要弄昏他,靳重焰忙道:“別!我保證在這裏坐着,哪裏也不去。”沒有問清楚劉念的下落之前,就算烏羽讓他走,他都不會走。
烏羽將信將疑地看着他,還是拿出一根繩索將人綁了起來,又在繩索上面掛了鈴鐺,威脅道:“鈴鐺響一下,我就打你一巴掌,鈴鐺響兩下,我就打你兩巴掌,鈴鐺響三下……”
“就三巴掌。”靳重焰頂着半張紅通通的臉,淡定地說,“你的算數真不錯。”
烏羽冷哼一聲,急急忙忙地跑到偏屋去了。
他一走,靳重焰就打算閉目養神,養足精神應付接下來的事,畢竟,他現在只是金丹期修為,體內最後的一枚還是聖元金丹,不能隨便拿出來當威脅。
他正要入定,鼻翼和耳朵同時動了下,眼睛亮閃閃地看着門的方向,試探道:“阿念?”
“噓。”劉念躡手躡腳地跑進來,看着繩子上的鈴鐺發愁。
靳重焰道:“捏住裏面的小銅片。”
劉念恍然,一手捏住鈴鐺里的小銅片,一手解繩索。
靳重焰擺脫繩索之後,立刻握住劉念的手,劉念拉着他往外跑。
他們跑出沒多久,就被烏羽發現了,怒髮衝冠地追了過來,一邊追一邊還罵:“你個不守信用的小人!枉你還是通天宮的少宮主,竟然不遵守諾言!你卑鄙你無恥你忘恩負義……”
縱然兩人在隱身石的作用下看不到彼此,靳重焰仍然覺得劉念在看着自己,立刻道:“我和他什麼關係都沒有!哪來的恩義?”
他一出聲,更讓烏羽確定了範圍,加緊追了過來。
劉念和靳重焰不約而同地放慢了腳步,縮在一邊。
原來,剛剛靳重焰開口就是為了造成他們慌不擇路奔跑的假象,其實早已看中了一處被茂密草叢簇擁的大石頭。兩人躲在石頭后,看着烏羽越跑越遠,才鬆了口氣。
靳重焰感覺到自己握住的手微微發抖,緊張道:“阿念?你怎麼了?”
這些日子,劉念為了追蹤,一直保持着隱身狀態,儘管體內元氣生生不息,也感到疲憊了,再加上如今要支持兩個人,更是超出了他的能力。
靳重焰很快想通此節,握着他的手,將元氣渡了過去。
劉念道:“不用。”
靳重焰道:“放心,雖然我現在只是金丹期的修為,但是存了不少元氣在金丹里,充沛得很。只要給我三天的時間,我一定能衝擊元嬰。”
劉念不太贊同:“修鍊忌躁。”話雖如此,卻沒有再拒絕。
靳重焰道:“對了,這裏是哪裏?烏羽為什麼要抓我?他說要你做事又是什麼事?”
劉念撫摸身邊的大好奇寶寶,道:“此事說來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