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東 西回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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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沿着氣死燈的光亮，在李公公及幾名小太監的引路下，不到盞茶的功夫就來到了御書房。
李公公在外頭叫了聲：“皇上，樞密副使秦大人到了！”
“見！”曹議金只說了簡短的一個字，似乎正在為什麼事而煩惱。
厚重的木門一開，霎時就一片火紅的燭光傳了出來。
“子恆兄！”最先迎出來的卻是曹元寧，他嬉皮笑臉的衝著秦風拱了拱手道：“恭喜子恆兄榮升樞密副使，改日當請兄弟到翠風閣……”
說到這裏曹元寧猛然醒悟過來急忙打住，接着朝秦風伸了下舌頭道：“此事稍後再說，咱們先談正事！”
說著不由分說的就拉着秦風走進了書房。
書房內正有除了曹議金和曹元寧外還有三人，卻正是在朝堂上見過的太子曹元德，以及爭得不可開交的宰相和虯須武將。
“吾皇萬歲，萬萬歲！”秦風入得殿內便對曹議金行了個大禮。
雖然秦風並不喜歡這樣動不動就給人下跪，但是沒辦法了……如果不做這些表面的話，恐怕根本就沒辦法在這個世界生存。
“嗯！”端坐在正中的曹議金點頭道：“愛卿請起。朕恐愛卿對朝廷人事不熟，先為你引見一番。這幾位愛卿想必都在朝堂上見過了，右位是當今太子，左位分別是宰相劉籍，樞密使蕭公敬！”
秦風十分識趣的隨着曹議金的介紹一一拜過，劉籍與蕭公敬也各自還禮。
“眾卿以為，秦愛卿所言之先戰後和之策如何？”曹議金問。
見眾人似乎有所顧忌，曹議金就接著說道：“眾卿可暢所欲言，不必拘束。”
“皇上！臣以為可行！”宰相劉籍拜道：“不過微臣以為……我等一戰之後可視情況而定，如若有可能，就不必再求和乘勢將回鶻趕出敦煌國豈不更好？”
“皇上！”蕭公敬反對道：“以我等軍力，便是能如秦大人所言先戰後和亦頗為兇險，又何談乘勢將回鶻趕出敦煌？”
“蕭大人乃敦煌三軍統帥，何以如此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回鶻兵又豈是光憑說說便能擊敗的？”
……
說著說著兩人又吵了起來，見此曹議金不由搖了搖頭，問着秦風道：“秦愛卿，若是依你所言先戰後和，而又如蕭大人所言便是如此亦頗為兇險，愛卿可有解決之道？”
聽着曹議金這話秦風便知道曹元寧所言沒錯，曹議金正是下定決心要“先戰後和”，之前在朝堂上之所以不繼續往下說，只不過是因為擔心走漏了消息或是再接着往下討論的話會將更多的軍事秘密泄漏出去罷了。
要知道這肅州、沙州可是人員成員相當複雜的地方，就像秦風一路來看到的到處都是奇裝異服的百姓一樣……這些做為中原連通西域的城池，由於歷史和生活的原因到處都混雜着少數民族，便是回鶻人也不在少數。
所以曹議金對這樣事關敦煌生死存亡的討論不得不慎之又慎，直到這時身邊只有幾個可信之人時才敢放心的繼續往下討論。
“皇上！”秦風緩緩作揖道：“微臣並無解決之道。”
秦風這個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這其中尤其要屬曹元寧……在人人都以為秦風又有驚人之語時偏偏得到的卻是這樣一個回答。
“愛卿何出此言？”曹議金眉頭不由皺了皺。
他有種被騙了的感覺，先戰後和這個戰略是秦風提出來的，現在讓你進一步說明你卻說“並無解決之道”，這不是耍我嗎？俺這個皇帝是你能耍着玩的？！
所以說伴君如伴虎就是這個意思，剛才還說“可暢所欲言”，但說的話讓他一個不高興就早把剛才那話拋到九宵雲外了。
“皇上！”秦風不慌不忙的回答道：“微臣不敢有所欺瞞，蓋因微臣對敵我軍力、地形位置及敵我戰法一慨不知，是以不敢妄言！”
曹議金一聽這話就把眉頭皺得更深了，他原本還以為秦風在朝堂上說得頭頭是道，是對形勢了如指掌了，沒想到還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書獃子一個……看來這次自己是用錯人了。
但蕭公敬卻“咦”了一聲，問道：“秦大人可是熟讀兵書？”
蕭公敬對秦風的看法則與曹議金恰恰相反，朝堂上蕭公敬以為這秦風不過是個油嘴滑舌或是只知紙上用兵的書生罷了，所以就算秦風說得好聽，說什麼“先戰後和”，蕭公敬也對此不以為然……這個“先戰後和”是建立在一戰而勝的基礎上的，這對於敦煌國來說幾乎就是辦不到的事情，所以這就無異於畫在牆上的餅。
但現在一聽秦風所說的敵我軍力之類的，他就覺得這小子能一針見血的問出兩軍對壘最重要的幾點，就足以說明他不簡單了。
這就是所謂的“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沒有”。
“卻有讀過幾部兵書！”秦風回答。
秦風這話倒不是說假的，那什麼什麼的，秦風閑着無事時就翻着看看，而且不只是這些古代的兵書，還有諸如閃電戰、游擊戰等現代戰術理論也是秦風所好……當兵的嘛，吃的就是這碗飯。
“皇上！”蕭公敬朝皇一揖道：“容微臣與秦大人說說敵我形勢！”
“自當如此！”曹議金點了點頭：“兩位愛卿自便，朕也想聽聽！”
“謝皇上！”說著蕭公敬就從袖子裏取了一份地圖，緩緩在案前攤開指着一個位置道：“此處是甘州，便是東回鶻所處的位置，是以我等亦將東回鶻喚作甘州回鶻。西回鶻位於敦煌以西的西州（今新疆吐魯番），是以也稱西州回鶻。”
“哦！”秦風看着地圖點了點頭：“如此，西回鶻不足為患！”
“秦大人所言極是！”蕭公敬眼裏再次露出一絲意外，一眼就能看出這東、西回鶻的主次利害關係，這就足以證明秦風不是個書獃子了。
蕭公敬所不知道的是，秦風何止不是個書獃子，只怕這軍事知識要比蕭公敬要多得多了，只不過對這時代的冷兵器作戰的知識還有待提高罷了。
“這又是為何？”曹議金有些好奇的問道。
這也不怪曹議金不懂，他在做皇帝之前就是個商人，原本他也沒想到自己會做皇帝，只不過是那張承奉命不好，死後後繼無人，於是大家就公推曹議金這個富紳坐上了皇帝寶座。所以，要說經商曹議金那是明白，說起軍事那就是一竅不通了。
“還是請秦大人做個說明吧！”蕭公敬想看看這秦風到底有多少真材實料。
“皇上！”秦風一拱手道：“這西州回鶻距離沙州（敦煌）路途遙遠，且兩者之間隔着大漠黃沙，是以西州回鶻軍補給與增援兩者皆難，時日一久必是難以為繼，西州回鶻若是來攻，我等只需堅守不出，時日一長西州回鶻自會敗退！”
“有理！”曹議金不由點了點頭，又問蕭公敬：“蕭愛卿以為如何？”
“回皇上，秦大人所言非虛！”蕭公敬答道：“只是微臣卻有兩點補充，一是這東、西回鶻兩強聯合，是以甘州回鶻會為西州回鶻提供部份糧草及支援。二是西州回鶻可以‘打草谷’進行補充。”
“何為‘打草谷’？”秦風不由疑惑的問道。
“愛卿不知回鶻蠻夷之戰術，情有可原。”曹議金嘆了一口氣道：“打草谷，亦即四處劫掠以資軍糧，是以回鶻所到之處便是寸草不生。”
“哦！”秦風不由恍然大悟，這便是以戰養戰了。
“不過雖是如此！”蕭公敬接著說道：“西州回鶻還是不足為慮，正如秦大人所言，我軍擅守城，而回鶻騎軍擅野戰不擅攻城，只要我等堅守不出，不出數月西州回鶻自會無功而返。”
“嗯！”曹議金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時的他對秦風的態度又有了改觀，暗道秦風雖是有些常識拿捏不準，但在大方向上的判斷還是極其精準的。
曹議金又哪裏知道，秦風之所以對一些常識拿捏不準僅僅只是因為他來自千年後的現代對這時空不熟悉。
站在一旁的曹元寧感受到了父皇心態上的輕微變化，嘴角不由露出了一絲笑意，不知為何，他從始至終都相信秦風不會讓他失望。
而曹元德的心情卻與曹元寧恰恰相反，也許是意識到自己在朝堂上犯的錯誤，所以此時的曹元德雖是參與在其中卻是一句話也不說……這是種聰明的做法，一是曹元德本身就沒有什麼軍事知識，多說只會多錯。二是此時的曹元德確定父皇已經認同了秦風的說法，這時再為了反對而反對只會惹父皇反感。
“如此二強已去其一。”宰相劉籍這時就有些得意的插嘴道：“我等只需擊敗甘州回鶻，難題並可迎刃而解了！”
“哼！”蕭公敬搖頭笑了笑，只說了四個字：“談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