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有沒有一種酒叫醉生夢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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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有多久呢?她抬頭看着漸漸暗下來的天色,突然覺得累極了。她在馬路牙子上坐下,雙手將自己抱緊。好想回家,脫盡衣裳,將自己泡在浴缸里躺一躺,水漸漸湧上來,將自己的一切淹沒,最好是一分神,被淹死掉。那樣子,是不是就不會痛了?可是,家在哪裏?自己還能回哪兒去?
那一時的電光火石,一股子凌利的勁頭過了,跳上車逃走就能解決問題嗎?不能吧。
如今只覺得身體鬆鬆的,想起小時候掛在父親的身上,那時妹妹尚未出生,自己是小小的姑娘,一家三口去看電影,父親買櫻桃給自己吃,紅艷艷,包在土黃-色牛皮紙里,一切,全是那麼美好,那麼,美好。
不覺又想落淚。四周行人漸漸多起來,正是下班的高峰期,三三兩兩的人用怪異的眼光看着坐在路邊的女子,衣着考究,容貌雅緻,怎麼會落到這般田地?
轉頭看見路邊有間酒吧,裏頭傳出悠揚的歌聲來。她站起身,朝裏頭走去。
將皮包放在吧枱上,她沉沉坐下,兩手抱着臂,伏在吧枱上,低低的抽泣起來,哭了半晌,抬頭看見面前放了一盒紙抽,一杯酒。她端起酒一飲而盡,卻不擦臉上淚痕。放下杯子時,已經有人拿起酒瓶替她添滿。
“現在的酒吧服務這麼周全了?你怎麼知道我就想喝這種酒呢?”吧枱里那男人替她倒完酒,轉身走到昏暗燈光下,看不清眉眼,卻輕輕一笑。
“想必小姐此時必不在乎是什麼酒了吧。只要酒入愁腸,沖走寂寞便可。”
“呵”,她又端起酒杯喝光,“你知道嗎?我有十年,沒有進過這種地方了?這十年來,我努力的做個好妻子,做個好姐姐,我害怕失去,所以努力經營,可是到頭來,到頭來……”
他又替她倒滿杯子,輕輕道:“小姐,來這裏的人,各有傷心事,多說無益,不如放下吧。”
“放下吧?放下吧……”丁咚重複着他的話,手指在杯子上繞來繞去,看着裏頭琥珀色的酒,“有沒有一種酒叫‘醉生夢死’?喝完了,醒來之後已經是來世,今生的事不復記得?”
“小姐,你電影看多了吧……”
酒吧里的音樂不知換了幾回,丁咚看着來來去去的人,有些人滿臉喜樂,有些人一臉愁苦,有些人落寞的進來,又歪歪斜斜的跟別人勾肩搭背的走出去。
她的眼前漸漸模糊起來,淚已經幹了,所有摟抱着出門的男男女女,在她眼睛裏,全變成了丁當和邊霖的臉,清醒時,做不出來的事。此刻,蓄勢待發起來。
她搖搖晃晃走向一對牽着手邊走邊調笑的男女,打橫里伸出一隻手,抓緊了她的手臂。
“啊……放開我!你他媽的想幹嘛?非禮呀!”她大叫起來,全無清醒時的脫俗與高貴了。
那男人一愣,到沒想到她有這出。拿起她放在吧枱上的包,連推帶拽的拉着她出了酒吧。
“你想幹嘛?你是誰?”她搖晃着身子甩脫他的手,喘着氣,披頭散髮的問他。
“我?我是魏信。你不記得了?”他看她快要摔倒,伸手要扶,卻被她一掌打開。
“微信?哈哈。那我叫微博。你好你好!”她突然兩手向他伸過來,彎下腰向他鞠躬,要與他握手,然後一頭栽在他的懷裏,大哭起來。
“喂喂,丁咚,你家在哪啊?我送你回去。”他抱起她,掬着她站直。
“家?我已經沒有家了……我只有兩個親人了,可是現在都沒有了……”她雙手攀緊他的脖子,聽他問到這兒,居然傻笑起來。
街燈下他看着懷裏的丁咚,掛着淚珠的臉,卻輕輕挑起嘴唇嫵媚的笑着,不覺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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