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節 藍衫七衛
官池獻驚呆了！
他相信天山靈婆也許會殺他，也相信天山靈婆會逼染布殺他，但是他怎麼也想不到染布為什麼就會在這時刺來一劍！
他沒有躲閃，那一劍就刺在了胸口，並緩緩地刺了進去。
他似乎能聽到劍刺入心口的輕輕的聲響。
萬物似乎就在剎那之間凝固。
許久之後，他哭了！
劍刺入心口他沒有感到疼痛，但是他哭了。
染布棄劍撤回一邊，再看他的時候，他已是滿面的淚水
兩人都是一言未發，再後來，小官緩緩地倒了下去。
染布也哭了，雖然沒有流出滿面的淚水，但是兩條小溪已是自他眼角流淌了下來。
“好，好！”袖手在旁的天山靈婆大喜，她走過來，一把抄起染布就是飄飛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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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池獻並沒有死，而且不只是他，
當他在一間客棧里醒來的時候，看見床邊站立了八個身着藍色衣衫的大姐姐。
其中一個是鬼骨書生，而另外七人則是他的侍衛。
“好，他醒了，你們把他押到聖城藍樓去，我去尋玉璽！”
“是……”七人同聲應答，
“你們要注意這個小孩，他很機靈的，沒過三個時辰給他灌一次**”鬼骨書生再吩咐了這麼一句后就是大步走出了門。
“哎，小官，你知道這是哪裏嗎？”一個姐姐笑嘻嘻地問。
官池獻沒有說話，他睜大眼睛看着帳頂，一眼不發。
“這裏是長安藍月客棧，是藍樓聖教的分舵，而我們是藍衫七衛！你已經睡了五天了！”這個姐姐自我介紹起來。
見官池獻仍不說話，她又笑道：“我們看見那個自稱是你媳婦的染布刺了你一劍，要不是有了我們，你已經死了，真是好險，那劍再深入一分，你就死定了！”
“那你們怎麼沒有死？”終於開口說話的小孩怒氣忡忡地問了這麼一句。
“呵呵，我們當然不會死！天山靈婆雖然厲害，但要想一招之內就格殺我等，豈是那麼容易！”
看來她們是裝死了。
“無恥，卑鄙！”官池獻大罵著，他自己都不知道想罵誰。
但是其他人都以為他是在罵染布了。
當即眾人無不大笑。
一人道：“你的媳婦真是很俊！你們成親了嗎？我指……呵呵”
眾人一陣大笑。
官池獻當即閉嘴了。
他想，也許從今天開始，不管是否喜歡，自己就要跟這七個潑女子呆在一起了！
……………………
一天後，被灌了**的他被關在馬車裏，運出了長安。
眼前是大道，兩匹駿馬齊頭拉着裝載着八人的大馬車輕跑着。
閑得無事，藍衫七衛就大聲談笑起來，她們談論的是只有姑娘家單獨在一起才談論的話題。小官聽得很是尷尬，但是萬般無奈，只好裝睡！
他知道，這些人即將從古魂道前往回鶻會見濺血堂主，再從回鶻往西而走，入迷城沙漠，再到迷城，如此約莫一月後可到藍樓！
真是倒霉！看來在落入地獄之前他還要忍耐奔波之苦了！
一天後，馬車已行得二三百里。
這時入眼俱是平坦草原，
藍衫七衛嫌馬車太慢，決定換馬，於是她們買來七匹馬，一人抱上小官，一路狂奔起來。
性情狂野的她們將馬打得太快了，直將小官顛簸得幾乎暈死過去，終於忍受不住他高聲抗議
“我要騎馬！”他大聲喊了起來。
負責看管他的姐姐把他板正身體道：“那你拿韁繩！”
“不，我要單獨騎！”
“呵呵，你想跑吧！”七人一起譏笑。
“不，我不跑”
“我們怎麼相信你！”
“我不跑！我現在沒有家，我跑到那裏去，你們要抓我去那裏，就去那裏吧，我不管了！”小官怒氣沖沖地嚷道：“再不讓我騎馬，我咬舌自盡”
七人面面相視！
遲疑了一陣之後，七人中的大姐開口道：“他被染布氣瘋了，給他一匹馬，不然他真自盡就不好了”
於是在前方驛站休息的時候，她們又買了一批馬。再交給小官韁繩之前，她們先給他嘴裏塞了一顆葯，並警示說：“不要想跑啊！不然五個時辰后你全身流濃而死”
小官點頭，現在就是不在他嘴裏塞毒藥，他也不想跑了。
他成了小騎兵。
雖然從來沒有騎過馬，但是很快他就學會了，並且他跑得比另七人都快。
……………………
一行八人走走停停，一路遊玩着。
小官自從斷了回家心思后，就不再畏懼藍樓之行，和染布一比，藍樓城主花籃並不卑鄙，至少她不想她那麼卑鄙！
八人八騎一路疾馳，五天後已入得一茫茫草原。
“這裏是什麼地方？六姐姐！”他問。
“回鶻！”六姐姐回答他的話后反問道：“小官官，秀髮神尼是你娘，那你爹是誰？”
“胡說，尼姑怎麼會是我娘，我娘已經死了！”
“別裝了，在御劍山莊，你不是已經承認了嗎？”
“那是為了救……”想到染布，他立時就頓住不說了……
“救你媳婦嗎？”六姐姐替他把話補完。
令六人又是大笑。在她們看來，這個小孩被他的小媳婦捅上一劍這劍事實在太好笑了。
小官拍馬就朝前跑。
“哎！小鬼，秀髮神尼是不是把你把你生下后，就送到江南去了呀？”三姐姐跟着後面問。
小官拍馬飛跑，一言不發。
“如果你不是她兒子，她抓你去峨嵋作什麼？”
“還有那天染布那樣子偷襲她，若是按她的性子早就殺了染布，但是染布沒死，就是她手下留情，你知道為什麼嗎？”
小官徑直朝前跑了。
三姐不再問話，她掉頭道：“大姐，這個小孩很機靈，為什麼靈婆只收染布而不收他呢！”
“聽說靈婆年輕的時候和守護神是青梅竹馬的戀人，那年他倆就要成親了，但是突然碰到大敵入侵，守護神為了保衛藍樓就自願請纓修鍊‘冰魄秘笈’，神功他練成了，也幫先主打退敵兵！但是從此他喪失記憶，成為形屍走肉，與靈婆的婚約自然也是取消，也就是因為如此，靈婆才憎恨藍樓，甚至憎恨天下間所有有情人的”
“哦，是這樣啊，聽說守護神只聽一個城主的命令的！”
“恩，其實他連城主都不認識的，他認的是一件信物！”
“什麼？”
“我也不知道，城主從來不說的”
“哦，聽說靈婆以前還是堂主的，但是因為憎恨先主明知修鍊‘冰魄秘笈’會成行屍走肉而不阻止，直至拆散他們美滿姻緣而大為不滿，就想刺殺先主，但事敗不成，於是她才偷出‘大漠荒影’，而逃到天山的”
“哦，怪不得了！”四姐姐一陣驚嘆，隨後她想起什麼就疑問道：“你們知道‘迷城誓約’的故事嗎？”
“恩，好像是說五十年前，先先主年輕時是個絕色美人，她和後來的夫君其實是生死仇人的，一次他們約定好在迷城沙漠決戰，但是還沒有開打，就碰到一對夫婦……其實好像也不是夫婦，是情侶吧！後來也不知道怎麼樣！先先主他們就合好了，並成了夫妻……”
“好像這其中有一個凄慘的故事，還有一首曲子叫做《竹樓畫眉》什麼的……”
“不是的，是《迷城誓》，城主騙你們，才說是《竹樓畫眉》，其實是……”
“老六，閉嘴！”大姐一聲怒喝打斷了她的話，“不要亂說城主的壞話！”
老六閉了嘴。
其餘人也不敢再多說，於是他們一起拍馬朝前面的小官追去。
…………………………
小官竟然不見了，
那馬兒還在草原上跑着，但是他人已經不見。
眾人這一驚飛同小可。
但是這是在平坦草原，這個小孩會跑到了那裏去呢！
正驚異之時。
茂密的草從中一人大笑着飛跑了過來！
七侍衛立時長吐一口氣。
來人正是小官，他抱着一個兔子哈哈大笑着。
原來剛才他是去捉兔子去了。
“好，把兔子殺了，等會兒烤來吃！”大姐很是欣喜地跳下馬就要來拿兔子。
但是小官卻是先跑到遠處放了兔子，才又跑回來。
“我只是抱它一下，我可沒有想過要吃它”說著話他就朝自己坐騎飛跑過去。
“小賊！”大姐悻悻地罵了一句后翻身上馬，喝了聲走。
七人七騎又是朝前衝去。一會兒后她們追上了小官。
“天要黑了！慢些走”大姐勒了勒韁繩大聲吩咐道：“一個時辰后歇息！”
八人八騎並排在了一起。
閑得無聊的幾個女弟子又閑聊了起來。
“我聽說當初先先主和吐蕃師龍少俠決戰迷城的時候遇到滿天黃沙，幸虧那對情侶救了他倆，帶到樓蘭死城，臨行分別的時候那對情侶彈了一首曲子，那就是《迷城誓》嗎？”
“好像就是！”大姐點頭道：“我還聽說這兩人一個是那個鬼洞鬼人，另一個就是天竺假公主。”
“啊，是這兩人，名號都是嚇死人的”四姐不禁伸伸舌頭。
“城主將那首飽含金戈鐵馬氣勢的曲子該名為《畫眉竹樓》，並說是祖輩傳下來，是想激勵我們藍樓弟子，不忘復興大業。早日逐鹿中原”
“逐鹿中原，哼！”夾雜在中間的小官聞言不禁恥笑道：“你們藍樓的人那麼少，怎麼能夠逐鹿中原啊！”
“你懂什麼！”大姐呵斥道：“藍樓教眾遍佈天下，要想蕩平中原，還不易如反章。”
“吹牛，哼！”小官輕哼一聲后閉上了嘴。
這邊大姐又嘆道：“其實先先主之時，一看大唐國勢衰落將亡，就四處招兵買馬，蓄勢待發。圖謀中原，但是遇到吐蕃師龍少俠后，她立時就沒了心思，而後有生了先主，她就更是淡薄功業了”
“恩，就是先主年少之時，也是一樣雄心勃勃，但是一碰到碎葉王子，馬上魂魄全無。要不是銅板法王用強，她只怕當時就相思而死了！”
“呵呵”，幾姐妹一起大笑。
先前還呵斥她們的大姐也笑了，她理了理額上亂髮道：“搶人這一習俗又不是從銅板法王開始的，再在先先先主的時候就是這樣了，呵呵”
“就是藍樓建城至今已是歷四代一百年，無不是女尊男卑。搶一二男人又有何稀罕！”
“就是，只是不明白長須翁為何要立傻王子為教主，以前城主教主不都是一人嗎！”
“管那麼多呢！只是我一隻很奇怪銅板大娘都願意幫先主抓新郎，為何自己就不去抓一個呢！”
“那人，呵呵……”
“老三，花籃城主可是叫你也去搶一個的哦！你怎麼不搶呢！你不是看上益州城裏的那個鐵匠了嗎！呵呵……”
“鬼丫頭，你在長安不是也看上一個小公子，還去跟她幽會了嗎？你們有沒有……”
“哈哈哈哈……”
七人一陣大笑。
只有十歲大小的小官直聽得耳皮發麻！滿面通紅。原來藍樓竟然是這樣和中原不一樣啊！中原只有搶新娘的，她們卻是搶新郎，天呀，好奇怪！
他回想起跟這七個女弟子在一起的這幾天，她們似乎從來沒有把他當作是男人來看的，經常寬衣解帶都當著他的面，從不忌諱。
真是好不一樣！他想了好久后也不知道她們這樣做好不好！只是覺得不一樣。
“大姐，前面有狼群！”六姐突然大喜而叫。
小官也看見了。前面草原上正有五六十隻狼在漫步走着，也不知為什麼，它們就聚集在了一起，但顯然它們不是為了這邊八人八騎而來的。
“好！可以練劍了！”大姐拔出後背長劍就自馬背彈空而起。直朝狼群飛去。
“你們要做什麼？”小官驚問聲中。另外六姐妹也齊齊拔劍而起，直朝狼群猛飛而去。
“天呀！”小官飛身下馬，直衝過去。就要阻止這場屠殺。
但是晚了一步，但輕功不及的他追到狼群立足之處時，一片的慘叫已是四起。
頃刻之間，幾十隻狼都倒在了地上！
四處血泊成河。
“你們……你們……”小官跪倒在地，抱着一頭公狼的屍體就是哭了起來。
“你哭什麼！它們是狼，不是狗，我們在為民除害，你也要哭嗎！”大姐將滴血的寶劍在一頭老狼的屍首上邊擦邊笑。
“你們真殘忍，我不跟你們在一起，我……”
“你敢跑！”大姐譏笑道：“我們只要三個時辰不給你解藥，你就全身流濃而死”
“流膿而死我也要走”大為悲憤的小官站了起來要跑，但是七姐過來把他抓住了。
這時的七姐變成了一個善良的姑娘。
她柔聲勸道：“小官，狼是很壞很壞的，他不吃草，專門吃羊，你看啊，它們這麼多狼。每天要吃多少只羊啊！所以呀，姐姐們將把它殺了，然後羊就活了！”
“那你昨天為什麼也殺羊！”小官反問。他指的是昨天在一個驛站，這個七姐宰殺了一隻羊的事情。
“是我殺的，可是你也吃羊肉了啊！”七姐微笑。
小官立時語塞，昨天他確實吃了羊肉，並且因為餓，所以吃得最多。
雖是如此，他還是張口嚷道：“不管怎麼樣，以後你們一定不要殺狼了”
七人一陣大笑。
“那我問你，假如狼吃你的羊，你怎麼辦？”
“狼本來就不能吃草，他如果沒東西吃，就要餓死，它吃羊，跟羊吃草一樣的，所以如果他想吃我的羊，我就把它趕走就是了，我不怪它的”
“那假如狼要吃你呢！你也不殺它嗎？”
“我還是只把它們趕走，方丈大師給我講過菩薩割肉喂鷹的故事，他說佛祖也認為老鷹是吃肉是不可以責怪。老鷹是這樣，狼也就是這樣！”
“那你會想菩薩一樣割一條腿給它吃嗎？”
小官一愣，隨後搖頭道：“我雖然做不到，但是我絕對不會殺狼！”
那七姐妹聞言都是笑得前仰後合。
“哎，小官，你這麼子說，好像你是善人哦，可是，我聽說你殺了党項神婆，何答舊，還要崆峒，五鼠，鬼堡的三十九條人命哦”
“胡說，崆峒派的那些人不是我殺的”
“難道是你媳婦殺的！哈哈”
“不是”，小官想了想后道：“她沒有殺人，党項神婆，何答舊，還有黑羚子這三個是我殺的，但是其餘人不管我的事！”
“是嗎！呵呵，那麼你還是殺了那三個人啊！還有我聽說你在江南也是背了幾十條人命的哦！”
“我不知道！”小官怒喝一聲之後，雙手捂住了耳朵。
“我闖蕩江湖十餘年才殺過兩個人呢！還沒有多，但是你說你信菩薩，呵呵！”
大姐一笑，其餘六人也跟着笑。
“我要跑，就是死也要跑！不然她們要弄死我的！”小官心裏打定了注意。
現在自然是跑不掉，等晚上吧！
天色漸晚。
月光卻很是明媚！一行八騎，漫步向前走着，附近一定是沒有客棧的，只有在草原上睡了。
幾人又走一陣，就要勒馬停下。
但是就在這時遠處一隻駝隊出現了。
“是迎親的！”大姐看清楚后就向眾人使了個眼色。
“呵呵……”六姐妹無不會心大笑。
笑聲如此曖昧。
小官感覺到什麼。
“你們……”
話還沒有說完，大姐一指飛了過來，點住他的穴道，在抱着他下馬放在大道旁草叢中。
“等我們一會兒，我們去弄點好東西！”大姐嘻笑一聲后，上得駿馬。
“殺”剛才還喜笑顏開的七個姑娘突地拔出長劍。拍馬就是猛衝而去。
她們的目標就是駝隊，
這隻迎親的駝隊會帶來什麼財寶，不得而知，但是這似乎不太重要。
對於幾個兇悍藍樓女弟子，唯有搶奪是能讓她們感到大解寂寞的事情。
她們沖了過去。
約有一百隻駱駝組成的長隊立時就停滯在那裏。
駝隊中人都是驚呆了。
片刻之後，他們中跑出十匹快馬。
這是十個彪形大漢。他們每人都是舞着一把彎刀。
他們就是護送駝隊之人。也許在往常的數十年，他們都完然無事！
但是現在他們碰到了藍樓弟子。
駿馬交錯而過。
一陣慘叫之聲四起。
剎那之間，十名壯漢全部倒摔下馬。而那七姐妹卻是拍馬飛閃到了駝隊跟前。
這些人都嚇呆了。
“馬上把所有的金銀財寶拿出來，不然全部格殺”大姐有如一個魔鬼一般舞劍狂喊。
迎親的隊伍嚇呆了。
隨後幾名志趣的老翁，解開了包袱，取過了一錠一錠的金銀，裝在了一個大口袋裏。
“好了，給你們留一點”，稍微仁慈的七姐拍馬飛跑過去，一把抓過那口袋。
“好，撤”大姐大喝一聲，七人齊齊扭過馬頭，就朝小官這邊跑了過去。
真是太英勇了。
搶到財物的她們一路大笑着，絲毫也沒有為剛才的舉動而後悔。
但是就在這時遠處一聲大喝。
七人一愣，齊齊回頭。只見遠處一品紅馬載一黑衣人飛馳而來。
“回鶻十七刀！”大姐一驚。
“是他！”其餘六姐妹聞言都是已經。
“大家一起上，殺了他”大姐怒喝一聲后拍馬衝上前去。
六姐妹齊聲大喊，揚劍就是猛衝而去。
被點穴僵躺在草叢中的小官頭仰望着天。
天上有圓圓的月亮，還要稀稀的星星，突然之間他哭了。
不為別人，就為藍衫七衛，他知道從此以後，他再也看不到她們，
雖然這是七個壞人……但是她們是姐姐……
他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