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秀髮神尼
第二天,大道之上,官池獻還是穿着那套藍色的衣服,而那染布卻是打扮成小公子模樣,兩人一人提着一個小包,背着一柄長劍。一路說著話,已經走了幾個時辰。
“歇息一下!”染布對她的夥伴說。
官池獻也很累。於是兩人坐下歇息。
“給你”染布微笑着遞給她真誠的夥伴一個餅。
“為什麼我們要走這裏,而且走這麼快,現在前邊後邊都有武林高手了。我們改走小路好不好?”咬了一口餅的官池獻問。
“為什麼?難道你怕跟着我們的那些強盜嗎?”
“我不怕,可是他們好像以為你有什麼東西?”
“是血劍譜!共有四本,爹爹和那三個叔叔一人一本,但是他們都死了,血劍譜也不知到了何處!”
“那麼他們跟着我們會下手嗎?”
“不會,他們不是跟着我,他們是跟蹤五鼠門的弟子”
“五鼠門?”
“是的!昨晚在客棧里我已經聽說是五鼠門的弟子搶到了血劍譜!所以我才會跟着他們前來此地的!”
“那……”
官池獻剛張開的嘴有合上了,因為就在這時前方一個樹林裏突然傳來了刀劍碰撞之聲!
“好,他們已經動手了!”染布拔出背上長劍道:“你跟着我,我們去奪回血劍譜!”
她的神情很是堅定,似乎志在必得!官池獻於是就不好反對了。
兩人悄悄走進樹林,繞到一顆大樹下藏住身形。
樹林裏三十人正在廝殺着,他們探頭去看之時正好看見一片人被砍倒在地!
“是五鼠門和十三會道門的弟子!”官池獻輕聲說。
“我知道”,染布眼裏噴出火來,這次在御劍山莊趁火打劫的就主要是五老鼠門和十三會道門弟子。
話音剛落,樹林廝殺的數十人已決出勝負。
剛才的三十人只剩下了一半,十三會道門勝了。一個彪形大漢自地下一具屍身上搜出了四本書。
“恭喜門主奪得武林至寶血劍譜!”其餘十餘人齊聲恭賀。
門主也是大喜,他將那劍譜翻了一翻之後,不禁搖頭仰頭大笑。
“他是十三會道門龍虎門主!但是我可以勝他,你幫我擋住其他人就可以了”染布輕聲說完這句后,仰起寶劍就要飛出。
但是官池獻把她拉住了,就在這時又是一群人傲步走了過來。
“龍虎門主,別來無恙!”昂頭走在前面的一名醜臉青年人冷笑着先打了個招呼,他的神情看起來是那樣的不屑。
“是黑羚子!我們先看看!”染布將頭縮了回來,兩人又躲回了草叢之中!
“黑羚子!難道你對血劍譜也存染指之心!”龍虎門主的聲音譏笑着。
“染指不敢,但十三會道門人多不用劍,何不轉手贈與我崆峒一用呢!”
“此事只怕得請示師尊,方可定奪!”
“那既如此,就不用請示那個瞎眼堡主,向請教我的劍吧”黑羚子說完這句后似乎就拔劍而出。
兩邊又是一陣廝殺!
官池獻就要抬頭去看,但是染布把他拉住了。
“不用看,黑羚子一定勝”
果然,她話音未落,一聲慘叫而起,
這似乎就是龍虎門主的聲音,還在驚異不定之時,又是一陣慘叫四起。
“全部殺了”黑羚子大聲命令着。
其實這已是多餘,那十三會道門的弟子全已橫屍在地。
“我們怎麼辦?”官池獻輕聲問。
“再等一下,又有人來了”染布頭也不抬,只是凝神地聽着,這時的她已經安靜了下來。
果然又是一陣哈哈大笑響起。
“黑羚兄,別來無恙啊,呵呵”新來者重複着黑羚子說話的音調。
也許他早來到這裏,只是沒有出聲罷了。
“哦,是華山洪大師兄?哈哈哈哈,今日再次得見真是慶幸!”
“同慶,同慶”後來者大笑道:“聽說黑羚兄奪得血劍譜,特來相賀!”
“洪兄,不必多言,崆峒華山同為武林名門,向來同氣連枝,今日必定不會為血劍譜而傷了和氣吧!”
“那是自然!洪某前來此地只為求黑羚兄一事而已!”
“何事?但講不妨!”
“恩師傳授洪某一式劍法,甚為深奧,洪某習練五日仍是難有微獲,今想班門弄斧,在黑羚兄前一展,還望指教”
此話雖是含蓄,但又怎難聽懂!
官池獻不由將手搭向劍柄,他想戰事必定又是要起,華山大弟子斗然挑釁自然武藝非凡,但是他好像事孤身一人,那麼他能勝過崆峒那十餘虎狼之人嗎?
不論誰死,染布都是要出手了,她能打過他們的勝者嗎?
“好!”只聽得黑羚子的聲音大聲道:“阿邦,你們過來,把血劍譜護走,我跟華洪師兄切磋武藝后就跟來!”
阿邦應該是他的手下或是師弟了。難道這個黑羚子要他們帶走劍譜,而自己單決洪師兄?
官池獻的疑惑在剎那間后,煙消雲散。
一陣慘叫齊聲而起,這不是黑羚子也不是洪師兄的聲音,難道……
大驚的官池獻抬頭一看,立時就震驚了。
原來倒下的果然就是那黑羚子的師弟們,就在此刻,他們的身形還緩在半空沒有倒下。他們的眼睛都大大地睜着,看着他們信任的師兄,就在死時他們也不願相信這個人居然會殺了他。
出手之人就是黑羚子,他的手裏握着一柄寒光閃閃的利劍,陽光之下,劍尖處幾滴鮮血閃耀出萬般光芒。
洪師兄就站在他身前幾步外站立着,微微笑着的他將雙手懷抱胸前。
他太了解眼前的這個人,他知道不用出手,這人就會向他妥協。
“黑羚兄,你好像很卑鄙哦!呵呵”笑呵呵地這樣說,話音里卻滿是讚許!
“識事務者為俊傑,在加上五十個草包師弟,我黑羚子也不是洪兄對手,血劍譜也不配予我所有”
“呵呵,好,好,你明白就好!只是如今你殺了你八個師弟,你還要回崆峒嗎?難道你還敢去見三劍狂?”
“我在那老賊?
“皇甫雖為武林奇人,但武藝太不入流,你要那本就給你吧!”洪師兄很是慷慨地伸出了手。
就在這時他還在微笑者,確實他實在太應該欣喜了!一劍未出,他就可以得到三本絕世劍譜!
“不戰而屈人之兵上上之兵,不戰而屈人之人呢?上上人嗎?呵呵!”他心裏暗笑着。
他的手已經碰到了劍譜的邊緣,但是突然他的笑容凝固。
黑羚子右手自書下翻了過來,一把匕首一樣的小劍出現在他的手心裏,這是一把掌劍,就是這麼一把小劍就在剎那間飛刺過來,直撲他的胸口。
他呆住了,僅僅是在剎那之間,掌劍已是刺入了他的胸口。
“你……”省悟過來的他一掌猛飛了出去,但是黑羚子一擊得手已是飛身而閃。
一招擊空的他還要再擊之時,身形再也站立不穩。
他中毒了,就在他的胸口流淌出來的鮮血全是黑色,也不知這是什麼毒!但是這似乎就只是為他而準備。
他轉頭過去,怒視一眼,然後就是緩緩倒下了地去。
“哈哈,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洪師兄,你不是黃雀,你還螳……”
話還沒有說完,草叢中一人拔天而起,橫閃過來,飛砍一劍,再疾閃而去。
“……螂”胸口已是裂開一個大口子的黑羚子竟然向說完了最後一個字,然後才掉過頭去看着偷襲者。
偷襲者正是染布,她俏生生地站在無步開外,將劍向他一指,朗聲呵斥道:“你不是黃雀,你也是螳螂”
黑羚子已經說不話,他的嘴唇輕輕地動了一動,然後他就是倒下了地面。
“在這個武林,沒有任何的大義,我們每一個人需要的只有更高的榮耀和去掉尊嚴的的草芥之命!”是這個崆峒派弟子揚名天下的一句話。
每每武林中人提及他的時候,都可以想到他的卑劣無恥,但是幾乎聽到他說過這句話的人都諒解或是讚許他,因為身在亂世武林,無論是名門正道或是邪魔妖派,沒有人可以時時微言大義……
現在他終於死了……
染布大步走了過來,奪過他手裏的四本劍譜再轉身對着那個傻呆在一旁的夥伴道:“我們趕快……”
“走”字最終沒有能說出口,因為就在左側二十步外一群尼姑正緩緩而來。
“善哉,兩位小施主,小小年紀,心腸就是如此狠毒,真是罪過,罪過……”
“秀髮神尼!”染布立時也嚇呆了!
來人果然就是秀髮神尼!她的身旁還站着五名尼姑,雖然是尼姑,但她們全是留着長長秀髮的美貌少女。
官池獻看見過她們幾次了,每一次她們似乎都是在微笑着,很親切的樣子。他想起那天他被染布關在柜子裏的時候聽到的故事,現在的三師姐在這裏嗎?她會是五人中的那一個呢!
他想即使最後上官公子沒有和三師姐成親,但是秀髮神尼一定還是**即如此交情而不會為難染布或者他的。
他想得很幼稚,在這個武林,死人是不會有任何威望和震撼的,上官盟主死了,上官公子也死了,那麼染布就是一個可憐但有可欺的小姑娘。
當即只聽得那秀髮神尼又是長宣一聲佛號!然後悲切萬分地道:“蒼天有好生之德,無魂鬼堡,五鼠邪道雖非正道俠士,但又何罪至死,罪過”
“他們不是我們殺的”官池獻連忙插嘴解釋。
秀髮神尼似乎未聞,尤自說道:“生死因果,往來循環,為惡作孽,自有報應,今兩位小施主亂下殺手,罪惡滔天,如不嚴懲,貧尼只怕難對世人交代”
“他們不全是……”官池獻本想再次辯解,但是那染布已經怒聲呵斥:“老禿尼,我就只殺了黑羚子一人,你難道瞎眼了嗎?”
秀髮神尼臉色微變,染布實在太犯忌諱了,這個峨嵋掌門之所以被武林公稱秀髮神尼就是因為她一直不曾剪髮剃度。只是三十上下的她雖入空門,容貌卻甚為嬌美。
當即她嘴唇動了一動,礙於什麼她最終沒有開口,但是她身後的徒弟拔劍走上前來向染布怒聲呵斥道:“把剛才搶到的東西交出來!不然要你小命”
“我才要你的命!”怒極的上官將劍一揚就砍了出去。
多嘴的少女後退幾步閃開,也不知她武藝如何,但是她沒有出手,秀髮神尼替他出手了。
秀髮神尼能排得武林二十八,自然不是尋常高手,她揚起拂塵,隨意一揮,就是纏在了那砍到跟前的寶劍之上。
“你願不願意當尼姑?願意我就帶你去峨嵋!”秀髮神尼莫名地問了這麼一句。
“不當,放開我!”染布狠命拉劍,但劍被拂塵纏住絲毫也是不能一動。
官池獻不得不出手了,雖然自知不敵,他還是拔劍跑上前來,一招攻出。
秀髮神尼二指伸出,挾住劍尖,再往回一推,官池獻立時就已拿捏不住,劍柄也就彈會而來,直擊在胸口“檀中穴”上。
染布還想要動,那秀髮神尼幾就在同時將拂塵一揚,她就是連人帶劍被拉飛到了一邊。
果然是武林高手,僅僅一兩招就將他們兩人都制住了。
“把他帶走!”秀髮神尼冷冷地說了這麼一句后,轉頭就走。
她說的是把官池獻帶走!可是現在血劍譜還在染布手裏,難道她不是前來奪取血劍譜!
那個官池獻愣了一愣后開口就要大叫,但是抓住他的那名峨嵋弟子先點住了他的穴道。
“放開他”染布站穩身形舞動長劍飛跑過就要救下他的夥伴,但是秀髮神尼攔住了她。
“把他還給我”,染布急得幾乎哭了起來。
“他敗我清譽,我要把他帶回峨嵋處置,如果你要跟着去,除非你答應出家作我弟子”
“我不當尼姑,我用劍譜給你換!”染布自懷裏掏出兩本劍譜高高揚起道:“你放了他,我給你兩本劍譜!”
“為什麼是兩本,不是四本嗎?”
“另外兩本我跟他一人一本!”
“不,四本都給我,我放他”
“好!我給你!”染布咬了咬牙,然後將另外兩本書也掏了出來。
“拿過來”秀髮神尼冷冷地說。
染布手捧着書緩緩地走了過來,這邊官池獻一看,頓時大驚。染布的手心之中似乎捏着什麼!
“難道他要偷襲”驚詫之時,那染布已經走到了秀髮神尼面前,緩緩地伸出雙手。
她的手裏赫然藏着一把小刀,劍譜遞出的時候儼然就是她出刀的時候。
秀髮神尼不是華山洪師兄,染布也不是黑羚子。
染布的眼神不只是告訴了官池獻一人,她要偷襲,她還告訴了秀髮神尼。
對於這樣一個武林高手,她要出不只是絕招,還要出絕對絕殺之招。
秀髮神尼一定早看出她的手裏捏着的小刀,所以當染布手剛自劍譜之下閃出,她就出手抓了過去。
她抓住了染布的小手,但是令她大為震驚的是那染布手裏握着的不只是一把小刀,還有一把粉塵。
這是一把毒灰,就在染布的手攤開的剎那之間,幾乎所有的毒灰都彈在了秀髮神尼臉上。
而幾近同時,染布左手同時自懷裏掏出一把匕首,直指秀髮神尼胸口捅了過去。
就這剎那之間,對於僵立在旁的官池獻而言,世間一切似乎都已凝固。
染布會成功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