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吻
87_87182徐宜舟覺得自己活了二十幾年,幸運之神總算開始光顧她了。
而這幸運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好像是她和孫瀚清分手的那天起,她原本平靜無奇的生活,像是被狂風侵襲的海面,波浪起起伏伏着,而這起伏的波浪又跟最近的股票牛市一樣,雖然漲漲跌跌,但整體曲線卻仍舊呈現上升的趨勢。
生活似乎從沒像現在這樣充滿動力過,每晚睡下去她都期待嶄新的一天。
在這樣充滿期待的日子裏,時間很快就到了周六。
徐宜舟很早就起床,洗漱、吃早飯,換裝、梳頭,收拾完自己,她便抱着一個巨大的禮品盒出門了。
周六的風品不比平時安靜多少,每層樓都有加班的人在來來去去,對比起來,五樓則顯得格外安靜,這裏都是領導的個人辦公室和行政人員的辦公地,周末加班的的比較少。
蕭嘉樹門外的秘書今天並不在,徐宜舟只能自己上前敲門。
門打開的時候,蕭嘉樹率先看到的是一個巨大的蝴蝶結綵帶和花花綠綠的包裝紙,而後才看到禮盒后探出頭來的徐宜舟。
這讓她看起像從禮盒裏鑽出來的驚喜。
“蕭總,早。”徐宜舟吃力地抱着禮盒,朝他打招呼。
“這是什麼?”蕭嘉樹很自然地替她接過了禮盒,然後放到了旁邊的沙發上。
“大白。送給你家小白的禮物。我怕晚上來不及回去,就直接帶來了。”徐宜舟手上一空,就覺得手臂有些酸,一邊捏着手一邊跟着蕭嘉樹進了他的辦公室。
這隻大白和顧瓊琳那隻一模一樣,是她特地問顧瓊琳要來了購買地址,再跑去訂購的。
“你坐一會,我還有點事,處理完了跟你談,大概要半個多小時。那邊有水,你隨意,ok?”蕭嘉樹說著,人已經轉過身去,話里有些不把徐宜舟當外人的態度。
徐宜舟應了一聲,沒覺得這等待有什麼不妥,對於一個寫手來說,最不怕的就是等待時間,再長的等待她都可以用碼字來打發。上班黨要碼字有時只能見縫插針,因而她早已練就一身隨時隨地可以進入碼字狀態的本領。
於是蕭嘉樹從辦公桌后再抬頭時,徐宜舟已經拿出了隨身帶的平板和外接鍵盤,彎腰俯在了茶几上碼起字來,她的表情很安逸,嘴角有絲淺淺的笑,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故事裏,自得其樂的模樣像要和這一刻寧靜的時光融成一體。
一個情節碼完,徐宜舟直起腰來,時間已過了大約半小時,辦公桌后的蕭嘉樹仍沒有要與她談話的意思。
徐宜舟覺得肩頸彎得酸疼,她便想站起身來活動一下四肢,順便認真地打量了蕭嘉樹的辦公室。這間辦公室更像是個大書房,他辦公桌的後面和右側,都是頂天立地的大書櫃,擺滿了文件和各種書,左側的落地窗掛着和他家裏風格相近的亞麻色窗帘,透簾而進的陽光被擋去了灼烈,只剩下溫暖。
她百無聊賴地踱到了右側的那面書櫃前,駐足抬首,看着書架上每本書的書名。
驀地——她的目光停在了第五層書櫃的某本書上。
墨色的書名和作者名字,是蕭水載川的《無疆》,一整套共六本,整整齊齊地收在書櫃之上。徐宜舟忍不住踮起腳,抬手用指腹從“蕭水載川”這四個字上輕輕劃過。
忽然間,一隻手從她頭側伸向了書櫃。
徐宜舟嚇了一跳,很自然轉了身。
一轉身,她卻差點撞上蕭嘉樹。
蕭嘉樹不知何時已經默不作聲地站到她身後,此刻隔着一個徐宜舟,他伸手取書時身體便往前傾了傾,彷彿要抱向徐宜舟似的。
淡淡的清香傳來,似乎和她在他家洗手間裏嗅到的沐浴露香味很相似,是帶着青草氣息的乾淨味道,這清香帶着暖意驟然包裹向徐宜舟,讓她忽然覺得他身體的溫度好像一點點傳到她的身上。
徐宜舟不自覺小退了一步,背靠到了書柜上面。
蕭嘉樹已經利落地取下書來,低頭,看到她微仰的臉龐,鼻頭小小圓圓,呼吸間溫熱的氣息吹打他的下巴,帶來一點麻癢,叫他想把下巴擱到她臉上去蹭一蹭。
但他什麼也沒做。
“想看書?”他簡單說了一聲,把手裏的書遞到她面前,也橫在了兩人中間。
徐宜舟小鬆一口氣,那一刻她差點以為兩個人要發生點什麼。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又為自己一瞬間的齷齪想法而暗自臉紅。
於是,蕭嘉樹就看到她眼裏滿滿矛盾的神色。
“謝謝,不過不用了,我就是好奇書柜上的書,隨便看看。這套書我已經看過了。”
還看了很多遍。
徐宜舟輕輕推開了他手裏的書,在心裏補充着自己的話。
“送你。”蕭嘉樹卻不容置喙地將書放在了她手裏。
“不用不用,這套書我早就買了!”徐宜舟又將書推給了他。
“你打開扉頁看一下再決定要不要。”
蕭嘉樹篤定的口吻讓徐宜舟猶豫着翻開了書。
書的空白扉頁上,是龍飛鳳舞地四個字——“蕭水載川”。
這是一本簽過名的書。
“要嗎?”蕭嘉樹又問了一聲。
“這不太好意思吧。”徐宜舟露出像吃貨看到一桌美食時的垂涎目光,嘴裏卻還說著客套話。
蕭水載川從來沒辦過簽售會,出版社做活動時的那幾冊簽名書她沒搶到,因而她一直遺憾着未能收藏一套他的簽名書。
“不要算了。”蕭嘉樹伸手去拿書。
“要!”徐宜舟當機立斷把虛偽客套都扔到腦後,但蕭嘉樹還是從她手裏拔走了書,徐宜舟臉一垮,巴巴地盯着他手裏的書,“我要!”
蕭嘉樹已經把書塞回了書柜上,淡定地開口:“這書一共六冊,你晚上拿不了這麼多東西,下次來的時候再給你吧。”
“那你可要記得。”徐宜舟還有些依依不捨。
蕭嘉樹已轉身。
“你的出版合同,我會傳給秋河編輯。”他說著,走到辦公桌旁,打開電腦上的某個文檔,“這部小說大約有45萬字,可以分成上下兩冊出版,但是小說里的問題太多,你要做好精修的準備。”
徐宜舟跟他走到辦公桌旁邊,一眼就看到他打開的文檔正是她的小說原稿,裏面的紅字批註密密麻麻的一大片,除此這外,他又打開了另一文檔,裏面寫了整整三頁的修改意見。
一部45萬字的小說,他要看得多仔細,才能替她作出如此精細的批註,寫下三頁的意見。徐宜舟臉發燙,覺得內疚,因為連她自己寫完文,都有些害怕回顧。
可他……居然看得如此仔細!
“坐吧。”蕭嘉樹按了按她的肩頭,讓她坐到自己的椅子上,他則站到了她背後,俯下頭,伸手指向文檔中的修改意見。
“前期師徒感情鋪墊渲染太少,導致後面的感情衝突有些突兀……”蕭嘉樹的聲音和緩,有條不紊地比照着原稿,逐一解釋着,但他只是提出問題,卻並不告訴徐宜舟如何去改又或者是不是非改不可。
一個作家,需要有接受客觀意見和評論的氣度,但也需要有堅定的思路和信念,才不會被他人評價牽着鼻子走。一百個人眼中有一百個哈姆雷特,誰都無法寫出讓所有人都滿意的故事,那起碼讓她寫出自己想寫的故事。
他不會替她的文字作主,那是她的故事和靈魂,她無需為了迎合他人而改變自己。
徐宜舟很少打斷他的話,她很認真地聽着,聽到精妙處會在他的意見之上再補充敲上自己的見解。也正因為這份專註,她完全沒有意識到,蕭嘉樹在她身後站了很久。他的手扶着椅背,俯着身體,頭離她的臉頰很近。
“一個月內修完稿子,做得到嗎?”蕭嘉樹解釋完一切后,轉頭問她。
“沒有問題,誓死完成任務!”徐宜舟滿心激蕩地也轉過頭。
猝不可防之間,她的唇瓣擦過他的嘴角,兩人的鼻尖輕輕撞在了一起。
整個辦公室的溫度,忽然急劇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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