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如也女土匪(七)

8如也女土匪(七)

87_87183天朗氣清,惠風和暢。(怎麼沒人理我了?)

奧迪緩緩開到如也身邊停下,裏面遞出來一份報紙,不像是在大陸發行的。報紙的頭版,就是一個大叔碩大的特寫,如也覺得這人好眼熟,仔細一回憶,這不就是上次在派出所被店主舉報吃霸王餐的那個大叔?

不得了,這個人居然真是香港當地一個小有名氣的美食家,不知道是口味奇特還是審美觀異常,他在吃了如也無心給的創新口味月餅(酸菜肥腸味)后竟然寫了個美食評論,許多零售商因此根據他提供的廠家和公司的地址聯繫到了諾億食品公司,一夜之間,竟然訂單無數。

許多人都容易在別人的意見中,迷失自己。當一個權威說某個東西好時,大眾的審美觀都開始趨同。而當大眾審美或者審丑觀趨同時,會使這種觀點變成一種正確的意識,任何與之背離的觀點就會被定位成錯誤或者異類,每個人都有這種在別人的目光里苦苦掙扎和妥協的經歷,這與法國存在主義作家薩特在其作品《禁閉》中體現的“他人即地獄”觀點不謀而合。

何斯琛昨晚給佘檀舟打電話的時候,都快高興死了,說這個姑娘太神啦!她只是校園代理,居然把業務搞到港澳去啦。庫存的月餅都定完了,不但不用銷毀,反而還可能接着生產一批。佘董你的眼光真好,你不但不計前嫌,還慧眼識才,您是伯樂,伯樂啊!

這才是佘檀舟請全班吃飯的原因。

可是,這個姚如也,不但不賞臉,還……去相親?!

如也這回,純粹是走了狗屎運,又或者說,是豬屎運?

“聽說這個月除了提成外,可以有額外的獎金,我幫你跟何斯琛說。”佘檀舟依舊寵辱不驚,左手隨意地搭在搖下的車窗上,目光卻左右瞟了一瞟,計算出大概幾秒之後會有人路過他們身邊。

如也一聽有獎金,瞬間高興了,忙點頭哈腰地問:“我打聽打聽,能有多少呢?”

兩三個跳完健身舞的大媽路過如也身後,佘檀舟這時提高音量:“四百。”

“才四百啊,太少了吧。”如也開始討價還價,沒注意到路過的大媽忽然好奇地往她這裏看來。

佘檀舟穩如泰山,“六百。”

如也雙手合十,像拜菩薩似地,期待地望着他。

“八百,不能再多了。”佘檀舟說著,右手悄悄掛了檔。

財迷心竅的如也覺得,自己可以再爭取一下,就試探地張開爪子,“整數一千好咩?”

“算了,太貴。”佘檀舟忽然莫名其妙來了一句,手剎一放,油門一踩,居然就這麼開走了,還噴了如也一臉灰。

不斷懊悔自己不該討價還價的如也在周圍大媽的議論聲中明白過來佘檀舟的意圖——“那姑娘看上去挺清楚的,居然干這個?”“是啊,還當街要價,五百八百的,有傷風化啊。”“結果人家還嫌貴不要了,嘖嘖嘖,這個社會啊……唉!”

“佘檀舟你這混蛋!”如也指着奧迪遠去的方向大罵,淚奔啊,她以後在這個小區還怎麼混。如也臉都黑了,捏着拳頭,惡從膽邊生。

如也小姐,還是那句話,誰叫你一開頭就扇人一巴掌呢?

☆☆☆

十一,當諾億食品公司上下都沉浸在放長假的喜悅中,如也卻籠罩在就要登台演唱《最炫民族風》的陰霾中。在她看來,別人唱的歌兒都很文藝很人倫,什麼《我的歌聲里》、《解脫》、《你是我的眼》之類的,在她看來都是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歌曲,但她的民族風除外。

無論怎麼唱,都有一種兇殘的感覺。

底下的評委中,有她的導師,佘檀舟。如也才打聽到,提名她參加歌詠比賽,並親自選曲目給她的,都是這個混蛋,他就是老王口中的“上頭”。

如也抽到了7號,前面幾個人唱得都挺好,輪到如也的時候,她菊花都要碎了。前奏一響起來,全場先是靜默,之後就不知道是起鬨還是歡呼,如也在“動次打次”的節奏下,抖着腿兒出場,嚎了一段,還配了好幾個廣場舞的動作。

佘檀舟的目光就沒離開過那個肢體殘障四肢不協調而且每一句都不在調上的如也身上。

她的廣場舞跳得是那樣的歡實,她的歌聲是那樣的洪亮,她一切的一切,都向世人展示了一種超凡的精神,那就是——身殘志堅。

如也虛脫地謝幕,剛直起腰,就看見佘檀舟站了起來,帶頭鼓掌。

啪啪啪。

他一拍手,沒有人敢不拍,何斯琛第二個站起來,鼓掌。

啪啪啪。

於是起立的起立,鼓掌的鼓掌,最後,她被告知,因為五音不全和走調千里,她獲得了“最具勇氣獎”,從此在公司里再次名聲大噪,獲得一外號曰“民族風”。

但是也有收穫,在歌詠比賽后的聚餐中,她決定給佘檀舟點顏色看。

這不,何斯琛悄悄問了問姚如也,你老師喜歡吃什麼?如也自上次端海鮮湯給佘檀舟被冷落後,隱約猜出他可能不愛吃海鮮,眼珠轉了一轉,如也壯了壯膽子,十分篤定地說:“他幾愛吃海鮮呢。”

“海鮮……嗯嗯。”何斯琛心想,佘檀舟果然是天之驕子般的人物,別人喜歡大魚大肉的,他卻喜愛這樣原味鮮嫩的東西。於是,何斯琛馬上預訂了海鮮酒樓的包廂,安排了一桌除了海鮮就是海鮮的宴席,還特地交代,來一條東星斑!

於是,佘檀舟被請到包廂並坐在主位上的時候,目之所及無一不是蝦啊蟹啊的各類海鮮,紅色的東星斑張着大嘴,躺在他的面前,鮮嫩的白色魚肉,只等他動筷子。

姚如也這個惡毒的姑娘根本想不到如果佘檀舟真動筷子吃下這一桌海鮮,就真要了卿命了。

古之聖賢必有師,師者,傳道授業解惑也。但凡當老師的,遇見這樣不知不覺間就痛下殺手的壞學生,都倒了大霉。

姚如也那個急啊,心想你不喜歡吃,至少也動動筷子吧,你不動,誰敢動啊。佘檀舟依舊不動聲色,起身到外面打了個電話,然後回來坐下。

“佘董,知道您喜歡吃海鮮,特地訂的,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口味。”何斯琛笑嘻嘻的,做了個“請”的手勢。

佘檀舟是多精明的人,一下子從他這話中聽出了點門道,微笑道:“何總消息倒是靈通。”

“哪裏哪裏,您的高徒在敝公司積累社會經驗,我這是近水樓台先得月。”何斯琛舉杯,裏面是滿滿的白葡萄酒。

“好一個‘近水樓台先得月’。”佘檀舟意味深長地重複,舉杯與他碰了一下,淺嘗了一小口。

哼,你吃吧,看你怎麼下筷子。暗爽時發現佘檀舟即將朝這裏瞥的目光,姚如也背後一涼,不敢和他對視,趕緊提起筷子拈了一隻蝦,又不好意思下手,低頭又咬又舔的,滑稽中有幾分邪-惡。忽然,她靈機一動,站起來裝了一碗海鮮湯,又“體貼”地撈了幾隻蝦,恭敬地放在佘檀舟面前,笑得幾諂媚,“佘老師,吃呀吃呀。”

佘檀舟挑眉,目光劃過她那張寫滿得瑟的臉。

在場大概五個人,除他自己之外,其他人都有意無意將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謝謝。”他接過,放在自己跟前,但是,就是不去喝。

你是有多不愛吃海鮮啊,做樣子都不願意。姚如也心裏腹誹着他的挑食,悻悻回了座位,屁股還沒坐熱,就聽見佘檀舟清了清嗓子,“姚如也。”

“啥?”她無辜地眨眨眼。

他低頭抿茶,“坐到我身邊來。”——淡淡一句話,卻分量十足,在場之人無不聞之色變。

何斯琛大駭,心想,我怎麼沒想到這一出呢?難道這個姑娘其實是佘檀舟的……咳咳,先不要亂猜。他趕緊加了個位置,“小姚,來,坐這邊兒來。”

如也不知他有什麼打算,躊躇地過去坐下了。屁股才挨着椅子,就見佘檀舟極盡優雅地用公筷把一隻清蒸海蟹放在她眼前的小碗裏,

正當她驚異於他的紳士並且開始鄙夷自己的壞心腸時,佘檀舟用下巴指了一下她眼前的螃蟹,“剔好了給我。”

敢情是叫我幫他剝螃蟹肉的!

如也在眾目睽睽下,乖巧地扮演起為老師剝螃蟹肉的好學生。在外人看來,這姑娘真是尊師重道,在她自己看來,真是殺千刀啊。橙黃黃的蟹黃,白花花的螃蟹肉,剝了一小碗,能看不能吃。

她給佘檀舟送了過去,他微笑,看了看錶,帶着一種在別人看起來溫和親切在她看起來卻非常陰險詭異的表情,又拈了好幾隻蝦讓她剝。

如也一邊咬牙切齒地剝蝦肉,一邊怒火中天地發現他根本沒有吃螃蟹肉,只夾了桌上唯一不是海鮮的一盤清炒扁豆,吃得優雅且慢條斯理。

蝦剝完了又剝蟹,蟹剝好了接着剔螺肉,送到他面前,他卻一口也不碰。

耍我呢?如也剝得手指抽搐,飢腸轆轆,偷偷把一隻剝好的蝦塞嘴裏吃。

佘檀舟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錶,好像等到什麼點兒一樣,忽然端起盛滿螃蟹肉的小碗。

哎,要吃了?如也眨眼。

包廂的門被打開了,一個穿軍裝的男子探進身來,清秀俊美的面龐,高挑勁瘦的身材,上挑的丹鳳眼裏一絲邪氣,肩膀上的兩杠兩星,中校。“不好意思走錯了……”他一笑,又明顯裝作驚訝的模樣,“這不是檀舟嗎?!你這麼在這裏?”

佘檀舟又把碗放下了,最終是一口沒碰,好像早就預料到對方回來一樣,淡淡笑笑,“是啊,巧了。”

起身打電話、一直看錶——姚如也眼睛一眯,這兩個人是約好了吧?一手腥味的她瞪向佘檀舟,他卻恰好拋過來一個“就你,還想為難我”的眼神。

作者有話要說:勤留言,多說話,我寫得好歡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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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快到我碗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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