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和親公主要崛起(9)
87_87175還沒有解決掉莫車的疑問,趙湘君就要嫁給齊得穆格。
漠南部落又一次迎來了盛大的婚禮——雖然,趙湘君對這婚禮,總感覺到十分尷尬。然而為了展示大漢和匈奴的友好,這場婚禮,是如何也不能被省去的。
齊得穆格倒是開心極了,他不顧疲憊,除了繼續整頓軍隊,時刻不忘關注婚禮進程。
比如說趙湘君現在身上穿着的鳳冠霞帔,就是齊得穆格特意向漢使打聽后,緊急做出來的。雖然不若中原工藝精湛,可參雜了匈奴人的審美,倒也別具一格。
趙湘君端坐在王帳里,摸摸衣服上凹凸不平的綉紋,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感受——能夠趕出這樣的刺繡,齊得穆格也是下了大心思。
罷了,放下那點不甘吧。趙湘君苦笑一聲,自己還能有什麼辦法?手裏只有人口,沒有兵丁,甚至,連這些人口都不一定服氣自己……
她倒是想學着史書里和親的公主那樣宣揚教化,可匈奴游牧為生,中原的那一套,根本不適合搬過來——茫茫大漠,想找到水源都不容易,更何況是種植?而溫飽不足,哪還有人想要去學什麼孔孟知識?
倉廩實而知禮儀,此話不假。
再者,如果自己一力主張讓人口在水源處安頓定居下來,他們,只怕還會以為自己打得什麼壞主意……
不由又嘆聲氣。
恰在此時,齊得穆格端着酒盞進來了。
“大閼氏嘆什麼氣?”他面頰已經染上紅暈,把酒盞放在桌子上,就向著趙湘君走過來:“可是……還念着誰?”
言語間已然帶着幾分怒氣。
“你何必這樣說我?”趙湘君心中一凜,面子上露出幾分堅毅:“我已經是你的大閼氏,於情於理,都不會再念着別人……”
“就算之前念着,從今日。”她自嘲一笑,“我也會忘得一乾二淨。”
齊得穆格本就沒打算深究——只要她從今日起屬於自己就好,總念着過去,還不得把自己慪死?
“忘了就好。”他向著趙湘君伸出手,一使勁兒,就把她從榻上拉起來,直撲到自己懷裏。
“你是我的大閼氏,只是我的。”
齊得穆格牽着趙湘君坐到桌邊,仍舊不肯放手,還不住地摩挲着:“聽他們說,漢人成婚要喝交杯酒,湘君。”
他用空着的那隻手端起酒杯:“我知道,你不一定是心甘情願嫁的我。可從今往後,你會愛上我的。”
帶着幾分醉意,這語氣更加放肆霸道,趙湘君自己也分不清是真的感動還是作戲,含笑點了點頭,也端起酒盞,兩人胳膊相交,同時一飲而盡。
齊得穆格把酒盞隨意一放,朗笑一聲:“湘君,你是我的女人!”
說著,就把趙湘君打橫抱起。
趙湘君心裏吃了一驚,急忙伸手環住他的脖子,匈奴的烈酒還再她胃裏火燒火燎,面頰上就已經燃起了紅雲。
齊得穆格就這樣抱着她,深邃的眼眸里閃爍着動人的光芒,嘴裏也不知道呢喃着什麼,勾起的唇角昭示着他的好心情。
“單于……”趙湘君不自覺出了聲。
“不要這樣叫我。”齊得穆格把她輕輕放在榻上,神情嚴肅了幾分:“我是你的丈夫,我允許你叫我的名,湘君,叫我齊得穆格,叫我的名字。”
“或者……”他露出一分壞笑,欺身壓了上來:“叫我夫君也行。”
趙湘君還沒有說出口的話語,就這樣被堵在了溫熱的唇齒間。
在對方溫柔的動作里,有一種情緒漸漸滋生,堵在胸口——她也說不清是什麼樣的一種心情,只是無端地想讓人流淚。
果然淚就落了下來,淺淺的兩滴,從眼角滑落。
齊得穆格心底嘆了聲氣——果然,這個小女人還是有些委屈。他靈巧的手指還在對方身上遊走,卻放過了殷紅的唇,輕輕吻去她眼角的淚滴。
不管怎麼樣,你是我的了,我就再也不會放手。
雖然兩人經歷了洞房花燭,也算是正式結為夫妻,可齊得穆格的好感度還是卡在了九十。
趙湘君揉着酸痛的腰頗有些忿忿——說好的真愛呢?吃都吃了,還不漲個好感度!
等等,她意識到什麼,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面朝下哀嚎一聲,撲倒在床榻上——自己的想法,真是越來越掉節操了……
“大閼氏。”招琴恭恭敬敬地推門進來,“單于吩咐給您熬了棗茶。”
“嗯。”趙湘君披衣起身,問道:“莫車他,怎麼樣?”
她現在只擔心這個孩子。
“小主子一早就跟着單于議事去了。”招琴臉上也泛出個笑容,手上侍候着趙湘君穿衣:“單于和小主子兄弟情深,大閼氏不必擔心。”
兄弟情深……呵呵。
大概也覺得自己用詞不當,招琴縮了縮脖子,接下來手腳更是輕了幾分。
琢磨了月余,趙湘君才想出個立功的法子——織羊毛。在匈奴,除了各種皮子,再就是壓制的羊毛氈子,至於布料,都是從漢人那裏交換來的。
這裏種不了桑,養不了蠶,而棉花這種生物,還不知道在哪個角落裏待着,不管是匈奴還是漢庭,都沒有半分它的痕迹。就連在中原分佈甚廣的苧麻,也不能適應大漠乾旱的氣候。
對現在的匈奴而言,替代絲綢的織物,最好的就是羊毛。
也只有在伊屠志走了,她才敢打起立功的小算盤——齊得穆格喜歡她,所以,耍點小聰明,不會有事的,對吧?
等等,“二十一世紀”的細毛線,是怎麼做的來着?唔,那加了小蘇打的熱水漂洗乾淨,梳理蓬鬆,就可以拿着紡錘紡線了……
回憶完記錄好,趙湘君又有些忐忑,這樣,真的能紡出線嗎?
她還是叫來了自己名下的頭人,把這一份單子交給他——不用囑咐,這頭人也知道若是做成了,這可是天大的功勞!
當即把單子塞到懷裏,對着趙湘君一再保證:“我一定會找最巧手的婦女來做的!一旦紡成了,一定第一時間報給大閼氏!”
趙湘君矜持地點點頭,又叮囑了一句:“成功之前,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這是給單于的賀禮。”
頭人點點頭,鎮定着神色走了。
那麼,接下來……莫車的《孫子兵法》,學到第幾章了?
匈奴最看重的就是戰功,趙湘君不是沒想過,若是莫車學會了孫子兵法,反倒回來對付漢朝怎麼辦。可是,最終還是完成任務的心壓倒了一切——畢竟,這個漢朝,可不是她的祖國。
小莫車倒是很慎重地保證:“阿娘,我一定不會用你教我的東西來對付漢朝的。”
年紀漸長,他已經開始明白,漢朝和匈奴之間只能擁有一時的和平,除非一個毀滅另一個,不然,戰爭總是免不了的。
趙湘君拍拍他的肩膀,很是欣慰——兒子長高了,摸腦袋,就沒喲原來那麼方便了。
莫車很是乖覺地俯下身子,下巴搭在趙湘君肩膀上,抱着她蹭了蹭。
“咳咳。”齊得穆格看着眼前抱成一團的母子,心裏有些酸:“莫車都多大了?別再纏着你阿娘。”
“知道了。”莫車放開手,對着趙湘君燦爛一笑:“阿娘我還有事請,就先走了。”
——再留下去,只怕齊得穆格的眼神都能把他給吞了!
看他在齊得穆格面前毫不拘謹,性子比之前更加活躍,趙湘君只覺得欣慰。這個孩子,是徹底掰過來了吧?
“跟孩子置什麼氣?”平心而論,兩人婚後,齊得穆格性子確實溫和了許多,趙湘君同他說話也更加隨意:“還說莫車呢,你都多大了。”
“我不管。”齊得強勢地把趙湘君攬在懷裏:“你是我的女人,不準和別人挨挨碰碰的!”
“親生的也不行!”
頗像討糖吃的小孩子。
趙湘君有些失笑,又想起什麼:“你等着,我去取個東西。哎呀快鬆開!”拍開對方攬在腰上的手,趙湘君起身進了內室。
等再出來,手上已經拿了一套衣衫。灰白色的料子輕薄柔軟,握在手上,像握着一團蓬鬆的雲。
“試試看。”趙湘君衝著齊得穆格笑着,頗有些得意。
齊得穆格從善如流換上了新衣裳,大小剛好!
“這是什麼料子?”他挑了挑眉,“中原來的嗎?”
“不。”趙湘君正色搖了搖頭,遞上個纏滿細線紡錘:“這是羊毛紡線之後織就的。”
說著,抬起頭,衝著對方露出几絲笑意:“這是,我送你的賀禮。”
“有了這個法子,不光今後的冬日,百姓能溫暖幾分,還可以做成布匹,拿來和中原交易。”
“齊得穆格,匈奴人是你的子民,也是我的。”
“湘君……”齊得穆格攥緊了紡錘,從對方眼眸中看到了自己清晰的倒影,心底最後那一絲防備也轟然倒塌:“匈奴人本就是你的子民,你是我的大閼氏,是匈奴的女主人。”
“叮咚,齊得穆格好感度一百點,支線任務完成!”
趙湘君這樣做,本不是奔着好感度來的,可這個意外之喜,卻讓她添了幾分深思——難不成,就算再喜歡自己,齊得穆格也不曾像他說的那樣,真正的信任她?
不然,怎麼會自己才給匈奴人出了點子,這裏好感度就上漲了……
心下不由得生出幾分酸澀——還以為,這個人是真的不計較自己漢人身份。
原來是自己想太多。
好感度滿了一百,齊得穆格對趙湘君更是溫和,那些桀驁的脾氣統統消失不見,似乎從未在他身上出現過一樣。
對待莫車,也放寬了幾分,雖然不曾給他撥上幾批親兵,卻也允許他在征伐部落時帶隊。接連幾次大捷,莫車漸漸有了戰功,這才真正在匈奴站穩了腳跟。
日子照樣過着,趙湘君也沒什麼可以教導莫車的了。似乎,只要自己這個母親不太傻,不拖後腿,以莫車的聰慧,總能找到自己的路。
她每日裏不過是織布繡花,賺個好名聲——自打織羊毛的法子傳出去,她許多其他新奇的點子,都很快得到重視實施。
現在的匈奴,才是真正把她看作了一份子。
只是……面對着又一次涎着臉蹭上來的男人,趙湘君有些欲哭無淚:誰能把他給弄走!
“藍寶,讓我出去!隨便塞個什麼人的靈魂進來!”
“湘君。”齊得穆格把她緊緊攬住,感受到她軟到在懷間,臉頰貼着臉頰摩挲着:“湘君,給我生個孩子,好不好?我們的孩子……”
耳鬢廝磨,漢人這個詞造得真好!饜足的齊得穆格攤開四肢,看着枕着自己胳膊睡去的小女人,輕輕在她額頭吻了吻。
從我為你放下渾身戾氣,我就知道,我大概,是真的愛上你了。
你呢,你也愛我嗎?
齊得穆格盯着她的睡顏,露齒一笑——就算你現在不愛我也沒關係,我們,有一輩子時間來磨。
你總會愛上我的!這樣想着,他把趙湘君完全攬在懷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自己也沉沉睡了過去。
然而幸福總是短暫的,他以為的一輩子,在五年後就轟然倒塌。
莫車十五歲終於有了屬於自己的私兵,而他也受封成為匈奴人愛戴的右日逐王,不光驍勇善戰,也在匈奴和大漢之間不斷斡旋,讓二者之間的和平,磕磕絆絆地維持下去。
在莫車的封王大典之後,趙湘君就病倒了。
風寒。
齊得穆格只覺得腦子裏紛紛亂亂,什麼也塞不進去,顛來倒去只盤旋着一句話:“報應,這是報應。”
真的是自己殺了伊屠志的報應嗎?齊得穆格握着趙湘君的手,第一次揮淚如雨——天神啊,不要奪走我僅剩的幸福,好不好?
而趙湘君終於清醒,卻看着自己榻前苦着臉的兩個男人,露出最後一個微笑:“齊得,我大概是不行了……你們,是我最後的牽挂了……”
“如果有機會,莫車,你再替我去看看大漢吧……看看生我的土地,看看我的父親母親。”
“把我就葬在這裏吧,葬在匈奴的土地上。”
“這樣,我就可以一直、一直看着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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