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右護法

87_87155把那條蠢狗欺負夠了本，季翎心情也好上不少。因為右護法這個角色不能進組的緣故，原本排好了的戲要重新打亂，裴隼這幾天原本要拍的部分有好些段是跟右護法有交集的，精讀的也是這幾天的戲份，如此一來，他得重新再研究新的戲份。

肖辰見狗離得遠不敢過來。季翎見裴隼看劇本認真，也沒有打擾他，切了兩片西瓜放在他面前。然後繼續看《劍魂》。

裴隼看完一幕以後，見到面前多了兩片西瓜，再看季翎也在認真地玩手機的樣子，愣了愣。不過還是拿起了西瓜：“謝謝。”

狗嘴裏還是能吐出象牙來的啊。季翎溫和地笑：“不客氣。”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季翎這樣的笑容裴隼只覺得不舒服，可能是因為季翎在演的緣故吧，他雖然很溫柔地笑着，但你仔細觀察的話，你會發現他眼睛裏是很平靜的，像是沒有什麼可以打擾。

裴隼演戲多年，跟對手拍過無數場戲，對於感覺對方的情緒，早已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他不太喜歡季翎在他面前這樣裝樣子，於是說話也不客氣了：“切得太早了，西瓜都不冰了。”

季翎：“……”給你吃你還嫌棄！

見到季翎眼睛裏蘊含吅着情緒波動，裴隼這才滿意：“你還是這樣瞧着舒服點。”

“？”

“剛才笑得太假了，難看。”

“……”

裴隼說完就低頭繼續看劇本去了。

裴隼平時總是一副無所謂的姿態，像是什麼都不在乎似的，所以說話也毫無顧忌。不過他研究劇本的時候，原本眼睛裏目空一切的神色突然染上了認真的色彩。

就跟他演戲時候一樣，讓人覺得充滿了感染力。

季翎突然想起之前裴隼說過在他面前不要裝這樣的話，不由得笑了笑，也是，在影吅帝面前，自己是怎麼演戲的，裴隼能看得一清二楚。

讀《劍魂》的時候，季翎只有一個問題想不明白。這樣的小說怎麼像是肖辰那樣瞧上去只會傻樂的人寫出來的。如果不是親眼在他的電腦裏面看見了《龍行》，季翎一定不會相信這個事實。

《劍魂》的佈局很龐大，人設多樣，裏面的劇情一環扣着一環，雖然有些環節撒了狗血顯得離奇，但都讓肖辰圓回來了。除了文筆一般以外，幾乎沒什麼缺點了。

肖辰有些得瑟地問他：“怎麼樣，好看不？”

季翎不吝嗇於誇獎：“的確很好看，劇情很豐富，人設也很圓滿。”

肖辰聽了也很高興：“那是，這本可是去年在x點裏面點擊率排名第一的呢。”

季翎笑着引入了話題：“不過……我最喜歡的人物不是主角，而是那個右護法，寧清。”

寧清原本是落魄文人家族裏面的一年輕書生，十年寒窗苦讀，只為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奈何科舉落榜，灰撲撲地在回家途中，救下了一名女子……

那名女子是魔女，家族在魔界也有一定的地位，不過她在赤淵修鍊時不慎入內，在赤淵一怒之下打入了地牢。原本就關個百年便能出來，奈何這女子耐不住寂寞，偏偏趁機越了獄，被赤淵視為背叛，拍了魔兵一路追殺。

寧清救下了她，兩人漸漸生情。在寧清回府後收到一些冷嘲熱諷時也一直賠在他身邊，甚至為他解決了不少麻煩，兩人依依相偎。

直到有一天，赤淵經過此地時發現了魔女的行蹤，要了她的命。寧清極力阻攔，赤淵看着凡人違背他，順手就施法毀了寧清的家，死前魔女將內丹偷偷打入他的心臟里，給了他一線生機，連赤淵都沒有發現。

一日之間，家吅破吅人吅亡，愛人死去。獨獨寧清一人活了下來。他想報仇，因奇遇到了當時的傷勢垂危的淫吅魔。淫吅魔見他皮相好，想要了他的身子吸取他的陽氣以治療傷勢，魔女給的內丹發揮了作用，反而讓寧清吸收了淫吅魔的一身魔力，變成了淫吅魔。

他一開始，是想要報仇的。他潛入了魔界，一步一步往上爬。但淫吅魔性淫，他只能在留戀在一個個身體之中，維持他的魔氣，他的生命。

漸漸的，寧清和淫吅魔的性格有部分重合了起來，他愈發壓抑不住自己體內的魔性，只到爬到高的位置見到了赤淵以後，赤淵對他伸出了援手……

這是一個很複雜的人物，他原本聰明善良，經歷重大變故后依然堅強，在魔界爬起來堅毅不拔；同時他有被世事磨礪得狡猾，陰毒，放縱了自己沉淪於愛吅欲之中，以一個個面具來掩飾自己最初的本心，但他卻始終沒有忘記。

最後，寧清背叛了赤淵。

季翎跟肖辰解釋着他對寧清的看法，當然他說最喜歡這個人物有一半是為了得到肖辰的認可，另一半確實是對這個人物抱有同情、理解、和欣賞。

寧清並不是一個全惡的人物，也不是一個善良的人。他的經歷讓人同情，他的性格有閃光點也有缺點，十分的真實。

聽着他精確地剖析着寧清這個人物，又加以自己的看法時，肖辰不由得眼睛一亮，很快跟他一起討論了這個話題。

肖辰發現他想到的，季翎都想到了，而他沒想到了，季翎也想到了。

當然，肖辰不會知道，季翎可是費盡心思研究透了寧清這個人物，才來跟他討論的……如果要問其他人物，季翎肯定沒法回答得如此完美。

最後，季翎狀似不經意地提了一句：“唉……要是有機會能演這個人物就好了。”

肖辰的目光閃了閃。

季翎趁着腳傷跟一個科班出來的小姑娘以“腿傷着，有些無趣，能不能借點書來看”的理由，借了本《論演員的自我修養》。

他補充着理論知識的同時，時不時在肖辰面前和李導面前刷一刷存在感，表明他要當演員的決心。

然後他也會早早地爬起來，在旅館長廊邊的陽台里鍛煉自己的演技和鏡頭感的同時，順帶讓就住在旁邊的李導“瞧見”。

他是一個門外漢，不受專業人士的認可，所有的機會都得自己去爭取。

被狗咬傷的傷口修養了一兩天就結了痂，不怎麼疼了。季翎於是又恢復了裴隼的助理身份。

閑時欺負欺負那條吅狗，心裏琢磨着怎麼表演寧清，再應付一下裴隼，比起伺候林曉的時候舒服多了。

倒是林曉出院時聽說他被狗咬傷諷刺了他幾句，因為他已經跟林曉毫無關係了，旁邊沒人的時候，他也回擊過去，旁邊有人的時候，就裝作被他欺負的樣子，氣得林曉牙痒痒。

裴隼偶爾一次見到他拿着《論演員的自我修養》來看時，問他：“你是想當演員？”

季翎沒打算瞞着裴隼，也就點了點頭。

裴隼說：“你這個樣子當一個演員倒沒什麼問題，畢竟那麼會裝。”

“呵呵，謝謝裴哥誇獎。”

裴隼嗤笑：“急什麼，我還沒說完呢。雖然，你現在當一個演員是沒啥問題，但你一定不是一個好演員。”

“為什麼？”季翎眯起了眼。

“因為……”裴隼慢慢地走進他，修長的手指戳了戳他的心臟所在的部分，“你很會裝，但你的心是冷的。而一個好的演員，心是熱的。他熱愛演戲，熱情地感受着每一個人物和角色，然後才能好好地表演他。”

裴隼說：“你只是偽裝他，而不是表演他。你的眼睛裏沒有戲。”

他的聲音低低的，磁磁的，被他戳着的部分開始發燙，透過皮膚直直傳達到心臟里，順着血液蔓延到四肢百骸。

季翎低聲笑了：“冷……么？”

雖然裴隼平時說話不中聽，但是他的話的確給了季翎一些啟示。

當一個演員的確不容易，雖然看上去表面光線，但除了要仔細琢磨劇情人物，忙的時候趕戲趕得睡不了覺以外，還要在一個大夏天，暑氣很重之際，跑到山裏去喂蚊子。

今天的戲排的就是山上密林的戲。白天晚上的打鬥戲啊、尋秘戲啊，都得到這山裏頭完成，而且還要連續拍上幾天。

從山上趕來趕去太費時了，於是監製就讓人在山腰的空地上搭了些帳篷，湊合著也能住上幾天。

裴隼把那條吅狗取名為大黃，簡單粗暴。拍戲期間大黃是不能山上的，於是裴隼就給了點錢讓服務員幫忙看着。

姑娘們經常聚在一起吐槽着山間的環境惡劣，晚上蚊子多得要死，點了蚊香還被咬了幾口，實在難受得很。

肖辰估計也是享樂慣了的人，一直跟季翎哀嚎着不爽。裴隼走到他們身邊時聽到肖辰的哀嚎露出點笑意。

“像個姑娘家似的，一點苦都吃不了，還說男人呢。”

“這個環境能算是一點苦嗎？是個人都不能住這裏的好嗎？”肖辰不滿裴隼的“不是男人”理論，辯駁道。

“呵，這就是你沒見識了。”裴隼毫不留情，“哥以前拍戲的時候更惡劣的環境都住過呢，這個地方算得了什麼，大家還不是住下來了。就你不行吧。”

“誰說我不行了！”肖辰梗着脖子道，“住就住，who拍who啊！”

“你想不住也得住。”裴隼坐到肖辰身邊，注意到他手臂上被蚊子咬了幾口，紅腫起來，“你瞧瞧你，真是細皮嫩吅肉的，我這兒有花露水，防蚊的，你要不要擦一點？”

“要要要！”肖辰趕忙道。

“那今晚記得過來找我。”

季翎聽着他倆的對話，那一份對對方的熟悉感沒法忽略，而且裴隼話意雖然有些刺人，但季翎注意到，他看肖辰的時候目光是溫柔的。

果然對肖辰還是特別的吧。

“對了，那誰，你也需要花露水嗎？”裴隼問了一聲一直沒說話的季翎。

突然把話扯到他身上，季翎一愣；“什麼？”

“耳聾么你，我問你，需不需要花露水。”裴隼把話重複了一遍。

“啊……不用了。”

這一份溫柔，是屬於肖辰的，他又何必去分享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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