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309 父子相見

章309 父子相見

從離別,等到這一句我在,花了三年的時間。

這一瞬間的擁抱,永恆到彷彿天長地久。

席景鶴何嘗不是心情激動?

三年前,他幾乎是抱着必死的決心留在這裏的。

如果能用他的命,換取晞晞的平安,有什麼不行的?

對於他來說,晞晞是比他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的存在。

他要她好。

而在他身上綁着的炸彈爆炸的那一刻,他幾乎連疼痛都沒有感覺到,就徹底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其實,他想,自己那個時候應該是真的已經死掉了。

是他自己的身體,死亡逼近的那一刻,具體是什麼感覺,他自己比誰都清楚。

可是,一股奇妙的力量卻將他拉了回來。

只是隱隱約約聽到一個蒼老而熟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阿鶴,活下去。”

那是外公元禮的聲音。

然後,他就真的活了下來。

雖然席景鶴自己都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活下來的了,但他卻能夠感覺到,有一股神奇的力量,進入了自己的身體,不斷凈化自己的五臟六腑,淬鍊着他的身體,一切臻於完美。

到後來,他的意識神智慢慢回歸,雖然仍然不知道是什麼使得他活了下來。但後來改造他身體的力量,卻是來自於他所在的地宮。

外公元禮,在將一切告訴他的時候,也跟他說了關於地宮機緣的事情。

不過具體的元禮也不清楚,跟席景鶴也只是說了個大概。

這時候,席景鶴知道,他所得到的力量,應該就是這個地宮中的機緣了。

而這機緣,正是倍加渴求而不得的玄洛,辛辛苦苦耗費了三年的時間,費盡一切心思辦法都想要得到的東西。

最後卻被席景鶴輕而易舉地得到了。

還好,玄洛現在已經死了。

身體的改造和不斷淬鍊,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這個過程,有足足三年。

在這三年裏面,他渾渾噩噩,醒了又昏,昏了又醒,不斷反覆,實際上清醒的時間屈指可數。

他清醒的時候,不是沒有想過辦法離開這裏。

可是他絕望地發現,這裏根本成為了一個徹底封閉的,與世隔絕的空間。

他找不到任何的辦法可以走出這裏。

於是,在這些清醒時間中,他唯一做的事情,就是想她。

想念入骨,深入靈魂。

他不斷地回想兩人的過往,開心的,不開心的,幸福的,快樂的,所有美好的瞬間,都不斷地在他的腦海中翻來覆去。

而在他的記憶中,她的每一個笑容,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甚至是每一根頭髮絲的弧度,他都能夠記得清清楚楚。

如今,終於見到她了。

席景鶴的心裏,唯剩感激。

但是,席景鶴不知道的是。

他之所以能夠活下來,之所以會在生命的盡頭聽到元禮的聲音,是因為,救他的,是元禮。

一開始,告訴席景鶴事實真相,希望自己孫女能夠活下來的,是元禮。

於是。

席景鶴以自己的命,換了元晞的命,讓她得以逃過生死劫。

元禮則以自己的命,換了席景鶴的命,讓他在絕境之中,有了一線生機。

而後,元禮命格破碎,從地宮秘境出來之後,險些死去。

還是元晞用神物龜雖壽,吊住了他的命。

元禮至今都還昏迷不醒,如同植物人躺在病床上面。

而這神物龜雖壽,正裝在元禮帶着元晞逃離地宮時,席景鶴從玄洛手中搶到丟給元晞的玉盒中。

正所謂,一飲一啄,自有天定。

……

席景鶴抱了元晞一會兒,失而復得的狂喜激動,將他席捲,幾乎快要失去了理智。

他看似平靜無波,可內心的波濤洶湧,又哪裏是刻畫在臉上的?

只是,抱了元晞一會兒,不理智漸漸散去,他忽然發現元晞有什麼地方不對。

也許,是因為太平靜了。

席景鶴低頭一看,才發現元晞緊緊閉着眼睛,額頭上滿是汗珠,擰着眉,蒼白着臉,整個人的狀態極為不對勁,好似已經半暈了過去。

他伸手想要去碰她的臉,卻發現自己的手一靠近她,便灼燒得厲害。

翻手看看手掌,居然還有被燒過的痕迹。

席景鶴的神情微微凝重,探手在元晞面前一拂,指間迅速夾住了一抹白色近乎透明的火焰。

“心魔之火?”他低聲喃道,眉頭緊皺。

看着懷中元晞蒼白的臉色,和一臉的痛苦糾結,席景鶴臉色沉重得快要滴出水來。

在這地宮呆了三年,得了一場大機緣的席景鶴,早就不是以前那個對風水玄術一無所知的席景鶴了。

一場機緣,讓他一步登天,走到了一個多少風水師竭盡一生都無法站上去的高度。

他伸手觸碰元晞的臉,那白色透明的心魔之火立馬躥了起來,直直跳到他的手上。

可席景鶴卻隨手撥開那心魔之火,手掌上泛出淡淡白光,竟然讓那燃燒的心魔之火,一點點熄滅消失了。

元晞痛苦的神情,也慢慢歸於平靜。

終於,她緩緩睜開眼睛,朦朧茫然的眼眸很快有了焦距,可出現的卻是抗拒

距,可出現的卻是抗拒和警惕。

她翻身坐起,眨眼間便竄出距離席景鶴很遠之外。

“你是誰!”她厲聲喝道。

席景鶴向她伸出手:“晞晞……”

“走開!”元晞疾言厲色,毫不含糊,眼眸也忽然泛起紅色,“我要……殺了你!”

此話一出,她的眼神已經徹底失去了理智,竟然不顧一切地想要攻擊席景鶴,殺掉他!

席景鶴看到這一幕,心裏一沉。

不是因為元晞的舉動傷害到了他。

而是因為,他知道現在元晞的情況有多麼的眼中。

心魔竟然已經控制了她的理智,開始慢慢吞噬她的本我了。

若是等到這心魔被完全擴散,將她的理智控制吞噬,那一天,也將會是元晞的死期。

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

眼看着元晞出手朝着自己而來,席景鶴順勢抓住她的手,在她腦後輕輕一拂。

元晞頓時暈了過去,癱軟在席景鶴的懷中。

這次,她神色寧靜,彷彿只是睡著了。

席景鶴緊緊摟着她,撥弄了一下她額前垂落的髮絲,一個輕柔的吻,落在她的額頭。

“我們走吧,回家。”

他抱起元晞,轉身跨出一步,卻徑直跨越了空間的壁壘,出現在元晞最後出現的那寨子中。

這裏仍然是一片狼藉混亂,不過比起之前好上太多。

元晞進入地宮秘境,好似不過幾個小時的時間,實則已經過去很久了。

山中無歲月,世上已千年。

當然沒有千年歲月那麼誇張。

事實上,距離元晞進入地宮秘境,這外界,已經過去一個星期了。

黃殊帶着人在這附近找了三天,也沒有任何結果,無奈之下,他一邊派人在這裏繼續尋找,而自己則回去了元門山,跟元門的人商量這件事情到底要怎麼辦。

當務之急當然是要找到元晞,只是怎麼找,就是一個大問題了。

這一去,黃殊還沒回來,而席景鶴卻抱着元晞,出現在了這個地方。

席景鶴懷中抱着元晞,她的頭倚靠在他懷中,睡得正沉。

他抬腳往外走,雖然是赤着雙足,但是地上的塵埃臟污卻半點兒沒有弄髒他的腳底。

他一步一步,看似走得極慢,實則一步是跨越了好幾步的距離,沒多久,就走出很遠了。

這小寨子中,仍然是一片安靜祥和。

就像是一個星期前的變故,與他們來說,沒有任何的變化和影響。

山中倒掉的樹,和死掉的花花草草,會再長起來,村民們可以去其他的地方。

而玄洛也不過是寨子中的一個過客,與其他村民交往不深,他離開與否對於村民來說更是沒有什麼影響。

一切好似都和一個星期前,沒有變化。

生活仍然緩慢而寧靜,這裏美好得就像是一個世外桃源。

席景鶴從寨子中經過——

一群小孩子蹲在地上笑嘻嘻地玩泥巴;一棟小竹樓前面,賢惠溫柔的妻子在晾衣繩上掛起剛喜好的衣服;大榕樹下,一群老大爺圍在一起,打着長牌……

席景鶴從小孩子身邊走過,從農婦身邊走過,從老大爺們身邊走過。

卻沒有一個人把目光投向這個,披散着雪色及踝長發,懷中抱着一人兒,面容儘是清冷寒峭的男子,從寨子中走過。

無人所知。

好像剛才拂過的,只是一陣風。

不知不覺,他已經走到了外面的泥土馬路上。

沒多久,恰好一輛拖拉機經過。

拖拉機上的人也未曾看到他,徑直經過他的身邊。

他卻略略一抬眸,然後一躍而起,落在了拖拉機後面的稻草堆上,盤腿而坐。

元晞則躺在他的膝蓋上,依然睡得安詳。

這一路上路況顛簸,泥土路很簡陋,只是在上面鋪了一層細石子,原本拖拉機就已經夠顛簸,遇上這樣的路況,這拖拉機就更加顛簸了。

理應被抖得七暈八素的席景鶴,卻穩坐如石。

他懷中的元晞被護得更是好,外界的顛簸絲毫沒有影響到她。

過了一會兒,拖拉機靠近了銀灰色大公路,席景鶴也趁機抱着元晞從拖拉機上跳下,落在馬路邊上。

這裏位置偏僻,車輛並不多。

但席景鶴站了沒兩分鐘,就恰好有一輛車開了過來。

開車的是一對小情侶,坐在駕駛座和副駕駛座上,開開心心,有說有笑。

他們的車,呼嘯着經過席景鶴身邊。

然後,突然停了下來。

那小情侶神態自若,自然地開了鎖,打開後門,讓席景鶴抱着元晞走上了車子的後座坐下。

而後,發動了車子,繼續了之前的話題,而後座上多了兩個人的事情,小情侶竟然表現得一無所知!

席景鶴很淡然地撥弄了一下懷中元晞凌亂的頭髮,神態自若地靠在後座上,閉目養神。

就這樣,下車,換車。

席景鶴花費了一天多的時間,終於帶着元晞,回到了京城!

而這個過程中,元晞一次都沒有醒來過,她窩在席景鶴的懷中,安然沉睡。

京城,小院兒。

席景鶴出現在門口的時候,腳步一頓。

他望了望面前這道熟悉的門,露出淡淡的微笑。

的微笑。

好像自己只是出去工作了幾天,三年的時間,不過彈指一瞬。

他,回來了。

席景鶴知道家裏有人在,便敲響了門。

“誰呀?”熟悉的方爸的聲音想起,由遠及近。

“誰呀!”一個稚嫩的小孩子聲音,也有樣學樣,嘻嘻哈哈地問。

席景鶴一愣。

“元寶,你跟上來做什麼……”方爸無奈地低頭看了一眼拽着自己褲腿的外孫,順手拉開了半邊大門。

他抬頭,就看到了一抹雪白的身影,站在門外,傲然雪立。

那張臉,方爸簡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阿鶴!”他失聲喊道,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向大方外向的席思,看到面前這個奇怪的男子,卻生出幾分膽怯,抱着外公的腿,躲在他身後,小心翼翼地看着那個男子。

方爸震驚獃滯的時候,席景鶴的目光卻一直落在方爸後面那個小孩子的身上。

很熟悉……

那眉眼,那神情,那模樣。

都讓他覺得很熟悉。

席思被打量得不好意思,看到男子懷中還抱了一人,好奇踮腳望了望,一下子瞪圓了眼睛:“外公!外公!是媽媽!是媽媽!”

他扯着方爸的褲腿,又叫又跳。

他看到媽媽躺在這個人的懷中,好像在睡覺?

誰知道這個人是壞人還是好人!

席景鶴卻被他一聲“外公”和“媽媽”,驚得耳邊似有轟雷炸響。

他愕然又驚訝地看着那個孩子,心如擂鼓,驚訝和喜悅,瞬間包裹了他,竟然讓席景鶴一下子失態,都不知道做什麼才好。

方爸也是這才注意到,原來阿鶴懷中還抱了一人,不是女兒元晞又是誰?

他被席景鶴突然出現的事實給衝擊得七暈八素,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只是下意識拉了他進門:“先,先進來……”他還沒有搞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方爸其實震驚得不行,卻強捺着複雜混亂的情緒,一手牽着席思,一邊往裏走。

席思一個勁兒地回頭,偷偷打量那個抱着媽媽的男子。

見他也在看着自己,又迅速回過頭,總覺得有點兒不好意思,又覺得那個男子,無論是神情還是眼神,都很是親切。

方媽正在客廳裏面看電視,見方爸走進來,隨意一望:“誰啊,是小易嗎?”

她一看,卻一下子呆愣在了那裏。

“阿,阿鶴!”方媽從沙發上跳了起來,瞪着眼睛,“你你你!你怎麼會在這裏!”

她心裏直冒涼氣,看了看席景鶴身後,見他是有影子的,才稍稍鬆了口氣。

至少不是鬼!

但方媽很快又覺得奇怪了,阿鶴不是在三年前一場意外中去世了嗎?女兒元晞還深受打擊成了那副模樣,怎麼會就突然回來了呢?

“爸,媽。”席景鶴喊了一聲,心裏何嘗不激動高興?

方爸方媽對他來說,就是親人。

闊別已久的親人,如今重逢,他也是如此的開心。

“阿鶴你先坐。”方爸連忙對席景鶴說著,又擔憂地問,“晞晞這是怎麼了?是暈倒了還是睡著了?”

方爸和方媽還不知道一個星期前,元晞在滇省小寨子失蹤的事情,黃殊等人哪裏敢告訴二老?

他們也只以為元晞還在元門山上,這個星期更是忘了接元寶上山去,弄得元寶好傷心了兩天,方爸方媽便也抱怨了兩句。

結果,突然——

就看到席景鶴居然抱着元晞出現了。

這對於他們來說,簡直是原子彈級別轟炸,至今兩老都沒有緩過神來。

席景鶴抱着元晞在沙發上坐下來,找了個舒適的位置讓她躺好,這才緩緩解釋了一下子自己的經過。

三年前的地宮之行,連元晞都以為他死了,就算是元禮,也不確定他是否活下來,而且至今還在病床上躺着。

所以,席景鶴知道,方爸方媽肯定以為他三年前就已經死了,如今看到他出現,自然驚訝得不行。

席景鶴的解釋,便從三年前開始。

說自己當時遇到意外,卻並沒有死去,而是僥倖活了下來。只是當時他被困在那個地方,沒有辦法離開,便一呆就是三年。

結果前幾天,元晞誤打誤撞進了那裏,反而幫他找到了逃脫的機會。

只是元晞受了傷,現在還在昏迷不醒。

——席景鶴的解釋當然是言簡意賅的,略過了其中驚心動魄的部分,簡單地說了一下三年來的經歷。

可方爸方媽,還是感覺到了,席景鶴的刻意淡化。想來這三年,他自己過得必然也不容易,你看,這頭髮不都白了嗎?

方爸方媽自然不會知道,席景鶴之所以頭髮全白,並不是累的,而是身體經過力量淬鍊凈化的結果。

這是在洗精伐髓,換血煉臟。

他的血液,也慢慢趨近於粉紅色。

若是他的血液能夠化為銀白,那便是所謂的仙人之體,赤血換兮白血流,血化膏體似銀,玉膏流潤生光明。

仙人之體的特徵,除了這白血如銀膏,還有就是金肌玉骨,遍體生香,吐氣成雲。

席景鶴現在的狀態,自然還差很多。

但是,他身體的變化,卻證明了,通天之路,是可行的。

席景鶴

席景鶴講完了一切,方爸方媽也唏噓不已,正打算讓席景鶴帶着元晞進去休息一下,找醫生來看看。

席思乖巧地窩在方媽的身邊兒,扯了扯外婆的衣袖,湊到她耳邊問:“外婆,他是誰啊,為什麼抱着媽媽?”

他雖然故意說得很小聲,但是客廳裏面的幾人都聽見了。

包括席景鶴。

他的眼神,一下子溫柔下來,看着席思,輕輕笑着。

方媽也是一拍腦門:“你看,我這都老糊塗了,居然給忘了……元寶,看,這就是你的爸爸。”

“爸爸?”席思睜着圓圓的眼睛,小聲驚呼,不敢相信似的。

席景鶴朝他招招手:“過來。”

席思扭扭捏捏了一會兒,最後還是被方爸方媽推着到了席景鶴的面前。

“你,叫什麼名字。”席景鶴輕輕摸了摸他的頭,只覺得內心無盡的愧疚在涌動。

這三年的時間,他到底錯過了什麼。

“我,我叫席思。”席思說話都結結巴巴的,莫名地畏懼着面前這個據說是他爸爸的男人。

原來,他也有爸爸嗎?

席思?

席景鶴的心臟彷彿被什麼東西狠狠擊中了一下。

“是媽媽給你取的?”他笑得溫柔如水,眼睛裏面卻有點點晶瑩在閃動。

席思點點頭,小聲說:“我小名,叫元寶,舅舅說我是元家的寶貝。”

說著,露出小狐狸般高興燦爛的笑容。

席景鶴也跟着他笑了起來,揉了揉他的頭髮:“很好聽的名字。”

席思望着席景鶴,遲疑了半天,還是沒叫出那兩個字,只是支支吾吾地問:“你,你是哭了嗎?”

“是啊,看到你,太開心了。”席景鶴握着他的小肩膀,感受着他的存在。

這是他的孩子,他和元晞兩人的結晶。

他是何等幸運,三年前能夠活下來,三年後回來,又能見到這麼大的一份禮物。

席思聽他這樣說,也開心地笑了。

“爸,爸爸。”他扯着衣角,扭扭捏捏地喊道。

“嗯。”席景鶴應着,摟過他,親親他的小臉兒。

席思高興得眉開眼笑。

……

方易接到消息,連廣告也不拍了,從片場衝出來就往小院兒趕。

他進門的時候,剛好看到院中小亭子下,席景鶴坐在石凳上,席思正趴在他的膝頭玩耍,父子倆看上去很開心。

正所謂血緣天性。

席思雖然一開始對席景鶴還有些陌生,但是知道這是自己的爸爸之後,兩人便很快親近起來,在一起玩耍,看上去開心極了。

席景鶴對待兒子也很有耐心,一點兒也不覺得幼稚,居然陪着席思,一陪就是幾個小時。

方易一回來,就看到這一幕,直接傻眼了。

還真的是姐夫!

他走了過去,糾結了一下,才喊道:“姐夫。”

在手機裏面,他已經聽老媽說過事情的經過了,自己當真看到以為死了都三年的人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這衝擊和震撼,還是讓他心緒難平。

“舅舅!”席思歡快地喊了一聲,從席景鶴膝頭滑下來,就撲向了方易。

方易把外甥抱了個滿懷,將他高高舉起,逗得席思咯咯直笑。

席景鶴也回過頭,微笑着看着這個小舅子:“回來了?”

方易直覺點點頭,可又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傻傻地抓了抓頭髮。

席思炫耀似的扯着方易的衣服:“舅舅,舅舅,我告訴你,這是我的爸爸!”

他仰着小臉兒,一副得意的模樣兒,把席景鶴都給逗笑了。

“對啊對啊,真好啊。”方易無奈地點點頭,心想,我能不知道了嗎,我比你更早認識他啊。

方易猶豫了一下,也到席景鶴身邊去坐着。

一貫很喜歡舅舅,很黏着舅舅的席思,這會兒也喜新厭舊了,一股腦兒從他身上爬了下來,又跑到席景鶴那邊,乖乖巧巧地窩在他懷中。

方易看得怨念橫生——這無情的小傢伙,有了新人忘舊人啊。

方易坐在這裏,也不知道說什麼,就問席景鶴:“姐夫,我姐呢?還好嗎?”

“她在房間裏面,估計一會兒就醒了。”席景鶴說著,低着頭,把席思腳上運動鞋滑落的鞋帶,給重新繫上。

席思笑嘻嘻的,看着爸爸給自己系鞋帶,連繫的蝴蝶結都這麼漂亮!

方易點點頭,望着席景鶴的一頭銀髮:“姐夫,你這頭髮……媽說是這三年太辛苦所以白的?”

可他覺得不是這麼回事。

方媽想理由想得理所當然,但是方易卻覺得,姐夫的頭髮實在不像是給累的所以白的。

若是心力交瘁所致白髮,怎麼會這麼柔亮光順,跟匹緞子似的?

再說了,三年的時間,也不會讓一個人的頭髮,長到腳踝那麼長啊。

但方易能夠感覺出來,身前姐夫的氣場,有了很大的改變。

以前就是帝王,像太陽一樣光芒萬丈,無論走到什麼地方,都能夠輕而易舉地奪取所有人的視線和注意,壓倒一些的存在,尊貴而矜傲。

但是現在,他周身的光芒彷彿都收斂了,變成了溫玉般內斂圓潤的光華,卻縹緲空靈,出塵於世,所在之地皆為凈土,倒像是玄幻小說裏面的仙人之流,更是和姐姐

更是和姐姐元晞,十分相似。

兩人站在一起,必然是神仙眷侶般的匹配。

方易感嘆着,想着三年多前,自己對這個姐夫的抵觸,像個孩子一般幼稚。

但是現在他卻不得不承認,這個世界上,能夠站在自己姐姐身邊的人,也就只有席景鶴了。

席景鶴之前沒有解釋,但也不打算隱瞞,他點頭道:“有些際遇,所以身體變得不一樣了,這頭髮,也不是壞事。”

他的身體,在日日夜夜的淬鍊當中,不斷地臻於完美,現在,也已經堪稱完美了。

不僅是頭髮的改變,還是身體上舊年留下來的暗傷傷疤,盡數消失,眉眼更加細緻驚艷,連一根眉毛的弧度,都彷彿精心計算后長成的。

這般的完美,本只應該存在於書中畫裏,如今卻活生生地出現在了俗世當中,這給人帶來的驚艷和衝擊,已經不是語言能夠形容的了。

連方易在看到姐夫的一瞬,都覺得這世上不可能有比他長得更好看的人,驚艷了剎那,才緩緩回過神。

這會兒聽到姐夫的解釋,他也就點點頭,沒有追問了。

想來,姐姐能有那樣神奇的手段,還是風水師。如今,姐夫可能也跟姐姐差不多吧。

因為家裏原本就已經有一位神奇的人物了,所以現在多這麼一個,方易和方爸方媽,都沒有表現出什麼奇怪的。

……

接下來,小院兒裏面也一直沒平靜。

不斷有人來到這裏。

最先抵達的,是杜和。

席景鶴從方易口中得知,杜和這幾年,把他的產業打理得很好,對席思也很忠心,一口一個小少爺的。

席景鶴自然是信任自己手下人的忠心的,沒一會兒,就給他打了電話。

一貫冷靜的杜和,在接到席爺的電話之後,居然在數十人的會議上,當場紅了眼睛。

還好憋住沒有直接哭出來。

但這仍然讓他的那些下屬們足夠震驚,暗暗揣測着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剎那間流言滿天飛。

最可靠的,就是根據杜和失聲喊的那句“爺”,猜測到,他們的幕後大BOSS,席爺,回來了。

杜和迅速趕到了小院兒,看到席爺的瞬間,反而平靜了。

他和席爺,都不習慣什麼傷感的重逢在會的。

他只是走上去,喊了一聲“爺”,然後冷靜彙報了這幾年來,席景鶴手下產業的增長變動。

就像是三年前,普通的彙報工作一般。

方易在旁邊聽得暗暗咋舌。

他雖然知道自己這個姐夫很有錢,卻也沒有想到有錢到了這個地步!

他耳中聽到了不少如雷貫耳的大集團名字,有國內的也有國外的,無一不少一方巨擘,行業領頭者。而姐夫席景鶴居然擁有這些集團不少的股份,甚至對一些集團存在絕對控股權!

這樣的龐大財富,已經不是用富可敵國足夠形容的了。

不過驚訝之後,也就木然了。

杜和之後到來的,就是元門山的人了。

元晞的三個弟子都來了,元石和靈靖都是認識席景鶴的,對這位師父的丈夫也很敬畏,上來說了兩句話,就沒敢開口了。

他們其實是為師父元晞而來。

方爸方媽這才知道,原來元晞已經失蹤一個星期了,元門山的高層都快要翻天了。如今看到元晞歸來,怎麼能夠不興奮激動?

不過,元晞還在床上沉睡,他們也就沒進去打擾。

但是,混亂了幾天的元門山,在接到這個消息之後,也算是徹底恢復平靜了。

元門山外,一些隱約聽到消息,而蠢蠢欲動的人,也徹底打消了不該有的念頭。

只是,元晞的狀態,實在是不怎麼好。

席景鶴跟方易問起了外公的所在。

如果要救元晞,元禮的存在,是很必要的。

可方易居然也搖頭說不知道,跟席景鶴,這三年來,他們都沒有見過外公,也就只有姐姐元晞知道外公在哪兒。

席景鶴沉思了一會兒,便吩咐杜和去調查。

以杜和手下的情報網,一天之內,想必就可以得到消息。

“阿鶴!晞晞醒了!快來!”方媽驚喜地跑了過來。

席景鶴驟然起身,一步跨出很遠,縮地成寸,看得身後一眾人,驚呆了雙眼。

------題外話------

這裏必須提前聲明一下啊,晞晞的心魔之前嚴重到了這個地步,如果席景鶴一歸來,晞晞就恢復了,也未免跳躍太大,所以中間需要一個過渡,不過過渡要不了多久,也就是接下來幾章的時間,這作為一個楔子,元禮也會醒來,而元晞的實力也會更上一層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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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309 父子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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