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她拿了一本書,作者是馬瑞諾夫博士,文中全是探討心理及他所提出的PEACE方法。
P是指問題Problem、E是指情緒Emotion、A是指分析Analysis、C為沉思Contemplation,Equilibrium則是平衡。進行心理諮詢時最常用到的步驟,或許他也該用這個步驟來試着探討自己。
P,他的名字是Patrick,而E正好是她的英文名宇Ethel的頭一個字母。
展鵬飛,你在想什麼!天使指責的用魔法棒敲他的腦袋,企圖讓他回歸自省空間。
那A呢?如果玩填字遊戲,A應該代表什麼?惡魔提出思考性問題。
A?如果A是Again呢……
白輕雲小心的將書放低,偷偷看他在做什麼。
睡著了!
看樣子她已達到打擊他的目的。
她不明白她的作法對不對,這是一着險棋,若是成功,他們將毫無芥蒂的幸福生活下去;若是不成功,最慘的結果就是老死不相往來。
既然拉不下臉來求他,憐憫的愛情也不是她想要的,那麼這是她自己決定的方式——置之死地而復生!
【第十章】
屐鵬飛試圖伸伸懶腰,想翻個身時,卻因渾身酸痛而驚醒,他居然以半躺的姿勢睡著了。
落地窗滲透進來的陽光刺目,鳥聲啁啾,他適應光線后,下意識朝對面的沙發看去,只剩一本白色封皮書,白輕雲早就不見人影。
該死!她該不會趁他熟睡之際溜走?!
倏地,他想站起身,卻發現自己因為姿勢不佳,雙腳產生短暫的麻痹現象。
坐回沙發,靜待幾分鐘后,他硬撐起身子,手扶着沙發椅背緩緩前進,走出書房。
客廳內沒有人,但她的行李卻仍放在原地。
她沒有離開!
“你起床啦!”白輕雲從外面進來,手上還提着塑膠袋。
“你去哪裏了?”
白輕雲抬高手展示塑膠袋。“現在快下午一點了,不開伙,我去買幾樣菜來餵飽你的肚子。至於安吉兒,她早就起床了,迫不及待自己去瀏覽台北的美,直說不要我們陪,她要自己探險比較刺激。可是我不放心,所以把你的手機借給她,如果有什麼事也好有個照應。”
白輕書將菜一一裝盤,放在餐桌上,有鳳梨蝦球、涼拌木瓜絲、清蒸鱸魚、京都排骨……
“你餓了嗎?梳洗一下,準備用餐了。”
“好!”展鵬飛動作迅速的進入浴室。
半晌,當白輕雲泡好綠茶時,剛好看見他一頭濕漉漉的走出浴室。
“這麼快?”
“習慣了。”其實他是怕她又不發一語地離去,尤其進入浴室他才想到,行李距離大門太近了。
白輕雲添了碗飯給他,也為自己添了一碗。
動作問,他們不發一語。
展鵬飛扒飯動作迅速,沒幾分鐘就解決一碗飯。
“我們可以談談嗎?”
“可以啊!”她優雅的夾起一顆蝦球,緩緩放在嘴裏,細嚼慢咽。
“我們先不談離婚,暫時分開讓彼此冷靜,並為彼此與這樁婚姻想想,想一個對彼此都是最好的方法。”
“我們曾經分開四年,這還不夠讓我們想清楚嗎?”
“你現在的意思是堅持要離婚嗎?”
白輕雲放下筷子,拉起他披在頸間的毛巾,動手為他擦拭頭髮。“台灣雖然是亞熱帶氣候,濕頭髮不擦乾,很容易得偏頭痛。”
“你這是關心我嗎?”
毛巾的搓揉下,白輕雲看不見他的表情。
她沒有回答,逕自持續手上工作,一直到覺得差不多后,才將毛巾放在椅把上。
“我們可以不談離婚,暫時分開讓彼此冷靜,但需要想的不是對彼此都好的方法,我們該思索的是對這樁婚姻的態度,以及我們之間是否還有愛。這才是重點吧!”
“你總是明白的指出問題癥結。”他失笑的搖頭。
“你總是用虛幻的字眼來表達問題的所在。”
“好,那我再明白一點問,我們需要給彼此多久的時間?”
“三天。”
“好,就三天。地點呢?”
“我們第一次相遇的那間麥當勞。”
“好。”
“就這樣?你們就這樣和平的分手?”朱筱憂大聲的質問。
老天!她真不敢相信。
當白輕發一打電話邀她吃火鍋時,她興匆匆的買好火鍋料,可是地點居然是她位於士林的老家,不是在信義區的公寓。
“我們沒有分手,只是暫時分開,讓彼此冷靜一下。”白輕雲夾一塊魚板,沾了日式芝麻醬,放進嘴裏。呼!好燙。
“這和分手有什麼差別?你難道忘了還有個情敵安吉兒,讓她與你老公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難保不會幹柴烈火,一發不可收拾。這件事的嚴重性難道你不明白?”
“我該做的事都做了!該我的,仍然是我的;不該我的,就不會是我的。”她啜了一口啤酒。
“好!你說得洒脫,我就等着看你三天後與他碰面的結果。”朱筱憂似乎又想起什麼。“那你總可以告訴我,你會給他什麼答案吧!”
“我也不知道。”
“好,那我問一句,你回一句。”
白輕雲點點頭。
“你會說愛他喝?”
白輕雲搖頭。
“你會說其實這些年來,他曾經做過的所有事時時刻刻都會浮現你心中,不曾遺忘?”
“太噁心了,說不出來。”
“不然你要說什麼?如果他承認愛你的話,你總要有所回應吧!”
“我想我會告訴他,我是個時時刻刻需要呵護的女人,問他是否能做到。”
“總結一句話,這場男女之戰,你堅持要別人交心,卻又堅持不肯吐露真心。你想要獨贏!”
“我不是想要獨贏。我只是想要讓他出乎意料。”
“出乎意料?”朱筱憂挑挑眉,不明白她的意思。出乎意料?在愛情的哲學裏有這句話嗎?
“他回國,我一改往昔的冷淡表現得熱情可人,甚至對安吉兒產生敵視及互相較勁的心態,這算正常嗎?”
“當然正常,否則怎度會有*情敵相見分外眼紅*這句話。”
“從墾丁回來后,我態度遽變,對待安吉兒的態度猶如對待至友,還大方地保留空間讓他們敘舊——”
“甚至還大方的讓他們獨處一室!你簡直就是引狼入室。”
“所以我的行為讓人百思不解?同樣的,這樣不會常理的行為也讓鵬飛一頭霧水,甚至悖離他的判斷模式,所以他亂了心緒,他開始失去平常處事的果斷,在離婚與不離婚之間,他產生質疑。想起之前的甜蜜,再想起往昔曾有的愛戀……”
“我明白了!老天,你——”朱筱憂撫掌大叫。
“你想說我有心機?”
“不是,我想說你愛慘了展鵬飛!”
“是嗎?”白輕雲嘴角漾着笑容。
“不是嗎?我從來不知道原來你向來清靈的思緒,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下,居然會耍起心機。說你不愛他,我不相信,不愛他會花這麼多的心思?”
“我沒說不愛他,只是以我自己的方式。”
“讓你愛上的男人,我不知道該說幸運還是不幸。或許他一直以為自己可以決定整齣戲的發展方向,可以任意決定參與者,卻沒想到你是編劇。”
她不是編劇,因為她無法剋制心底的緊張。她害怕事情會超出她所預料,畢竟人生不如意的事,十之八九。她只是平凡的女子,在愛情的世界裏,用自己的智慧去扭轉、去追求。
服務生收走餐具,送上甜點及香醇咖啡。
安吉兒用紙巾擦拭嘴角,優雅的執起杯子,啜一口咖啡。“你今天請我用餐,是有事要告訴我吧!”
“我……我無法和我妻子分開,我不想離婚了!”
預料之中,她不顯驚訝。“你依然愛她。”這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你——”
“在墾丁時,我就發現你們配合得天衣無縫,單一個動作你就可以知道她想要拿檸檬片,甚至先一步幫她擠檸檬汁在鮮魚上。而你只是伸出手,她就自然的將胡椒粉遞給你,動作一氣呵成。你們是天生的一對。”
“看來盲目的只有我們兩個。”展鵬飛清清嗓子。“我想說清楚我們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