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偷詩賊
林天收回紙條釋然微笑道,“連城兄,你這鐵券候蠻威風的,幹嘛還考童生?”
“再威風也是祖上蔭功,別人心裏還是瞧不起你。哎,在乾元大陸上,你沒個文位,出門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你瞧我這兩個僕人,力能生撕虎豹,對上十個西涼虎狼騎也能一搏,比才氣灌頂之後童生的戰力還要高些。可每月在我這領的銀子不過三兩。童生即便是在家閑賦也有月供五兩銀子,還沒算在崇聖書院修儒的福利。我考文位不過是為了爭口氣。”
李連城接着長吁短嘆,似乎了無生趣。
“連城兄,要不去我家吃杯水酒吧。小弟還有很多問題向你討教。”林天眼見快到唐家大院,李連城也沒要分手的意思,只能出口邀請。
“行啊,正好高攀高攀兄弟。”李連城也不見外,笑着答道。
林天騎牛進了院門,身後是高頭大馬上眼瞳朝天的李連城,薛玉嬌站在唐媽媽門口狠狠咽了口吐沫。
林天指着唐媽媽大門說,“連城兄,小弟暫時租房住在這裏,和房東搭夥吃飯,一起進去吧。”
李連城皺眉,片刻后又舒展開來,“小隱於朝,大隱於市,林天兄隱於花街柳巷,品味不俗,可稱巨隱。”
林天翻着白眼挑簾進屋,巨隱個毛,老子是沒錢租大房子好不好。
桌上擺滿了吃喝酒食,旁邊坐着薛玉琴,唐媽媽,小六子居然也在屋裏。幾個人看到李連城進屋,包括薛玉嬌一起低頭手足無措,“恭迎鐵券候。”
李連城相當親民地舉手示意,“不用講這些規矩,我是林天兄的結拜兄弟,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林天兄一首詩詞震驚考場,詩詞已經封送儒殿亞聖親批,不中進士也是武舉人,大家入席喝酒,為他慶賀慶賀。”
這個死胖子在永定府知名度還蠻高,林天入席坐下,薛玉琴也坐下。唐媽媽和小六子立場很堅定,在一旁張羅倒酒端菜,完全沒有入席的意思。薛玉嬌盯了林天一眼,見他神情自若,也款款坐下。
李連城舉杯道,“來,我們一起恭喜林天兄高中。”
薛家兩姐妹舉杯,林天淡淡道,“中與不中還得才氣灌頂之後才知道,或許我這詩是抄的也說不定。也不知道抄詩崇聖書院不會追究罪責?”
“在儒殿前臨場退出就會。不過富貴險中求,每年儒殿才氣灌頂都會爆體而死幾十個偽童生,也不是什麼稀罕事。考了十幾年一次儒殿都沒去過,這次我也要去觀摩一下。以後就死心塌地做生意,再也不想什麼文位了。”李連城呡口酒放下杯子,盯着林天詭異地笑了笑。
觀摩?這種事能觀摩觀摩就算了,當儒殿是風景名勝嗎?林天滿心疑惑,有些不解李連城的膽大妄為,伸手把小六子給的紙拿出擺在桌上道,“小六子,這詩是我的舊作,你什麼地方得來的?還說原作者已經死了,你看我像死人嗎?”
小六子聞言臉色慘白,撲通跪在地上不停磕頭,“小六子不知是林相公舊詩,只想兩百多考生,也許作詩那位已經死了。這只是半闕詩詞,林相公如果能續上下闕,或許能瞞天過海考中童生。小六子該死,該死……”
“起來吧,你也是一片好意,我只問你一句,詩是不是你在我房裏拿走的?”林天見小六子跪下,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不是。”小六子慘然道。
“好。此事就此打住,誰也不許再提。”林天端杯,笑着對薛玉嬌、薛玉琴和李連城舉了舉一口喝盡道,“我不小心把舊詩稿當垃圾扔了,這次不知道會害多少人。希望大家不要外傳,免得我受責罰。”
席上薛玉嬌俏臉蒼白,看着林天嘴唇微微發抖,唐媽媽早軟倒在椅子上,一聲不吭。
李連城呵呵笑道,“林天兄,這位娘子是你什麼人,我看詩是她偷賣出去的吧?你身邊可養了只大老鼠,這事如果查出來,殺頭都是輕的。”
尼瑪,林天鬼火亂冒,李連城這張嘴才真是撕爛都是輕的,老子就是不想讓薛玉嬌受責才一力承擔,你挑明幹嘛……
薛玉琴詫異看向薛玉嬌,“姐姐,原來你的那些銀子是賣詩得來的,你膽子可真大啊。”
薛玉嬌呡了口酒,坦然看向林天,“我一個孀婦,看林相公又沒有要娶我的意思,所以才想弄筆銀子圖個安穩。既然事情已經……”
“住嘴,詩稿是我無意扔出去的。與你們有什麼關係,這事以後不許再提。”林天一聲斷喝,把薛玉嬌懺悔的話堵回肚子裏。舉杯道,“雖然還沒才氣灌頂,但詩才氣已出,至少有了個好開頭。今天我和連城兄都考的不錯,大家喜慶一點。來,玉嬌姐,我敬你一杯,謝謝你做我保人。”
薛玉嬌忍住抽咽,舉杯和林天一碰。臉上平時的嬌媚半點不見,死死盯着林天的眼神又是愧疚又是感激。
唐媽媽和小六子聽完林天的話,看他的眼神恨不得以身相許。更加殷勤地端菜倒茶,屹然已經把林天當做了救命恩公。林天笑笑,看來這兩個傢伙也沒少分錢。小六子完全不知情也能把詩送給自己,這小子還是蠻知恩圖報的。
“林天兄,我越來越敬佩你了,怎麼辦?”李連城把這一切看在眼裏,結交之心更加強烈。
“連城兄,其實你除了嘴臭之外,還真是個敢說敢做的磊落男兒。好,我就和你結為兄弟。”林天大聲道。
唐媽媽和小六子在唐家大院裏擺好香案,紙燭。林天和李連城一起寫了生辰八字相互交換,對香案跪下,仰首就是巍巍青天。
“蒼天作證,我李連城願和林天結為異性兄弟,同患難共富貴,如違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蒼天在上,我林天願與李連城結為異性兄弟,同生共死,如違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兩人對着香案磕頭拜倒,行結拜之禮。
院裏的窯姐兒們聚在屋檐下竊竊私語,都驚奇前幾日還孤苦落魄的窮書生,轉眼就成了鐵券候的結拜兄弟。好幾個後悔前幾日自己怎麼沒半夜鑽進林天房裏,現在至少也能和鐵券侯爺拉上一星半點乾親。
林天的隔壁鄰居杏花倚門站着,眼裏又是喜悅又是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