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驚
二月上旬b市還沒有掀起波瀾,人們根本沒注意到異常,都還按部就班的上學工作。然而到二月下旬時病情開始傳染,各大城市開始談sars色變,傳言g市一次性死了三百多人,s市也有了,更有人說這病染上八成就得玩兒完,死亡率特別高,三月初,b市確診一例,整個城市開始跟着恐慌。衛生部門告誡大家盡量不要去公共場合,避免傳染。林以青意識到事情嚴峻,趕緊給媽媽打電話讓她先呆在家裏不要再去花店工作。
自從沈珮阿婆去世,然後她在監獄時候她媽媽也離去后,她就沒有提過g市的其他親人,但這次她憂心忡忡的對女兒說等病情控制住,她想回g市去看看,那人再怎麼想賣她,想用她賺錢,也還是給她生命的人。
林以青應下,緊忙安撫道:“到時候我陪您去,我們都不會有事的,但是媽媽,一切的前提是我們要小心保重。”
沈珮為了讓女兒放心,允諾她一定會注意安全,暫時呆在家裏,並同樣囑咐她,從此母女倆電話打的更勤了。
林以青自身也開始預防,她不僅辭掉rosehouse的工作,為了相互安全,連童杭那也要叫停。自從與陸戰勛暗示明白后,她並沒有推掉童杭的家教,一是因為孫玲媛帶了童杭三年多,將學生重託給自己,怎好輕易的推。二是童杭跟她親昵,她本身也比較喜歡童杭,很熱心的小姑娘,就跟個妹妹一樣。再有就是陸戰勛也是極講究臉面的人,但她避免尷尬,把上課的時間改成了一點到三點,有時候還會讓童杭來b大。
林以青決定今日給童杭補完課就說明情況,童杭媽媽應該會同意,她拿了一些借來的參考書準備給童杭。
然而事情就是這般的千變萬化,林以青還沒有到童杭家,她剛拐到小路上余光中就瞥見了熟人,他就站在那荷池旁,她下意識的快步而行,全神貫注。
然而還未走過,就被他大步上前一把拉住了。
唬的林以青胸口劇烈一跳,接着趕緊甩手腕,可他的力氣那麼大,她沒掙開,這人瘋了不成,她猛的抬頭:“你幹什麼?”
他微笑的看着她,淡淡的說:“沒幹什麼。”
那一次在b大小樹林分開后林以青就確定了心裏想法,她不能再和他深入接觸:“那鬆開,你這樣很奇怪。”
“有什麼奇怪的?”長身玉立,他的眼睛微微眯起,如雲般和煦的微笑:“好久不見,見到了自然要說會兒話。”
林以青站在那,沉默的看着他,她整個人清冷淡漠,眼神在說明她的嚴肅拒絕。
陸戰勛搖搖頭:“看看,就是你這個樣兒才讓我想找你來。多麼冷靜的人,再好不過的人選。”他不鬆手反倒更進一步的靠近她,笑容微微加大,整張臉看起來飄逸寧人,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昨天下午我開始高燒,嗓子疼,伴隨偶爾的乾咳…”他微微一頓,接著說:“對了,我三天前從g市回來的,很有可能感染了sars…”漆黑的眼眸深邃到幽暗,偏他語聲還那麼的溫和親切。
林以青腦袋嗡的一聲,眼神瞬間有了裂痕,怔愣又震驚的看着他,雙唇顫抖的問:“你說什麼?!”
這次換成陸戰勛不說話,隻眼睛深深的對上她的,在無聲的告訴她事實。
心臟早搏的感覺是砰砰兩下后劇烈的合併,林以青後知後覺的發現他握着她手腕的手冰涼,她驟然回神,抿住嘴角飛快的抬起手就探向他的額頭,微微觸碰,果然乾熱的不正常。
林以青深吸了口氣,手收回攥起,她讓自己冷靜………冷靜!好半響,她沉聲問:“你有沒有吃退燒藥?”
陸戰勛還是不吭聲。
“說話!”林以青瞪着他,眼中射出火光來。
陸戰勛挑眉,上下掃了她一眼,唇角一彎,笑着回:“吃了,顯然今天沒有好。”
林以青見他一副玩世不恭的鬼模樣,她心口發堵,指尖在哆嗦,鳳眸微眯的問:“你笑什麼?知道很有可能感染sars還這麼拉着我不放是怎麼想的?你是在這專門等我嗎?如果真是得了那怪病就一併傳染給我,是這樣嗎,陸戰勛?”她語速極快,咬字異常清晰,一眼不眨瞬間道出一串話來。
陸戰勛看着眼前又恢復鎮定的林以青,他佩服她的聰敏,簡直說到他心裏去了。他噙着笑的嘴角一沉,眉頭微蹙的問:“年過的好嗎?”
“好極了。”突然之間,林以青舉起他們交在一起的胳膊,提到口邊,在他手腕上狠狠咬下去,他肌肉猛地繃緊沒有掙脫,當然她也沒有鬆開,好一會後,終於咬不下肉來,但也成了一圈印子……………她偏過臉看着近處的樹木輕笑一聲:“我賺了兩萬三千六百三十塊錢,大豐收,你說好不好呢。”
見林以青還能如此風輕雲淡的說話?陸戰勛看着自己腕部,挺疼的,那兩排深深的血印,一顆顆的很小,那是她牙齒的印記,他眼睛越來越黑,越來越亮,伴隨着絲絲狠絕之色,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雙手扳過她的臉頰,對着她的唇俯下頭。
唔!林以青驚呼出聲,意識到他在幹什麼,她用力推他,而他緊緊扣住她的後背,她郁怒中瞪大眼睛,正好撞進他狹長的眸子裏,那裏映射出凌然傲氣,如燃燒的火焰,凌厲猛烈,氣勢洶洶,林以青難以置信!她的唇被他輾轉吸允,絲絲痛意迫使她忍不住的躲避,微微的縫隙就被他的舌頭闖進來,當濕軟纏繞上她的時,林以青渾身戰慄不能自已,她的心跳早已錯亂了節奏,她又惱又急,整個人慌亂不堪。而她感覺臉火騰騰的燙,不知是他傳染還是她血液倒流所致。感知一半在與他眼神博弈,一半在他的糾纏中,那喘息是誰的,竟是如此急促彷彿站立不住隨時要倒地一般…………頭腦明明是昏脹的心卻又那麼清楚,在他的掌控中,林以青漸漸的漸漸的放棄了掙扎……………
陸戰勛將她整個人擁在懷中,哪哪都說不出的柔軟…………便放開性子,這樣的舉動他從沒有過,竟有種別樣刺激。
明明唇舌相依,恍惚迷亂,可漸漸的,林以青心中越來越明白,委屈也跟着如期而至,她在他的氣息包圍中感覺眼底漸漸的模糊,她終於移開視線不看他,望着仍還算明亮的天空,強忍着沒讓那顫顫巍巍的液體晃出來,逆淌到鼻腔,酸楚難當。
當陸戰勛終於停下,林以青閉上眼,緩緩的垂下了頭,他看到她的睫毛顫抖着,跟風雨中的蝴蝶,展翅不能。
好久后,林以青偏過臉睜開眼,淡淡開口:“你厲害,死了也要拉個墊背的,現在滿意了嗎?”
她的聲音又低又啞,陸戰勛胸口起伏,聽了這樣的話后劍眉揚起,一張臉有些陰晴不定,平復呼吸后緩聲的說:“我是在教你不要隨便跟男人比武力。”
林以青忍不住反唇譏諷:“受教了,先鬆開手吧,我還能跑了不成,如果你明天死,我後天準保被收走。”
這完全不像剛接完吻的正常男女。
陸戰勛突然就笑了:“這樣不好嗎?生死與共。”說著他鬆開手也不管林以青如何反應,說出了目的:“我現在頭痛欲裂,去我那,我需要照顧。”
林以青短促一笑,這男人露出真面目了,霸道自私!強硬蠻橫!什麼溫文爾雅,紳士有禮全是騙人的!她揉了揉自己被握的不通血的腕部,抬起頭來乾脆的拒絕“我不去!”
陸戰勛以一種破壞的方式傷到了林以青,她性格中驕傲剛烈的一面顯露了出來,後退一步眼神又冷冽又譏誚的瞪着他:“一個吻而已,你要是病了,我也不一定傳染,即便傳染了還有醫治成功的可能。”
陸戰勛漆黑的眼睛眯起來,唇邊牽起一抹很怪異的笑,生硬,牽強,一看就知道是氣到了,他一字一字的慢聲說“今日你不去也得去,不去我就打斷你的腿!”
林以青駭笑一聲,變的口不擇言:“真應該給你錄下來,看看偽君子的風采!”
陸戰勛直接走上前,弧度優美的下巴緊繃著,整個人貴氣中透出幾分威嚴。林以青警惕的轉身跑,可還沒出去兩步就被他整個人從後面抱住,他聲音有些急促,輕輕的問“還跑不跑?”然後她的腰就被狠狠的一掐。
她痛叫出聲:“混蛋!”
他抱着她悄聲對她說:“我不是,我現在是病人,林以青我現在輕飄飄的,我需要休息。”陡然放軟的語氣有着顯而易見的示弱,就好像他們早就是密不可分的戀人,吵架后要和好總得認錯一樣,他手臂收緊又說:“高和和生病了你都管,沒有我,你當初肯定要打防疫針,沒準還會得瘋狗病,那京巴不像是一條正常的狗。”這話已經顯得無賴了。
“………………”林以青整個人都成了雕塑!一片凌亂,只覺身後的人鬼上身了………她蠢蠢欲動的想踩他一腳好把他給踩醒!
不知這樣站了多久,周圍樹枝輕輕搖曳,他呼出的氣息都是熱的,而他們貼在一起的臉頰都滾燙的可以煎雞蛋。這姿勢如此熟悉,是那晚林間的重複,林以青閉上眼,開始用言語來打破這僵局:“其實你們是一類,你應該是那嬌嬌的大哥,比它可厲害多了。”她不知道怎麼就成了這個狀況,也不知在胡說什麼,可總要說點什麼,簡直夢一樣的不真實,她深深吸了口氣,眼睛大睜終於找回理智:“你有沒有去醫院?”當下之急是要排除sars!
“沒有。”他嗓子乾乾的,沒有理會林以青的奚落話,他不舒服了,她怎麼能心平氣和,他容許她發脾氣。
“那就繼續吃藥,現在最好不要去醫院,那裏是最大的傳染基地。”林以青飛快的說。她不是不惱怒,但現在不是打擊報復的時候,沒有比保命更重要的事。
常年的冷靜隱忍讓她迅速的果斷起來,這樣的林以青顯出氣魄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