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淚

如淚

林以青給趙剛打電話,他對她講劉小新方面的最新進展。

“關鍵是那個證人決不能臨時倒戈。”林以青說出了重點:“一切要防患於未然而不是到時候亡羊補牢。”

這話看似表面,但多年來因為沈珮之事趙剛跟林以青走的近,最了解話里的深意。

“這事我保證。”趙剛一刀扎在桌上那張照片的眉心,聲音低沉的說。

兩人靜默了片刻:“好好考試,這邊我會盯着。”趙剛聲音越發的低“我掛了。”

林以青抿着唇攥着公用電話,眼睛有着瞬間的恍惚,呆愣又欲言又止,可也只是瞬間,她便又恢復平日裏的冷靜。

是人就有弱點,原宏圖服裝廠的業務經理兼劉小新的姘頭的命脈就是他九歲的兒子。他只想像一下兒子殘了、死了的畫面就受不了的要瘋,所以當有人問他過往做過的那件事,要他據實回答時,他不得不一一承認。

趙剛身上背着人--ming,早就練得手狠心黑,不必說話就有着令人膽寒的陰翳氣息。那經理還想多活幾年,寧可坐牢也不想給家裏遭災,有些人是惹不起的,他不敢不從!屁滾尿流的配合。

傾巢之下安有完卵?說白了,劉小新之所以橫,那是因為有劉政撐腰,如今劉政完了,她什麼也不是,又因為心裏有鬼,稍微的風吹草動就怕得心驚肉跳,六神無主。尤其繼劉家姐弟都被判刑后她神經脆弱的馬上要崩斷!

很巧合,這天從h市來的隊長就是張振,他冷着一張臉,鷹目帶着壓迫氣息的盯着社會毒蟲。

這個人曾經抓過她!劉小新渾身跟散了架子似的動也不能動,面如土色,她不禁恐懼的想,難道這就是報應?

林以青考完試,就馬不停蹄的回了h市。趙剛偷偷來見她,說了始末。

之後,林以青打電話給m省知名王律師,那是她早就物色好的鐵嘴,是顧建城家裏一個親戚。她通過顧建城認識並一起吃過飯,她找到他,將證據證人一一交代給了他!

顧建城聽說林以青回來了,也以最快速度趕了過來,來去的開車接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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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以青跑進了一家理髮店,讓理髮師看着設計。剪刀飛快舞動中,她耷到鼻尖的厚重發簾頓時消失,動感的秀髮隨着空氣層疊翻動,漸漸的她整個人有了明朗的精神狀態。

“你的發質很好,又黑又亮,現在大街上都染色,很難見原生態了。”理髮師理着頭髮不忘和顧客拉近乎,因為職業關係誇讚的話總是張口就來。剛剛這姑娘進來時真毀三觀,髮型也太‘原始部落’了。可當她洗完頭髮包着毛巾出來時,他就有種發現絕世寶劍的愕然。那小臉長的真好啊,最能體現他的手藝!

“我發現你長的很像一個明星。”越接近完工,理髮師越激動,他看亮了眼,對着鏡子欣賞着裏面的美麗佳人:“可我一時間想不起她的名字。”嘴上柔聲說著,雙手固定女孩子頭兩側開始找齊。

林以青凝視着自己的的樣子,淡淡的說:“我誰也不像,我最像我媽媽。”她催促:“麻煩你快些剪,我還有事。”

有個性!他喜歡。髮型變了,人也變了。髮型師眼睛冒着精光的盯着林以青的臉看,尤其低着頭剪她微分的發簾,而她閉着眼睛時,那翹起的濃密睫毛真的非常誘惑男人,他甚至聽到自己咽口水的聲音。

清新唯美型的沙宣小內扣。這種髮型看起來很舒服,剪的有層次的頭簾還帶着一種學生氣息,清純的讓人錯不開眼。留這種髮型的人要廋,脖頸要纖細有度,會顯得更漂亮更有立體感,而這樣的髮型配着林以青的容貌,秀麗的格外與眾不同。

簡直perfect!理髮師看着站起身的林以青,笑着問:“美女,你是哪的?”

“多少錢?”林以青拿着紙巾擦臉上的碎髮絲。

被冷而淡之,理髮師摸了摸鼻樑:“不要錢了,美女你出去給我宣傳宣傳,多招些客戶就行了。”

“可以,但一碼歸一碼,等我招來客戶你再免單。這次多少錢?”

見她乾脆,理髮師也不再客套了,口中報了個數,林以青付錢后道聲謝便走了,當她出了門就見到了門口站立的顧建城。

“來多久了,怎不進去?”

顧建城直愣愣的看着,看着一個秀美絕倫的少女款款而來。早就知道林以青長的好看,高中第一眼就知道!他胸口又緊又脹,愣神好久方眨了下眼微低着頭說:“剛到,見你理髮就等在這抽根煙。”

“來回跑太辛苦,王律師很負責,你不用一再特別打招呼。”林以青說。

“我最近沒什麼事,閑着也是閑着。”顧建城給林以青打開副駕車門。

其實顧建城是一個比較有事業心的人,林以青知道他從d市來h市,是因為她媽媽的案子。這些年,他們之間一直聯繫,偶爾的互相幫忙。

林以青也沒客氣坐了上去:“我要先去監獄看我媽媽,稍後再請你吃飯吧。”

“吃飯不急,我拉你去。”顧建城上了車,他已經換了沃爾沃suv,啟動后又商量着問:“給阿姨買點什麼?”

一句話問到林以青的痛處,愣愣失措的望向前方。買點什麼呢?她要給媽媽買點什麼呢。健康能買回來嗎?時光能買回來嗎?怎麼樣才能還回她九年前的媽?!

“對不起建成,先不要說話。”林以青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澀澀的說:“這裏堵的慌。”

林以青如今整張臉露出來,神色凄美的猶如雨中的花蕾,看不到淚但已經是在哭了。不知為何,顧建城的心也跟着濕了,似乎是情不自禁的反應。

n是有着護欄的阻擋,碰不到絲毫!

林以青看着媽媽步履趔趄的向前邁了兩步,雙唇哆嗦着,彷彿要拚命拉住她般的用力伸出手,語不成調的喚了她一聲“娃--娃娃”

“媽!”林以青泣血般大喊一聲,疼痛難當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捂着胸口放聲大哭“媽,對不起………媽媽…………請原諒我的遲到…………”

積累已久的強烈情感如大山壓頂般地向她襲來,排山倒海般,林以青的手腳麻木,血液快要凝固了,心臟一張一合的微微窒息,好像有一把尖銳的刀直刺進她的心裏,攪的五臟六腑都破裂了。崩潰般一聲聲的叫着媽媽………………

是她的女兒,她的娃娃…………沈珮嬌弱的身體止不住的輕晃着,亮晶晶的淚珠在她眼睛裏滾動,然後,大大的、圓圓的、一顆顆閃閃發亮的淚珠順着她蒼白的臉頰滾下來,滴在嘴角上、囚服上。她顫抖着手拭去……但是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怎麼擦都止不住,她不停的用力去抓衣角,不敢哭出聲來,怕獄警強拉她回去,拭去淚水的手又緊緊地捂住了嘴。可她還要安慰着孩子。

“娃娃不哭,娃娃,媽媽很好,不哭啊…………”沈珮焦急的想安撫她的女兒,說的又急又喘,她聲帶受過傷,如今說話嗓音都是低低的沙啞。

林以青心疼的無以復加,她胸口充滿了尖銳的痛。

“媽媽,我不哭,您也別哭。”林以青雙手邊抹淚邊顫聲說:我媽媽軍嫂,是堅強的,是我和爸爸一輩子的驕傲,我們以您為榮,我們永愛都愛您……媽媽您別哭…我們都不哭…”說話中不時的抽泣,字字哽咽。

女兒親口說出的一席話讓沈珮覺得一顆心彷彿被輕輕捧着,被泡在溫水裏,她鼻酸的厲害,微微揚起頭,閉目流淚,戴着冰冷手銬的雙手捂住了臉。

一直怔愣的看着那對母女的獄警此刻也禁不住心裏的絲絲動容,不僅因為母女那相似的秀美容顏,還因為眼前母女身上有一種與眾不同的氣息,傷痛的真實而又有一種顯而易見的凜然,可她不得不提醒她們時間要到了。

沈珮深深的呼吸,她平復着心情,讓林以青起來。

林以青貼着玻璃看她媽媽。

沈珮一瞬不瞬的凝着女兒,想把女兒如今的模樣深深的印在腦海中,真人比來探視她的鄰居嫂嫂給她看過的相機照片要清楚的多。分離開太久了,女兒的一切她都是靠着那些圖片來想像的:“娃娃,媽媽總是在想你在外面是不是餓了,哭了,是不是被欺負了,媽媽……媽媽好想好想你,也很擔心。”她是南方人,即便離開許久,口音還帶着g市的味道,如今軟軟的,低啞的,但任誰都能聽出這是個和藹的聲音。

她含淚笑着女兒:“我的娃娃長大了,長漂亮了,媽媽很欣慰。這裏也許是媽媽一生中必然要歷經的苦難,你不要過於悲傷,看開點,在外面好好照顧好自己,媽媽很遺憾不能陪在你身邊,但是,我們都會挺過去的,相信媽媽。”

林以青點點頭,堅定的說“媽媽,我相信您,從未懷疑過,您再等等,等着我接您出去,我一定會把您接出去!”

獄警將沈珮帶走,林以青戀戀不捨,雙手狠狠的扣住檯面,彷彿要將它捏碎一樣。

一個月,最多一個月就上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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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暑假后林以青來回奔波母親翻案一事。雖然時間太久,但林以青將那年涉及的人和事都清晰的記在心裏,這些年來也總是密切關注。串聯起來彷彿事情發生就在昨日,她準備了太久了!

與此同時劉夢瑤為了給父親尋找關係一直呆在b市。可孟星月的手機仍不在服務區,難道出國換號了?她心裏火急火燎,悲傷又憤怒!明顯的,孟星月是不想管這些事,不然也不會在她請求後會音訊絕無。她私下裏膽戰心驚的想,或許孟星月知道她喜歡陸戰勛的事了。而這樣的想像讓她背脊發寒,所以又被她徹底否掉,不可能的,孟星月不像知道的樣子。

找陸戰勛不是突然間的想法,早在她爸爸出事時,她就想到了。可是怎麼開這個口?她也是沒法了,爸爸的事如果沒有人說話足可以讓他九死一生,再無迴旋餘地!姥爺去世,再加上爸爸和叔叔姑姑們那些個石破天驚的事,在h市影響太大了,連普通老百姓和學生們都議論紛紛,媽媽大受打擊,現在仍還在省醫院裏躺着呢。

劉夢瑤是用公共電話打給陸戰勛,她的手機停掉了,找她調查的人煩不勝煩。當聽到那溫潤的聲音說了‘你好’兩字時,她忍不住淚崩,自從爸爸出事後,她和媽媽好像頃刻間就成了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瘟疫,彷彿一碰上就能倒大霉一樣。

劉夢瑤再也忍不住悲痛,哭出了聲:“陸戰勛,你幫幫我,幫幫我吧。”他成了她最後的心靈支柱。

“什麼?”陸戰勛的聲音是一成不變的沒有波瀾。

“我……我爸爸是h市的人-大副主任,有人舉報他觸犯了國家法律,現在被監管了…………”她哽咽又顫抖的一口氣說完,然後就閉上了眼睛緊張的等待。焦躁不安的心情比給孟星月打電話更甚。

陸戰勛正在電腦前看股市行情,他突然放下手機,握着鼠標開始入倉,沒有任何猶豫的大手筆,狹長的眼睛完全犀利起來,一連串的操作後方淡淡的拿起還在通話中的手機,他漠然的看了看。

電話這邊的劉夢瑤牙齒咬緊了。張大的瞳孔中充滿不安,等的心都快停止跳動了。

“這事我不好管。”陸戰勛不緊不慢的解釋:“你師姐能幫你,需不需要我幫你給她打個電話?”

一句話,劉夢瑤的臉上陡然褪掉所有血色,跟死了似的僵大眼睛。

溫文爾雅的陸戰勛一直對她禮貌紳士,溫和的像個王子。而她的表現無不顯示她在愛他,他不是看不懂,原來是笑着不想看懂,如今更是明白的拒絕,她在他眼中也只是孟星月的師妹……一敗塗地了是嗎?不!

各種巨大的打擊后,劉夢瑤有些失常,她拋卻矜持,突然間就來了勇氣,放任心中慾望,眉眼激動,衝口而出“她不會幫我的!因為我愛你!”她再次重複:“我愛你陸戰勛!你知道嗎,我愛你,從第一次見面就開始,但我的愛真實無比!”

聽着一番斬釘截鐵的表白,陸戰勛笑了笑“你還是小不懂。”

劉夢瑤卻誤會了,聽那聲笑,她彷彿看到了一點希望,哪怕他不愛她,對她有點好感就行!劉夢瑤急切的求着她愛的男人“我不小了,陸戰勛,我發誓以後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現在能不能看在我深愛你的份上幫幫忙,或者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救救我爸爸吧。”

多麼無知無覺的姑娘,一個女孩子能做什麼任何事?是不是天真的以為自己有幾分姿色就覺得是個男人都會喜歡。

陸戰勛實在不願繼續這無聊的話題,決定打發了事:“你父親有沒有犯法?”

“……”劉夢瑤靜默了會兒小聲回“我不知道。”

“你看你都不知道就讓我幫,我幫什麼?”陸戰勛笑着的給她一個方向“有事直接找星月,她心軟。”

這對於劉夢瑤是一個可怕的句子,電話斷了后,每一秒鐘的嘟嘟聲,都像是一把鉛錘在敲在她的心上,而她像被釘在電話亭前一樣一動不能動!

不行,她還要找他,還要見他,一次不行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直到找到他為止!因為她深愛他,不是有句話好男不怕烈女纏嗎,他怎麼能在她表白后還置之不理,她在殫精竭慮的愛他啊…………劉夢瑤用力抹了把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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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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