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 死局(中)
此時,寧思倒是比我鎮定,冷笑道:“看來這地方是早就給咱們設套了。可要小心些。”
我心中打鼓,就我們倆,這次也不知道出手的是什麼人,什麼都不了解,怎麼應戰?
然而既來之則安之,我看着那燒紙的老太太,暗暗握住玄天劍的劍柄。
雖然不能辟邪了,砍人砍鬼總可以吧?
想到這裏,我瞬間將玄天劍抽出,卻發現那老太太站了起來,突然化成一縷鬼氣鑽入了橋下的河水裏。
我於是立即盯着那河水,就見河水水面上波浪翻滾,橋面突然開始劇烈抖動,類似地震,我立即抓住寧思的胳膊,穩住身體,用玄天劍撐地,探身往下一看。
這一看,我差點兒噁心吐了。只見一具具腐爛了一半兒的屍體從河水裏浮了上來,一陣陣地往上冒。
此時,河水裏突然旋起一陣漩渦,我眼睜睜看到這河水地下居然是成碗狀的,而且不深,一般這樣的河很少淹死人。但是,這河水裏卻有很多暗井,大概落水的時候,會把人吸進去。
“往岸上跑!”我對寧思喊道,在我們跑過去的時候,身後的橋面一截截地斷了。
此時,我轉身再往前一看,居然發現橋頭一望無際根本看不到頭。這時候,我突然腳下一空,立即掉到橋下去。
這時,我立即鬆開抓着寧思的手,生怕將她也拖下來。
寧思卻反手一把拽住我。我身體立即懸空,看着腳下的腐屍一個個站了起來,伸手要去夠我的腳踝。我回頭看寧思根本沒那麼大力氣拽我上去,而那橋面又搖搖晃晃快要掉下來,便對她喝道:“別管我,趕緊走!”
寧思搖頭道:“不行,你快上來!”
然而就在這時,橋面一晃,寧思立即隨着一大段橋面墜落到河裏。
此時,那些腐屍立即圍籠了過來。
可這些腐屍,貌似也不像是屍體,像是半屍半鬼的東西,更像是河水裏有水癩,更多的說法就是常常所說的“河水鬼”。
此時,我就感覺河水裏有無數雙手抓着我的腳往下扯,越掙扎扯得越凶,可如果在河水邊這倒可以解釋,因為水鬼拖人下水倒是常有的事,但最要命的事是,這些奇葩東西居然將我往暗井裏拖拽。
我立即念咒拈訣,將帶來的鎮邪符咒撒出去,立即貼到那些水鬼腐屍身上。然而這些水鬼並不畏懼,只是身形頓了頓,又向我跟寧思撲了過來。
玄天劍的威力大為減弱,我無計可施,此時寧思身形一晃,沒注意到腳下的暗井,立即掉了下去。
我伸手卻沒拽住她,手一滑,心中一緊,沒多想也立即跟着跳下去。
等下去之後我才後悔了,我這是怎麼想的,這就是找死啊。
我一路心驚膽戰地滑了下去,以為自己要滑到岩漿里去,結果經過了一處跟水井一樣的通道之後,空間頓時闊大,我跟寧思DUANG地一下撞入了一處地下洞穴中。
幸虧洞穴里也有水,我跟寧思便掉進了水裏。
等我定下心神,這回才趕緊浮出水面。轉身一看,寧思也從水底下冒了出來。
寧思水性比我好,看她沒事,我也鬆了口氣。
往頭上一看,就見暗井口似乎依然有鬼影重重。不過幸好有道符封着,它們倒是還下不來。
我跟寧思往岸上游過去。游過去之後,我抓住岸邊的石塊爬上岸上去。
我摸了摸背包里,瞧見乾脆面君也抖了抖毛髮鑽了出來,罵道:“以後要跳水,能不能提前告訴我一聲,我又不是魚,跳水裏不注意就會嗆死好么。”
“不好意思,生死攸關,我也不知道情況啊。對了乾脆面君,我背包里的手電筒呢?”我問道。
乾脆面君爪子一伸:“給你,剛才我就找這個了。”
我趕緊接過來打開手電一照,驚訝地發現這地下洞穴居然很大,而且很像是人造的洞穴。
我倆趕緊起身四下看了看,發現這洞穴里居然還放着幾尊道教真身泥塑。
“寧思,這兒居然這麼多泥塑,你對這玩意兒有研究么?“我問道。
寧思舉着手電照了照,說道:”這東西還真不常見,我記得有專家在近些年做過深入研究,這種真身泥塑是中國目前所知極少的真身泥塑,時代應在清代。我記得以前這種罕見的道教真身泥塑,最初是2004年末被群眾發現的,首次發現位於陝西省志丹縣馬頭山。那裏原始次生林發育茂盛,在黃土高原地區屬於罕見的生態區。附近除了古代廟宇的殘碑、磚瓦等建築遺存之外,還有兩千多年前的秦直道及其附屬建築。”
我聽着她介紹,也不是很走心地聽,因為眼前這真身泥塑真是挺叼的。
只見這具真身泥塑在一處十平方米左右的山洞壁上凹陷內,盤腳端坐於一泥方台上,塑像高一米左右、寬半米。塑像頭頂挽發貫笄,着大開襟長袍;泥塑頭部微前傾,額部隆起,眉弓凸、鼻準直、嘴唇厚、下頜圓,兩手下垂搭放在兩腿膝處,神態安詳。
但是手電筒照久了,我才吃了一驚,從塑像胸腔殘損處可看到泥塑其內的人骨基本完好,骨骼完整潔白,谷桿仍然黃亮而有韌性。裏頭居然是真的肉身!
“我去,這裏頭是真人啊!!”我吃驚道。本來我以為真人泥塑的意思是仿照真人做的泥塑,但是實際上是,真人泥塑卻是用真實肉身做的!
“當然,裏頭都是真人。”寧思說道:“真人泥塑其製作辦法是用穀子秸稈包裹纏扎於真身上形成塑像胎體,在谷桿上直接施敷細草拌泥完成大體初型,再在其上分兩次施兩層細泥,完成各部細節后再敷一層極細的白泥漿作底子,然後彩繪。你看這些真身泥塑衣着符合道士的葛巾、單衣、帔等裝飾,身上還可檢查到泥金、彩繪的痕迹,個別部位還可觀察到青蓮色、金色、紅色及頭髮的黑色,證明這尊泥塑應該是真身彩繪敷金塑像。泥塑的道袍線條流暢,左肩窩下被打破,脊椎和肋骨歷歷可數。可見這幾尊都是肉身坐化像,在全國也非常罕見。”
我無奈道:“好了,問題是現在不是考古時間,得想想我們怎麼出去。這些泥塑能說明什麼?”
寧思皺眉道:“雲山縣,突然死的死傷的傷,這些真人泥塑裏頭——卻不像是雲山縣的平常人,而是真正的修道人。可我覺得這東西透着一股邪氣兒。”
“藏在這地方,確實是邪。指不定又是什麼邪術玩意。”我啐道。
我們倆一路看一路走,走到前頭的時候,我突然感覺一陣陰測測的冷風吹來。
我立即打了個寒噤,舉起手電往前一照,發現這洞穴前頭突然縮小,真人泥塑也沒了,但是,前方卻出現了一些造型獨特的小石雕像。
這些石像,既不是神仙菩薩,也不是現實中的英雄戰神,而是一些小孩子雕像。
這些小孩子雕像一群群一簇簇,少的地方有一個或幾個,多的有數千甚至上萬個,密密匝匝擠在一起,場面陰森森的。
“這什麼東西啊?”我問道。
“這些,好像也是真人雕塑。對了,我明白了!”寧思說道:“雲山縣這地方一定有過一次地震或者山洪,這洞穴原本是地面上的,卻不知怎麼沉入了地底。我想,這地方類似於日本的水子供奉。”
“水子供奉?”我問道。
“對。水子原指出生后不久即死亡的嬰兒,因為沒有來得及起名,所以一律稱為水子,意有像水那樣流走的孩子。對這樣的嬰兒,人們一般不舉行葬禮,大多是找個地方埋了。現在,日本的水子多指因墮胎、難產和流產等原因而中止妊娠造成死亡的胎兒。”寧思說道:“水子供奉的地方,每天都有老婦人或年輕的女子到雕像前焚香點燭,祭掃獻花。日本育兒費用高,很多夫婦婚後不要孩子,這使社會少子化日益嚴重。婚前發生性行為而懷孕的人大多選擇墮胎,這使日本墮胎的女性日益低齡化。日本每天至少進行6000人次墮胎手術。所以這東西很流行。”
“真特么無語。”我說道:“可問題是,這玩意兒如果是日本的,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寧思沉吟半晌,說道:“四大家族裏,雖然陸家說是道法包羅萬象是集大成者,但是真正兼容並蓄的,卻是厲家。四川厲家的道法,很多地方都吸收了日本陰陽師,和一些邪術的成分。只是因為他們前些年比較低調,沒人去干涉。我有種預感,這地方應該是厲家人的地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