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迷失的羔羊（一）
他大概是三十多歲的年紀，頭髮亂蓬蓬的，皮膚很黑，面相很兇，眼睛很渾濁。絡腮鬍子身上的衣服雖然不是很乾凈卻都是品牌服飾，還有他的右腳好像有點殘疾，走路一跛一跛的.......
絡腮鬍子拿着兩罐啤酒走過來問我：“面泡好了？”
我抬頭看了看牆上的表：“已經泡了五分鐘了，應該可以吃了。”
絡腮鬍子命令似的對我說：“你給我端那邊的桌子上去。”
他大爺的，把這裏當飯店了？還讓姑奶奶我當服務員伺候他。我雖然這樣想卻還是老老實實的把泡好的面放到他說的位置，因為他的長相實在太凶，不光這樣，他露在半袖外面的胳膊上還有許多疤痕。我早說了，我這個人欺軟怕硬的，這樣的人也不知道是什麼來路，還是不要惹他為妙。
絡腮鬍子又拿了幾個鄉巴佬雞爪走了過來坐下對我說：“好了，可以買單了。”
買單？感情他真把這兒當飯店了，我看了看他兇惡的目光趕緊到收銀台將東西算了一遍：“一共是三十五元五角。”
絡腮鬍子邊吃着面邊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東西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方便麵的熱氣讓他的面容變的有些柔和了。
我拿了零錢和琉璃糖罐走到絡腮鬍子身邊：“收您五十，這是找您的十四元五角。還有凡是午夜十二點以後在本店消費過的顧客都可以挑一粒糖果。”
絡腮鬍子將零錢放回到口袋裏，目光卻看着我手裏的糖罐沒有動，但我卻能感覺到他走神了........
我忽然想到這樣一個兇巴巴的男人應該不會喜歡什麼糖果吧？正當我的心裏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他卻將那隻粗糙的大手伸向了糖罐.........
絡腮鬍子將一粒糖放到手心裏仔細的看着：“這是什麼糖？”
“琉璃糖。”說完，我捧着糖罐回到收銀台，卻發現用來做監視系統的電腦上所有的監控畫面都消失了，藍色的屏幕上出現一行白色的小字：姓名：宋天康性別：男年齡：32歲生於：1982年7月6日職業：乞丐
天！這是怎麼回事？電腦出故障了？感染病毒了？
我抬頭看了看那個絡腮鬍子，他已經剝出了一粒藍色的糖球放到了嘴裏。這回我的任務算是完成了吧？我朝四周看了一眼，期望歐陽炫可以通過暗中的那個也不知道藏在哪裏的袖珍監控器看到這一切。
馬上我又下低頭去捅咕那台傲嬌的電腦，電腦大爺啊，要罷工你改天好嗎？今天的怪事真是一件接着一件啊！想了想最終決定按回車鍵試一下。電腦屏幕閃出一道白光，我心裏‘咯噔’一下，完了，不會壞了吧？
我正擔心的不得了，電腦卻緊接着出現了一個熱鬧商場的畫面，一個只有四五歲的小男孩被媽媽領着在挑選玩具。
咦？這個地方好像是沒有着火之前的齊齊哈爾第一百貨商店。我狐疑的盯着電腦屏幕，這是什麼電視劇?新拍的？但是我也顧不得欣賞，只想趕快將電腦回復到監控頁面，可是無論我怎麼做都沒有用，電視劇還在繼續上演着........
我被迫看着這部新拍的電視劇......
小男孩興高采烈的舉起了一輛大汽車：“媽媽，我喜歡這個！”
“好，媽媽給你買。天康，你等着，媽媽去交款啊。”媽媽摸了摸小男孩的去交款處交款。
可是回來后地上只有小男孩玩的那輛玩具汽車還在，小男孩卻不知道哪裏去了。小男孩的媽媽發瘋似的到處尋找.........
畫面一轉，小男孩又出現了，不過卻在一個黑暗的房間了，周圍還有幾個比他大一點兒的男孩子。小男孩哭啼着蜷縮在一個角落裏，旁邊站着一個很兇的男人，手裏還拎着一根木棒。小男孩哭着喊：“我要回家！我要找媽媽！我要找媽媽！”
那個男人卻舉起了木棒，狠狠的向小男孩的右腿打去。
“啊——”小男孩發出了凄慘的叫聲。
男人不知從哪裏拽出了一個帶着軲轆的小木板把被打的男孩推到了小木板上，又對站在一旁的一個稍大一些的男孩子說：“東子，去，今天你和他搭夥吧。”
東子是個沒有左手的孩子，他把小男孩拉到人多的地方，跪在地上對過往的行人不停的喊着：“好心的叔叔阿姨，可憐可憐我們吧，求求你們了。可憐可憐我們吧，好心有好報。”
我看了看街道，感覺不太像是齊齊哈爾市，但是具體是哪裏我也說不好。
兩個孩子引來了不少人的住足，很到人將錢扔到他們前面擺着的破盆里。
天色黑了，小男孩被東子帶回了那個又破又黑的屋子。東子將要到的錢交給了那個凶男人。
男人看了看還在哭的小男孩很是不耐煩，又上去踹了兩腳才離開。
東子將要到的饅頭給了小男孩一個：“快吃吧，別哭了，要不然坤哥又要打你了。你不想想我一樣沒有一條胳膊吧？”
小男孩猶豫了一下接過東子手裏那個髒兮兮的饅頭放到了嘴裏。這天夜裏，小男孩偷偷的跑了出去，結果被凶男人抓回來狠狠的打了一頓。第二天，渾身是傷的小男孩整整躺了一天.......
以後的日子，小男孩和那些孩子一起出去乞討........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小男孩漸漸長大，隨着時光流逝的還有小男孩的記憶，他已經不記得自己的家在哪裏，也不記得自己的爸爸媽媽，只知道自己叫宋天康，天天健康！
長大的宋天康漸漸接替了當年那個凶男人，成為了新任的童丐頭。他比當先的那個男人還要兇殘一百倍，他手下有四五十個四歲到十二歲的孩子，僅五年時間被他打殘的兒童就有二十幾人，只是他手下的這些孩子並不是他拐騙來的.......
這一天下午，一個尖嘴猴腮的男人將一個五歲的小女孩被送到了宋天康的小黑屋裏，宋天康正抓着一隻燒雞端着一瓶白酒喝的起勁。這個小女孩是跟着爸爸媽媽來旅遊的，半路被遊人衝散了才被拐子拐騙到這裏。
小女孩瘋了似得像外逃，幾個稍大一些的男孩子怎麼也攔不住。宋天康聽得不耐煩了，摔了手中的酒瓶子向小女孩走去。
小女孩不但不躲，還對着宋天康又踢又踹：“壞蛋，你放我回家。你快放了我。你這個大壞蛋......”
“死丫頭，我看你真是作死啊，竟然敢動手打我，我現在就廢了你這隻爪子，看你今後還敢不敢這麼囂張！”宋天康冷笑着抓住小女孩的右胳膊使勁一撅，肢體傳來的疼痛讓幼小的小女孩昏了過去........
宋天康回到座位上又打開一瓶啤酒繼續喝，看得出他已經沒有剛才的閒情逸緻.........
電腦前的我為那個小女孩未知的命運憂心，我不知道會不會又有一個孩子走上了黑暗的人生.......
第二天傍晚，彩霞滿天，那個小黑屋的屋門被推開了，一道夕陽伴着一個年輕的女人走進了小黑屋。她那雙好看的眼睛掠過正在喝酒的宋天康四處找尋着，在看到臉色蒼白的小女孩時出現了一絲驚喜。
年輕的女人跑過去，抱着小女孩嚎啕大哭：“佳佳，佳佳，你醒醒啊，媽媽來了，媽媽來接你回家了.......佳佳，你怎麼了？你不要嚇唬媽媽啊！”
原來她就是這個叫佳佳的小女的媽媽，昨天佳佳來到這裏時手上帶着一隻銀鐲子，後來被一個大一些的孩子搶去了。
結果那個孩子白天乞討時被佳佳的父母發現，佳佳的媽媽等不及佳佳爸爸報案回來就尾隨而來。
宋天康見到佳佳的媽媽也不害怕，拍了拍佳佳媽媽的肩膀說：“我說你是哪根蔥哪頭蒜啊？跑到我的地盤來撒野？”
佳佳媽媽雖然是個嬌小的女子，但是此時卻像是保護小雞的母雞一樣緊緊的抱着佳佳：“就是你把我的女兒打成這個樣子的？她怎麼惹到你了？”
“是又怎麼樣？”宋天康冷笑着問。
佳佳的媽媽怒罵道：“畜生，你簡直就不是人。她才只有五歲，你怎麼能下得去手呢？”
宋天康不屑的將臉轉向一旁：“活該她命不好，倒霉。”
佳佳被爭吵聲驚醒，發出極其微弱的聲音：“媽媽…….媽媽…….”
佳佳媽媽將頭貼向女兒，卻發現女兒發著高燒。她瞪着宋天康說：
“難道你就沒有父母，沒有兄弟姐妹嗎？你這樣做簡直就是缺德，你小心要遭報應的。”
父母嗎？宋天康皺了皺眉頭，這麼多年，他不是沒有找過自己的父母，可是無奈當初太小，記憶太模糊，除了姓名以外他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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