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孤獨的孩子（四）
葯應該是剛剛煎好的，還冒着熱氣。可是味道卻很奇怪，腥腥鹹鹹的有些刺鼻。
我和兩個小傢伙都死死的盯着那碗葯，不同的是我是好奇，寶貝是厭惡，而阿乖卻是一臉的哀傷......
看着阿乖的摸樣我皺了皺眉頭,這碗裏面到底裝的是什麼葯？還有我們現在是在現實中還是幻象中？
被男人叫桂芬的女人搖搖頭：“我不想喝，我想要這個孩子。我就不明白了這可是我們的孩子啊，你咋心那麼狠呢？”
男人嘆了口氣：“我也不想，可是沒辦法啊。咱都有一個閨女了，不能在弄個丫頭片子吧？那村裡那些人還不笑話死咱們？”
“那有啥笑話的？生男生女又不是我們能說的算的。”桂芬不服氣的說：“旺遠，這日子是咱們自己過，又不是過給別人看的，你想那些幹啥？”
旺遠搖了搖頭：“老話講：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家裏沒有男丁就是絕後啊。桂芬啊，你忍心讓咱們家絕後？你讓我將來如何去見家裏的列祖列宗呢？”
桂芬也沉默了......
我身邊的阿乖突然指了指桂芬喊道：“媽媽！”
我低頭看了阿乖一眼，發現阿乖看那個桂芬到眼神不對，而且眼眶都紅了，一副要哭的樣子。
“桂芬，咱媽可和我說了，如果你不打掉這個孩子，我就和你離婚，這個孩子生下來也你自己帶，我們家是不會管的。”顯然這個叫旺遠的下了一劑猛葯。
桂芬猛然抬起頭：“為啥？我發=犯啥錯了你要和我離婚？就因為我沒給你家生個男娃？你憑啥說我肚子裏的這個就是個丫頭呢？”
旺遠皺着眉頭：“我媽還能看錯？再說咱今天去鄉衛生院做那個b超不也說好像是個閨女嗎？”
桂芬的眼淚掉下來了。
旺遠不耐煩的將那碗葯往前推了推說：“你就來個痛快到，喝還是不喝吧？”
“媽媽，不要喝，不要喝.......媽媽，我求你了，不要喝.......”阿乖開始小聲抽涕着哀求着......
桂芬沒有說話，卻伸出顫抖的手把那碗黑乎乎的葯端了起來送到嘴邊。當那碗的邊沿到了嘴邊時，桂芬到動作停了停，但是看到旺遠的目光時，她還是咬了咬牙，張開嘴，將那碗葯汁喝了下去，黑色的葯汁順着她的嘴角流了下來。
不一會兒，桂芬的頭上不滿了汗珠，喉嚨里發出一聲聲的**，隨即她身下溢出了一片血水......
阿乖發出了一陣痛苦的哭聲：媽媽，媽媽.....求你，不要不要我.......媽媽......”
“旺遠，我好像聽到有孩子在喊媽媽，是不是我們的孩子？”桂芬用十分微弱的聲音對旺遠說。
旺遠想都沒想的說：“你說什麼胡話呢？你那孩子才幾個月啊？都沒有生下來怎麼會叫媽媽？”
突然，我身邊的阿乖變得異常激動，就連那雙烏黑的眼睛也變成了血紅色：“媽媽，為什麼不要我？你為什麼不要我啊？”
“壞了！”寶貝說完，就上前死死的抓住阿乖。
可是此時的阿乖已經幾近瘋狂，他拚命想要掙脫寶貝的束縛：“好，她不要我，我也不要她。我要吃掉她，吃掉她......”
此時，我已經明白了。阿乖就是那個被流掉了的已經成了形的胎兒。
寶貝死死的拽着阿乖喊：“阿乖！你冷靜點兒，冷靜啊，我是小哥哥。”
可是，阿乖好像什麼也聽不見了......看着寶貝那拚命的樣子就知道阿乖現在要做的事情有多危險了，必須要阻止他。
情急之下，我也顧不得多想將阿乖緊緊的摟在了懷裏。突然其來的寒冷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那是怎樣的身軀啊？冰冷的就像是一塊寒冰，凍的我胳膊發疼。
但是我沒有放手，而是大聲的喊道：“阿乖，好阿乖，媽媽愛你聽話，媽媽最愛你了。阿乖！媽媽真的愛你啊！”
雖然刺骨的寒意讓我幾乎凍僵，但是我知道我現在不能放手。要知道已經成形卻被打下來的胎兒是帶有很深的怨氣的，此時阿乖的怨氣已經被完全激發出來，如果放任自流的話很可能那對夫妻外加上無辜的我都得給阿乖陪葬。
好在當我喊完最後一句時，我能感覺到阿乖的身體放鬆了，然後他看向了我：“媽媽！”
我點點頭：“好阿乖！”
阿乖的眼睛又變回了黑黝黝的顏色，他笑着對我說：“媽媽，謝謝你！”
我愛憐的摸了摸阿乖的頭：“傻孩子，記住媽媽永遠愛你！”
眼前的房間消失了，阿乖的影子也變得越來越模糊，漸漸消失.......
我的手被一隻小手握在手裏，我低頭就看見寶貝也在看着我。
我挑挑眉毛說：“現在能不能告訴我你是誰？”
“我是寶貝啊，媽媽不記得了嗎？”寶貝一副無辜的樣子。
我仔細的看着那張小臉，希望從他的臉上看到他的目的，可是沒有，寶貝的臉上寫滿了天真和可愛。我甚至有些懷疑，我是不是真的是他的媽媽，不然為什麼會怎麼看他都覺得很順眼的感覺呢？
還記得小區裏的一個奶奶給我講的一個笑話：說有一個人在外打工，過年了也不能回家。正好遇到一個同村到熟人要回家，這個人就拿出了一件新買的衣服求熟人帶給他的孩子。
熟人說：‘這個倒是不難，可是我也太久沒有回去了，我不認識你的孩子啊？’
那個人說：‘你看到最漂亮的那個孩子就是我的孩子了。
熟人接過衣服答應了，到了村子裏就仔細看那些小孩子，看看這個他搖搖頭，看看那個他嘆口氣。
最後，他催頭喪氣的回到家。一開家門，就看到自己的孩子跑了過來。他驚喜的喊道：‘原來最可愛的孩子在這裏。’
於是他把那個在外打工的人給他的新衣服拿出來給自己的孩子穿上。
當然，笑話就是笑話，但是裏面卻真的反映出人的一個心態。中國有句老話不是也說：媳婦別人的好，孩子自己的好。
“媽媽，我們走吧。”寶貝說完就拉着我的手向前面走去。
我看着走在前面的小小身影甚至有種十分瘋狂的想法：如果我這輩子真的沒有人要，有這樣一個孩子一直陪着我不也很好嗎？
寶貝拉着我往前走了幾步就到了小區的中心花園。現在應該已經是午夜了，按理說這裏應該是沒有人的，可是我卻看到了許多小孩子........
然而，這還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這裏沒有一個大人。要知道現在都是一家一個孩子，寶貝着呢，別說那些四五歲的，就是那些**歲的孩子在外面玩兒時都至少要有一個家長陪着。
可現在，大人呢？
我看着寶貝走到他們中間，坐到一個鞦韆上，然後用一雙渴望的眼睛看向我：“媽媽，推我。”
我無奈的走到寶貝身後，輕輕的推着他的背部。記得我小時候就非常喜歡盪鞦韆，經常歐陽炫的視線一個人躲開玩到很晚。
想到歐陽炫，我又皺起了眉頭，為什麼今天會關門呢？我從衣服兜里掏出手機，找到歐陽炫的號碼撥了出去......
很快，手機里傳出一個女生悅耳的聲音：“你好，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或不在服務區內......”
關機？哼，這個時間不是泡吧也是在泡妞吧？男人，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我狠狠的掛斷電話。
“媽媽，你在給爸爸打電話嗎？”這個寶貝整個一個人小鬼大，背對着我，還知道我的舉動。
我將手機放回口袋裏，解釋說：“那個......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根本就不認識你爸爸。”
寶貝從鞦韆上下來，站到我面前：“那是什麼樣？媽媽，大人也不能撒謊，你怎麼會不認識我爸爸呢？”
個勸告自己：不要試圖和小孩子講道理。於是我笑着問寶貝：“你怎麼不和小朋友玩了呢？”
寶貝仔細看着我：“媽媽能看見小朋友？”
我這時覺得有些不對勁了，這麼多孩子在這裏玩，卻一點兒聲音也沒有，沒有孩子的小聲，也沒有孩子糯糯的說話聲......
我慌亂的看向寶貝：“他們.......”
寶貝小大人似得點點頭：“媽媽，他們都是沒人要的孩子.......在他們小的不能再小的時候，他們的父母拋棄了他們......所以，他們只能成為這樣的孤魂野鬼，就像阿乖一樣......”
我咬着嘴唇看着寶貝，我能看見這些東西我能理解，可是寶貝呢？他明明就是一個活生生的小孩啊？還是說他是天生的陰陽眼？小說里不是長有嗎？
“媽媽，為什麼有那麼多人不要自己的孩子啊？”寶貝說話的時候死死的抓着我的手，就好像我也要拋棄他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