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真想

盛季南隱約覺得有點不對.但又不知道是哪不對.連開口問都不知道從哪裏問起.

任小可一直把頭埋在盛季南懷裏.好半天以後才小聲說：“以前總覺得你那麼遙不可及.好像光是遠遠的看着你.我就已經心滿意足.從來沒有奢望過能真的和你在一起.也就不會害怕失去.但是現在.當我真的得到你以後.一切好像都變了味.總是會患得患失.害怕一不小心你就會從我身邊離開.這種感覺真的好糟糕.”

盛季南摸了摸任小可的頭髮.說：“我知道你擔心什麼.所以我無法預測未來.但我起碼能保證.不管發生什麼.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真的嗎.”任小可猛地抬頭看着他.“如果未來發生的事情是你絕對接受不了的呢.”

盛季南先是愣了一下.隨即露出個笑容.“絕對接受不了的.除了你背叛我和別人男人在一起了以外.我好想暫時沒想到有什麼接受不了的.”

他太會安慰人.任小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靠在他的肩上.“我哪裏捨得背叛你.”

盛季南溫柔的摸着她的頭髮.不再說話.陷入了沉思.

如果我們之間有什麼必須分開的理由.那會是什麼.

我也在想這個問題.殺夫仇人.這個理由夠充分了吧.

盛季南微微低了下頭.皺着眉.身子卻未動.沒有讓任小可發現他的異常.

早在半個月前.就是定下陪任小可回家的日子的時候.盛季南就已經知道了這件事.知道那個叫任東的人.就是讓自己爸爸死在醫院的主治醫師.而任小可.就是任東的女兒.

這本就是藏不住的事實.但畢竟已經塵封住.當有心人把它再次翻出來的時候.就會成為一顆重磅炸彈.

那天是顧珈依把盛季南約出來的.

從她回來之後.兩人見過幾次面.不過每次盛季南都和她保持着距離.可是折騰.顧珈依在電話里約他吃飯.只扔下一句話.“如果你今天不出現.那麼我就把我手裏的東西公之於眾.到時候恐怕你想挽回也沒有機會了.”

她說完便掛了電話.這是她的風格.盛季南完全明白.顧珈依就是個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無所不用其極的人.想了很久.盛季南還是決定去赴約.

顧珈依還是老樣子.畫著濃妝.坐在咖啡館裏悠閑的模樣.就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中.她想達成什麼目的就能達成什麼目的.

盛季南拉開椅子坐下.開門見山.“說吧.找我什麼事.”

顧珈依盯着他看了一眼.笑了起來.“沒想到盛總是個那麼絕情的人.態度轉變的那麼快.不知道以後你會不會用同樣的態度去對待任小可.她會不會覺得很傷心呢.”

“什麼意思.”盛季南盯着她.心一下子就懸了起來.他知道今天已經沒有什麼好事.

顧珈依身子往後傾了傾.慢條斯理的說：“慌什麼.”她朝服務員揮揮手.“來一杯咖啡.不放奶.”

然後又看着盛季南說：“你就那麼迫不及待的想離開嗎.咱們來好好坐下來喝點東西聊聊天不是很好嗎.”

盛季南從來都是乾乾脆脆有什麼就是什麼.最討厭這種模糊不清的關係.他現在也直截了當.不給顧珈依什麼機會.說：“我們現在並不是朋友.我覺得我們還是應該保持一點距離為好.喝茶聊天的事情.我暫時沒有這個時間.如果你沒什麼別的事情要說.那我先走了.”

他說完起身就要走.

“盛季南.”顧珈依也跟着站起來.叫住他.“你對我都那麼絕情.以後對小可會不會也這樣.”

“正是因為我在乎小可的感受.所以才必須要對你絕情.”盛季南背對着她.“以後別找我了.”

“在乎小可的感受.”顧珈依冷笑了一聲.“如果任小可就是害的我們倆分手的罪魁禍首.你還會在乎她嗎.”

“什麼.”盛季南猛地回頭.“什麼意思.”

見到他這個表情.顧珈依就知道自己的辦法是奏效的.起碼盛季南心裏不是完全沒有自己.不然也不會那麼在意分手的事情.

這下子顧珈依胸有成竹.整個人都變得輕鬆起來.緩緩的坐下喝了一口咖啡.對盛季南說：“當初你會回國.是因為叔叔突然發生意外.那麼你知道這場意外是怎麼發生的嗎.”

盛季南不想再這麼拐彎抹角的猜測.皺了皺眉.“說重點.”

“好.說重點.”顧珈依一杯咖啡放在桌上.被子和桌子砸出很重的響聲.“當初叔叔會發生意外.是醫院的醫療事故.而當時叔叔的主治醫師.就是任小可的爸爸.任東.你明白了嗎.”

盛季南愣了兩秒.身子好像被雷擊到一般.完全僵在那裏.

任東.這個名字他並不熟悉.

當時他還在國外留學.聽到這個消息趕回國的時候.盛威的事情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他被迫接手盛氏.所有的生活重心都放在盛氏的經營上.別的事情幾乎不讓他再管.所以他對盛威是怎麼去世的整件事都不太了解.只知道那是一場醫療事故.

所以現在她的意思是.盛威之所以會意外去世.是因為任東的手術失誤.也正是因為他的失誤.才導致盛季南必須從國外回來.必須接手盛氏.必須和顧珈依分手.也必須和自己想過的人生說再見.

原來是這樣.

當顧珈依把事情完完整整說了一次之後.盛季南覺得腦子裏亂成一片.他已經沒法去評判顧珈依說的是對還是錯.也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態度來面對這件事情.

“那麼.現在你還覺得應該考慮任小可的感受嗎.”顧珈依又問了一次.頗有些戲謔的味道.

這一分鐘后.盛季南已經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態.說：“小可是我的女朋友.不論以前發生過什麼.我看的是未來的人生.我愛她.自然要考慮她的感受.”

顧珈依沒想到盛季南會如此堅定.她愣愣的看着眼前這個人.這麼多年過去.這人好像已經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什麼都不顧只一心要夢想的少年.顧珈依突然有些慌了.

盛季南卻越來越顯得鎮定.當你確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的時候.心裏也就不會再有恐懼.

“我爸爸的去世是一場醫療事故.可是既然任東還在職.並沒有受到什麼處罰.那麼這件事說明和他沒有太大的關係.父輩的事情不應該牽扯到孩子身上.或者換一種思維來想.這是不是冥冥之中就註定了.我和小可已經會以這樣的方式相遇呢.如果沒有當年的事情.那麼我也不會回國.也不會遇見她.人生的每一步.都有它的安排吧.”

盛季南這番話說的擲地有聲.顧珈依突然眼眶一紅.聲音有些哽咽.“你這樣在前女友面前誇現女友的好.你想過前女友的感受嗎.是.老天爺是安排讓你回國讓你和她遇見.那我呢.我就該被拋棄.該看着你離開.該丟掉我明明就放不下的感情嗎.”

“當初我回國的時候.你也可以選擇和我一起回來.可是你放棄的.在事業和我之間.你選擇了事業.當然我支持你.我也可以成全你.從那個時候開始.就意味着我們之間的一切都已經結束了.再不會有延續.”盛季南說這話的時候很平靜.不是真的如此狠心.而是經過那麼多年.我們都已經學會成熟.學會放下過去.

顧珈依冷笑了一聲.“我沒想到你對任小可的愛會那麼深.深到居然能原諒她家害死叔叔的過錯.盛季南.你果然承受能力更強了.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珈依.我記得每一點每一滴我們在一起時候幸福的瞬間.我希望這種感覺能保持下去.而不是被現在給破壞.你明白嗎.”

這話已經說的很明白.如果顧珈依再說什麼做什麼.反而成了她的過錯.

一切都回不去了.

盛季南離開咖啡廳之後.顧珈依趴在桌上哭得很傷心.我放棄國外所有的一切回來.本以為我們還能重新開始.可是你已經變成了別人的人.而且對我如此絕情.

盛季南直到回到車上都沒有緩過神來.任東.任小可.盛威.明明已經過去的事情好像一股腦的全被翻了出來.像一個舊時的傷疤.在快要癒合的時候又翻開給人看.再次鮮血淋漓.

坐在車上的時候.盛季南還能看到咖啡館裏的顧珈依.任憑她平常多麼強勢.也只是個女孩子.現在的她顯得格外脆弱.

盛季南很想回去抱抱她.說一些安慰的話.可是他知道他不能.現在這個位置.不能因為心疼某一方.弄得幾個人關係混亂.他必須明確的知道.現在的女朋友.是任小可.就必須狠心讓顧珈依放棄.

我知道這麼做會讓你很難受.可我也別無選擇.那些愛和被愛的過去.就讓它過去吧.

人總是要學會向前看對不對.你也該有新的生活了.我們都加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