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難以脫身
上午，某酒樓包廂內——
關耀華一家連同外婆，陪着孫振皓與蘇欣一同用着早點。圓桌的轉盤上擺滿了精緻的港式點心，有花捲、燒賣、蝦餃、包子等，蘇欣口味重，每樣點心都得伴着醬油吃。關耀華夫妻倆客氣地招待着他們，舅媽不忘問道：
“Sure，昨晚睡得還習慣嗎？”
“嗯。”蘇欣點頭：“睡得很好。”
睡了一晚地板的孫振皓默默無言地喝着茶，吃到一半的時候，關耀華起身道：“好了，我要到公司去了，你們慢慢吃。”
眾人說著“慢走”，蘇欣含着筷子頭，悄悄地朝身邊的孫振皓遞了個眼神，後者自是明白她的意思。孫振皓找准機會後，對舅媽道：
“舅媽，謝謝你們的招待，我們也準備告辭了……”
舅媽一愣：“咦？你們要上哪去嗎？”
“Sure要去動漫展。”
“動漫展嗎？”舅媽看向蘇欣，對方趕緊用力點頭。
Sandy插嘴：“我知道，在會展中心舉行的那個吧？”
“哦……”舅媽恍然大悟：“你們要去會展中心嗎？”
“是的。”孫振皓解釋：“Sure的學校有社團在那裏展覽。”
“那是應該去看看……”
蘇欣用撲閃撲閃的大眼睛瞧着他們，心想這回能順利脫身了吧？外婆卻道：
“動漫節可以晚點再去嗎？上午先去上個香吧？”
上香？蘇欣又懵了，舅媽也對孫振皓道：
“今天是黃道吉日，適合祈福，我跟外婆早前就約好，今天要去黃大仙祠。”
外婆慈祥地笑道：“你們也一起去吧？正好給你們這對新婚夫妻佔個卦。”
舅媽也道：“對啊，黃大仙祠離這邊也近。”
孫振皓低聲應着：“那好吧。”
蘇欣傻眼了，雖然沒聽懂粵語，但也能基本掌握情況——總之就是，還得跟孫振皓扮演恩愛甜蜜的新婚夫妻。
她一邊在心底嚎哭，一邊往臉上擠出笑容，幾乎鬧得自己精神分裂。
喝過早茶，兩個表弟都各找借口溜了，留下孫振皓一個大老爺們，充當護花使者，陪着四名老中青美女，驅車來到香火鼎盛的黃大仙祠。
黃大仙祠是香港最有名的道家廟宇，據說是有求必應的，而且那裏的簽文也是靈驗得很。不管什麼時候去，裏面的都是人潮湧涌，善信眾多。
買好香燭貢品后，小輩們陪着老外婆去上香、燒元寶，外婆與舅媽還在殿內求了幾注簽。蘇欣無所事事地左顧右盼，只顧熬着時間。
求了簽后，舅媽和Sandy一左一右扶持着外婆，到相熟的解簽檔買簽文解簽去。蘇欣與孫振皓跟在她們身後，舅媽不忘回頭提醒：
“Felix，這邊階梯多，你得扶好Sure啊……”
“嗯。”孫振皓應了聲，眼神古怪地瞥向蘇欣，後者不明所以。
“幹啥？”蘇欣低聲問。
“手……”孫振皓不甚自然地伸手，碰觸了一下蘇欣的手。
要牽手嗎？蘇欣一驚，話說回來也是啦，哪有新婚中的夫婦外出走路時不牽手的？蘇欣身處這個角色，也感覺自己跟孫振皓一直並肩走，實在不甚合理。她心中雖不樂意，想到自己任務還未完成，這點敬業精神還是得遵守的。
蘇欣瞄着前面的關家三口，她內心默念着“隊長對不起啊~~雅筠姐對不啊~~”，硬着頭皮把手放進孫振皓手掌內。孫振皓握住她時動作也是輕得很，鬆鬆垮垮地，稍不小心，蘇欣的手就得從他手心裏滑出來。
蘇欣是頭一回與張翔以外的男子牽手，孫振皓的手掌比籃球運動員張翔的還大還厚，膚質卻比張翔的要嫩一點，他溫熱的掌心裹住蘇欣的柔夷，帶來一股異樣的酥麻感。
跟別人的男朋友牽手，感覺好彆扭啊~~好想撞牆啊~~蘇欣的表情猙獰起來，恨不得下一刻就把手甩開，幸好他們跟在眾人後面，不然以她這幅上刑場似的表情，不露出馬腳來才怪。
孫振皓的神色雖無大變化，內心其實也是洶湧澎湃。他以為自己跟蘇欣牽手，感覺也不過是像牽了個小妹妹一樣，卻未料到，蘇欣那軟乎乎滑嫩嫩的小手碰觸着他的手掌，會傳來陣陣觸電般的熱度。
好不容易來到解簽檔前，蘇欣忙不迭避嫌地鬆開孫振皓的手，搓了搓滾燙的掌心。
外婆和舅媽坐在解簽檔前，等着師傅找來簽文，再一一詳細解釋。蘇欣因不懂粵語，加上覺得事不關己，所以也沒認真聽。
外婆和舅媽倒是邊聽邊頷首微笑，師傅解完幾道簽文後，外婆又取來一支簽，說道：“這是給我外孫求的，求子簽。”
後面的孫振皓眼神閃了閃，蘇欣沒聽懂，Sandy主動湊到她耳邊告訴她：“外婆幫你們求了個求子簽。”
“啊？”蘇欣愕然。
那解簽師傅找到簽文後，笑容滿面地開始解釋：“此乃上吉簽，蓮花池裏蓮花現，求神何必在心焦，來年冬日好良辰，碧瓊枝上結香桃。簽文所意，老夫人的外孫明年就會有後嗣。”
外婆樂得合不攏嘴，問道：“是明年那個時候呢？”
“明年冬天，應該是年底的時候。”
“是明年冬天就生下來嗎？”
解簽師傅也會佔相，他端詳了一下蘇欣和孫振皓，問道：“是這二位要求子嗎？”
舅媽連連點頭：“是的。”
師傅道：“看二位的面相，應該是明年下半年的時候能懷上。”
Sandy將這些話都翻譯給蘇欣聽了，蘇欣聽得臉上一直青白，繼續呵呵呵地乾笑。
她心想，明年年底？那時候自己早就跟孫振皓離婚了，懷上個毛啊？這解簽師傅真是一派胡言，出來招搖撞騙的吧？
蘇欣正在心裏對師傅鄙視個不停，外婆倒是樂呵呵地告訴孫振皓：“當年你小姨結婚後來求子，李師傅說她得過兩年才懷得上孩子，我們還不相信，哪知道，你姨夫後來就被派到國外去，一年後才回來，果然是婚後兩年，你小姨才懷上你小表弟，真是神准得很。”
孫振皓“嗯嗯”地應着，一邊點着頭，簽都解完了，舅媽正要打賞那李師傅，孫振皓道：“舅媽，我來吧。”
他從皮夾里取出一摞百元大鈔交給那李師傅，粗略計算至少一千多元，蘇欣張口結舌地看着。
“多謝了。”李師傅雙手接過，安然受之。
蘇欣在心裏咬牙切齒，哀嚎着：“幹嘛給他那麼多錢啊~~他明明是個神棍啊~~~”，蘇欣悲憤不已。
一行人離開黃大仙祠，外婆提出到附近的齋堂吃午飯。蘇欣想起之前給孫振皓買過全素的盒飯，他們坐下后，果然就圍繞着孫振皓吃素的話題展開了談話。
“表哥，你是不是一丁點肉都不吃？”首先是Sandy發問。
“嗯。”孫振皓正在替每個人倒茶。
“表嫂呢？”Sandy問蘇欣：“表嫂應該不是素食者吧？”
“嗯？我不是……”蘇欣搖頭，她到了現在才知道，孫振皓是個素食者，她之前以為他吃全素盒飯只是吃着好玩的。
舅媽問道：“大姑（關綺靜）也是不吃肉的吧？”
外婆笑道：“對啊，世事真是很奇怪的，皓皓的媽咪本來也不是素食者，可是當年懷着皓皓的時候，忽然就不能吃肉了，一吃就吐，連聞到肉香味兒都不行。後來皓皓出生了，她還是吃不下肉，現在母子倆都是素食者。”
蘇欣小聲嘀咕：“只吃草也能長那麼大隻，跟牛一樣……”
孫振皓劍眉輕挑，沒吱聲，倒是Sandy在旁聽見后噗嗤一笑。
舅媽半開玩笑地對蘇欣道：“Sure得多吃點有營養的食物，明年就要懷寶寶了，身子也得養壯一點。”
她們幾乎已經認定了蘇欣明年就會懷上孫振皓的種。
“呵呵……”蘇欣笑得越發牽強了，心底燃起進退維谷的壓迫感。孫振皓不愧是見過世面的，面對這種尷尬場面，依舊神色自若。
舅媽對外婆道：“這個簽文最好也跟大姑說說吧，她一定會很高興的。”
“是啊，我等會兒就給她打電話。”
一份份精緻的素菜被送上來，蘇欣唯有埋頭苦吃。
吃過午飯後，蘇欣終於得以解脫，他們與舅媽一行告別，孫振皓先是送她回酒店換衣服——蘇欣死活不願意穿着裙子去漫展。換好后，孫振皓再體貼地將她送到到位於灣仔的會展中心。
抵達時，時間不過是下午一點，蘇欣從後座下來，正要跟孫振皓道別，一旁就傳來熟悉的呼喊：“欣欣！”
蘇欣驚愕回頭——鄧嘉華正與胖姑娘阿珍，提着幾大袋盒飯，站在會展中心大門外。兩人的視線不約而同地投向蘇欣身後的車子，以及車子上的司機。
見鬼啦~~蘇欣在內心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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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新年大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