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經濟危機
下午六時
蘇欣推門走進屋內，伍惠萍聽到動靜，放下手上正洗了一半的菜，擦着手跑出來。
“咦？就你一個人嗎？”她顯然有點失望。
“不然還有誰？”蘇欣悶悶地回答。
“振皓沒跟你一塊回來嗎？”伍惠萍理所應當地問。
“他把我送到樓下就走了。”蘇欣說著，就要走開，自是被伍惠萍拽住了。
“你們上哪玩了？”伍惠萍笑眯眯地問，期待着她與自己分享約會的經過。蘇欣在心裏叫苦，老天，她現在就得開始配合孫振皓撒謊了？
玩毛啊？她在心裏吐槽，人孫總裁的時間比鑽石還金貴，與她吃過午飯後，丟來一句“我要回公司，你喜歡去什麼地方都行，我五點半來接你。”，蘇欣馬上蹦起來。
“我穿成這幅德行，你讓我上什麼地方去啊？”
蘇欣跟裙子是死敵，素來不愛穿這種扭扭捏捏的可愛小洋裝，這衣服是伍惠萍擅自給她買的，以前從沒穿過。伍惠萍說她平日的衣服幼稚，跟儒雅穩重的孫振皓不搭配，非讓她穿裙子，按頭架手地強迫她換上。
要是她在街上亂逛，遇到了熟人，被他們瞧見自己這幅打扮，不把她調侃一番才怪！肯定會說什麼“蘇欣你思春啦？你抽風啦？開始走淑女路線啦？”！
想想都要抓狂，蘇欣控訴着：
“你把我誘拐出來的！你得負責！”
孫振皓迫於無奈，最後將她帶回了自己的公司，他丟下她后直接到辦公室加班去了。蘇欣也無所謂，跑回保障科上網，就這麼耗掉了半天時間。
伍惠萍一副期盼的星星眼，蘇欣半無奈半不耐煩地說：
“先去吃飯，然後看電影，然後喝茶，然後逛一逛，然後就回來了。”
電影是她自己在電腦前看的，喝茶是她自己到茶水間泡茶包喝的，逛一逛是她坐累了，在公司的走廊里跑了兩圈，這些真相，她會告訴她嗎？不過總歸來說，這不算撒謊。
“看什麼電影了？”伍惠萍還要追根究底。
“喜羊羊與灰太狼。”蘇欣叉腰說道。
“那不是動畫片嗎？”
“是啊。”
“振皓也愛看？”
“誰知道他。”蘇欣扭頭看了看客廳，沒瞧見父親的身影，轉而問道：“我爸呢？”
“你爸在書房……誒！你等等……”伍惠萍沒說完，蘇欣撒腿就跑了，任她怎麼叫都不回應，她只能罵了句“這毛毛躁躁的丫頭！”，隨後再度回到廚房去了。
蘇欣來到蘇柏瑞的書房，對方正在電腦前看着一些股票的數據，見她來了，對她和藹一笑。
“珠珠，回來啦？”
“嗯……”蘇欣見他關掉了股票的頁面，於是合上書房的門，一步步挪到他身旁。
“今天去玩得怎麼樣？”蘇柏瑞的問題與伍惠萍並無二致。
“還好……”蘇欣拉過一旁的椅子坐下。
蘇柏瑞見她神色有異，問道：“怎麼啦？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事了？”
蘇欣思索着該如何開口，是旁推側擊好呢，還是單刀直入好呢？她越是遲疑，蘇柏瑞也就越是疑惑了。
“珠珠，發生什麼事了？”
蘇欣深呼吸，決定還是直言不諱地說吧。
“爸，今天那個孫總裁，就是那個孫振皓，他讓我問您一件事。”
“哦？什麼事呢？”
“他讓我問你……”蘇欣密切關注着父親的神色，緩聲道：“那筆壞賬，你打算怎麼處理？”
蘇柏瑞聽完，神色一變，直白點來說，就是晴天霹靂。他呆住了，良久都沒回過神來。看他的反應，恐怕是真的發生一些棘手的情況了。蘇欣心如擂鼓，屏息等待。
經過一陣冗長的沉默，蘇柏瑞最後付諸一嘆，苦笑了起來。
“原來他都知道了……”
蘇欣心頭的擔憂在擴散，她惴惴不安地望着蘇柏瑞，對方又沉默了須臾，才再度開腔：
“他怎麼跟你提起這事兒了？”
“他還說了……”蘇欣將未傳達完的話說完：“若是需要他幫忙，請你儘管開口。”
此話一出，蘇柏瑞再度陷入了漫長的沉默。書房裏鴉雀無聲，蘇欣心裏七上八下地，等他回答等得手腳都涼了，禁不住催促道：
“老爸，你就跟我說一下吧……保不住我能幫上什麼忙……”
蘇柏瑞搖了搖頭，再度無奈地笑道：“珠珠，這事情不是那麼簡單的……”
“是不是負債了呢？”蘇欣對“壞賬”的理解唯有這個了。
蘇柏瑞低嘆：“算是吧……跟兩個朋友投資了樓盤，結果其中一個跑路了，資金運轉不了，變成了爛尾樓……本想着開盤后就能回本的，現在股票跟基金都被套牢……還說要開發新的項目……錢已經拿不出來了，一筆糊塗賬啊……”
蘇欣聽得半懂不懂，對於家裏的財務狀況，她也只是平日從母親嘴裏略知一二。雖然蘇柏瑞目前是國內三大電商的大股東，可是他們家並非大富大貴的人家，只是比小康稍好罷了。
蘇柏瑞農村家庭出身，大學畢業后便跟隨同學兼死黨——孫偉釗共同創業，兩人一開始搞的是網絡公司，一開始沒能闖出什麼名堂來，僅僅足夠維持生存而已，好在孫偉釗是財閥公子，資金總是有的。近這十年，電子商務急劇發展，他們在眾多網絡公司中脫穎而出，生意好不容易有了起色，但蘇柏瑞本人經商頭腦一般，他當年跟在孫偉釗身邊主要是負責軟件開發的工作。蘇柏瑞手上有了閑錢，就學着身邊的朋友那樣，開始搞投資，他缺乏市場敏銳，一般是人家說什麼好他就幹什麼，幾年下來，有掙也有賠。看着旁人都賺得盆滿缽滿，蘇柏瑞總覺得不甘心，也想找到暴富的投資門路，於是他“寧濫勿缺”，投資策略更是盲目跟風，很少考慮實際。因而，他們家裏沒多少余錢，稍微積攥一點就會被他拿去做這樣那樣的投資。
這些事，蘇欣也聽母親念叨過，說外人都道她是闊太太，誰能料到，她一個月拿到手的生活費不過是一兩萬。蘇欣雖衣食無憂，卻跟那些花錢如流水土豪小姐沒得比，幸而她也不是愛攀比愛享受的孩子。
父親而今這麼一席話，蘇欣明白到，她家遇到經濟危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