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重回木屋,龜殼子占卜
老葛穿着睡衣開了門,衣服和花發都很凌亂,語氣中帶着驚慌:“出什麼事情了?”
門半掩着,老葛擋在身前,雖然面上帶着緊張的神色,但是明顯沒打算讓我進去,我哭喪着臉:“剛才我夢到一個男人抱着娃娃大哥……娃娃大哥為什麼總纏着我,那死去的八個月大的孩子到底是怎麼回事,老葛,你不是不有事情沒告訴我,好端端的我在重區生活了七年,沒帶刻刀,也不見有鬼找上門,可是自從那一天之後,詭事就不斷,老葛,我害怕……”
我說著心裏越發的承受不住哭了起來,老葛皺着眉頭問我刻刀有沒有摘下去過,我搖頭說絕對沒有,老葛一聽摸着我的頭:“興許是老陳那事情你親眼目睹的,所以日有所思,丫頭啊,該放下就得放下。”
我着實急得嘬了牙花:“真的是纏着我。”
老葛疑惑:“怎麼能這麼確定?”
我揪着手指,一咬牙將從重區逃出來的路上遇到開車鬼和二叔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個遍,老葛本來還有點睡意,此時臉色已經鐵青,眼睛通紅,嘴唇抖着說不出話來:“喝了你二叔家的水?我問你,你和你二叔說話了沒?”
我點頭:“說了,後來只看到棺材和棺材裏的娃娃大哥,我當時害怕就直往外跑,沒注意身後。”
“完了完了!”老葛臉色一沉,“糟了。”
老葛嘭的把門一關,緊接着屋子裏就悉悉索索的響起聲音,等到老葛再出來的時候他已經拿了個行李箱,穿戴整齊:“小曦,你現在跟我走,我們回重區。”
我搖着頭後退,老葛現在的表情過於嚴肅,我有些害怕:“我爺爺不讓我回去,他將我送出來之前告訴我再也不要回去。”
聽我這麼一說,老葛瘋了一般將行李摔在地上:“你現在倒是聽話了,老陳讓你別再回來,老陳還讓你找到我,讓我再找你二叔呢,你為什麼不聽,我之所以瞞着你二叔的行蹤,是因為他前些日子就死了,老陳怕是也不知道呢!”
我整個人都呆住了,老葛臉色漲的通紅,將近六十歲的人了竟然流了淚:“你這丫頭怎麼就不信我呢,老陳都讓你來找我,你還敢瞞着你二叔的事情,你二叔和娃娃大哥聯繫上的我不知道,你在鬼宅里喝了鬼水,不纏着你纏着誰,你現在身上就相當於被鬼放了定位裝置,想找就能找到你,你爺爺千辛萬苦把你送出來自己賠了命……”
我身上不由自主的顫抖,停着老葛哭着顫抖的聲音,忍不住安慰道:“我和你去,你別哭了。”
老葛一抹眼淚,蹲下拿起行禮箱,一手拉着我出了門,連夜開車到了B市,重區的路他駕輕就熟,可以看得出他應該是來過重區不止一回,可是我從小到大沒有卻見過老葛,老葛也不理會我,只是開着車,開到路口的時候老葛停了車,我順遍瞟了一眼路邊,看到灰袍老人竟然還在,只是小男孩已經不在了,我和老葛說名情況拿了一千塊錢走到灰袍老人旁邊,灰袍老人沒有一根鬍子,臉很圓,可是顴骨很高,很瘦,帶着一副漆黑的墨鏡在路邊擺了個凳子支了個攤位,沒有招牌,但是很像爺爺給我講過的算命先生,我只是將錢放在案子上:“老先生,謝謝您的錢,我來還錢了。”
灰袍老人的頭輕輕動了一下,他的手緩緩舉起,手上不同於臉上的褶皺,很細膩,細膩像是二十多歲的女人的手,可是指甲卻厚的發黃,顫抖着摸向眼睛摘了下來。
一雙黑窟窿映入眼帘,我微不可尋的後退了一步,這灰袍老人竟然沒有眼睛。
“明珠蒙塵……”灰袍老者用那雙黑窟窿對着我,聲音冗長,“翻入陰司,覆入浮沉……”
“小曦!”老葛在那邊催我,很着急。
我連聲應着,顧不得老先生這邊只能和他再次道了謝朝着老葛跑去,但是‘明珠蒙塵,翻入陰司,覆入浮沉。’這句我聽過兩句的話卻深深的印在了心底,老先生沒有眼睛,但是卻兩次都對我說出了同一句話……
“跟在我後面,刻刀握在手裏不要左右看。”老葛見我回來拉起我的手。
我點頭,喘了一口氣將刻刀握在手裏,只見老葛從行禮箱中拿出一沓黃錢,一個洋火蹲在地上將黃錢點着,嘴裏嘟囔着什麼,火勢隨着風飄忽不定,黃錢卻紋絲不動,突然火勢大漲,燒了一半的黃錢竟然迅速化為灰燼。
老葛一笑方才站起來,對着進入重區的路口一拜:“收了我的錢就不能難為我的人。”
我背後發緊,心臟砰砰砰的跳得厲害,老葛將黃錢灰燼踢散了拉着我開始往重區走,河流是彎着的,走了不到一百米就看到了河岸,大河映着月光波光粼粼的,老葛手裏出汗,似乎很緊張:“小曦,你還記得木屋在哪個方位嗎?”
我指了指右前方:“那邊。”
老葛帶着我一路走去,我忍不住問老葛:“剛才的錢是誰收去了?”
“冤死鬼,比如那天的落水司機,還有在這裏橫死過的人,化作的陰魂。”老葛聲音很輕,卻重重的打在我心裏。
走了半個小時,終於到了木屋,老葛說上次他來的時候還是三年前,那個時候並沒有木屋,說著推門,木門吱呀一聲開了,屋子裏漆黑。
老葛蹭着一根火柴,才有了微弱的光,門又是吱呀一聲,我下意識活頭一看,只見門已然被關上了,門上掛着一個人頭,眼睛留着血淚,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
“啊!”我撲到老葛身上,用手指着門邊,“人……人頭!”
“……沒有啊?”老葛拍了拍我的頭,“丫頭別怕。”
我不敢抬頭,只能逮住他,老葛乾脆將我抱了起來,有點燃一根火柴着道桌子上的燭台點燃,頓時亮了一些,我感覺到亮光睜開了眼睛,還是那個熟悉的客廳,沙發桌子燭台以及被我扔在地上的舊報紙,連馬賽克打得位置都一模一樣,撞着膽子再去看門,人頭赫然不見,我長舒了一口氣,想着興許是幻覺,老葛將我放下來,打開了行禮箱,我這才看清楚,裏面有黃色的紙,符籙,還有小鼎,小鈴鐺,小旗子,以及小王八蓋子。
我好奇老葛一個商人怎麼會有這麼多稀奇古怪的東西,還有爺爺從小和我宣揚遇鬼殺鬼見神弒神的思想,應該是不信鬼神的,可是在最後竟然將一把能夠驅鬼的刻刀給了我,滿肚子的狐疑沒有說出口,我雖然小,也知道現在不是談這些的時候。
老葛先是將烏龜蓋子拿了出來,烏龜的背甲隆起像天,腹甲平坦,又從行禮箱的角落裏取出來三枚古銅錢,放在龜殼子裏來回晃蕩,隨後對着龜殼子吹了一口氣,朝着地面一致,三枚銅錢落地有聲,老葛眉頭一皺大呼:“不好,好大的煞氣!”
老葛將刻刀從我手中奪過來拉着我的手,拿着一個龜殼子朝着之前二叔的房間走去,我暗叫也真是奇了,弄個龜殼子就能算出這個房間有危險,我剛想出言提醒這個房間有棺材,老葛連忙瞪了我一眼,愣着勁兒將門推開,只見屋子裏依舊立着一個棺材蠟燭還亮着,可是兩個燭台中間二叔的照片卻不見了,老葛拉着我走到棺材跟前,我能感覺他手攥得我越來越緊,我踮起腳尖朝着棺材裏面看去,只見二叔閉着眼睛躺在棺材裏,手上抱着一個躺着的娃娃大哥,胸口擺放着他自己的黑白照片,照片里的二叔瞪着眼睛,嘴角露出詭異的笑,笑的人頭皮發麻。
突然老葛將烏龜蓋子輕輕的放在二叔額頭上,瞬間一陣嬰兒的哭聲響徹整個木屋,聲音是從二叔懷裏的娃娃大哥里傳來,我拔腿就想跑,卻被老葛拽的死死的:“不能跑,出去就是死,小曦,你相信老葛嗎?”
“吱呀……”門在老葛說著話的時候突然關上了,我身上都是冷汗,連忙點頭,我能有什麼辦法,如今不相信老葛我就是死路一條。
老葛臉色一沉,用刻刀對着的我手指一滑,擠出了血,然而拉着我的手一邊將龜殼子拿起來一邊滴在我二叔的額頭上,一抹鮮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滲進二叔的額頭,二叔蹭的一下坐了起來,照片被扣在腿上,娃娃大哥動了動,哭聲戛然而止。
竟然真的有用!還沒來及高興,老葛拉起我就往門外跑,拉開門跑到行禮箱跟前,拿出一章符籙,三寸寬九寸長的鬼畫符,隨後二叔的屋子裏傳來咔咔聲,我一回頭,只見二叔抱着娃娃大哥已然出來了,老葛一手刻刀一手符籙沖了過去,嘴裏迅速的念着什麼,一張符籙照着二叔的腦門一排,啪嗒,娃娃大哥掉在地上碎成了兩半,而二叔凶神惡煞目露凶光的看像老葛,卻一動也不能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