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為我而活
“真的那麼重要嗎.”
不止是很重要.而是極其地重要.起碼.沒有足夠相近的血脈.不可能發動這樣的能力.宮流年一點都不掩飾自己的殺機.他能夠為了南邰瑜而殺了那個女人.便能夠為了她.再次殺了另外一個所謂血親.
“不用去找了.”
南邰瑜的回答.讓宮流年生氣:“我知道.我們之間再無可能.但是.我想要你活着.”
南邰瑜唇角微微彎起.那是一個淺淺淡淡.卻又真實動人的笑:“已經來不及了.”
“你現在還在清醒地和我說話.你現在還不是傀儡.所以.來得及.一切都來得及.”
宮流年的話語斬釘截鐵.正因為了解那種血緣秘術.他才沒有想到自己見到的南邰瑜已經中了招.正因為深深地確信那種秘術的毒辣.他不相信.自己面前的.能夠說.能夠笑.能夠思考的人.會是傀儡.
“你以為.我為什麼到現在還能夠保持清醒.”
南邰瑜抬起腕子.讓宮流年看那細瘦無比宛若皓雪的腕子上.那一道猙獰的傷口.幾日之前.她親手割裂一道血口.讓體內的鮮血肆意流淌.讓那控制她的血脈.減弱了功效.
南邰瑜的另外一隻手.接着往胳膊上方挽着袖子.動作慢條斯理.可是.那寬大的袖擺下露出的一排整齊無比的傷疤.卻是讓宮流年默然、
“這便是我保持清醒的代價.”
南邰瑜好像絲毫沒有覺得自己身上的那條條傷疤有什麼.面對着宮流年的靜默.她淡淡地將這句宣判告訴了對方:“術已入骨.血已遍染.我活着.等待我的.便只有成為傀儡那一條路.”
女人的手冰冷無比.輕輕碰觸男人緊緊攥着的拳頭.那一絲冰涼.讓男人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瑜兒.我相信.總會有辦法的.只要不放棄......”
宮流年在一個冷顫后.反是緊緊地握住了女人的手.他的聲音顫抖.卻又帶着堅定:“瑜兒.你不是一個輕易便捨棄自己的人.別說現在還不到山窮水盡之時.便是真的沒了路.我也必定為你開出一條生路.”
那雙嫵媚的眸子中.此時充斥着的是霸道與堅決.他欺騙過她.也只是為了保護她.他從來不會拿着南邰瑜的生死說笑.心底已經開始想着要尋覓那個最初激發南邰瑜體內血術的人.或者尋到徹底消磨血緣秘術的方法.不擇手段.他也絕對不會讓她真的香消玉殞.
“瑜兒.為了我.活着.好嗎.”
正如宮流年所說的.南邰瑜從來不是個輕易尋死的人.
生命何其寶貴.她的這一條命活下來.不知付出了幾多.犧牲了幾多.南邰瑜靜靜地笑.只是.她已經沒有了活下去的理由.
“謝謝你.流年.”
她真心地感激着他對她的付出.卻也再不想要牽連他.想必.如此的話.宮流年會改變一開始強行為她輸送內力的注意吧.
“告訴我.這一切.究竟是如何發生的.瑜兒.若是你真的感激我.便不要再瞞着我.告訴我.究竟是誰.”
沉默了一瞬.也許是被男人的堅決所打動.也許是不想要就這樣放棄.也許有別的考量.宮流年到底知道了南邰瑜最近這段時間經歷的一切事情.
她告訴他.自己的身世.完整的身世.告訴他.她擅闖聖殿之時.被大祭司識破.告訴他.那位大祭司.那個野心勃勃的女人的目的.
“幸虧.我早有些準備.”
嗤笑一聲.從那一次被齊笙催眠后.南邰瑜不止是自己了解學習了一些催眠的皮毛.更重要的是.她想要抵禦這種不受控的行為.她最恨的.便是被人控制.
所以.幾乎是在察覺不對的一瞬間.在神智酩酊的當下.她便下意識地用內力給了自己心脈處一擊.不是很重.卻足矣讓那份乍然升起的痛苦抵禦一部分迷惑.從而.得到片刻的清醒.
她終究不是那些凡俗女子.一開始也許不清楚血緣線這種詭秘陰邪的東西.耐不住大祭司給她透露了太多的情報.對方憑着什麼能夠控制她.
沒有下|葯.沒有動任何手腳.只是潛意識中覺得對方親近.而大祭司又確確實實的是南邰瑜的血親.因此.南邰瑜在那樣心智朝夕不保的情形下.想出的唯一辦法便是自殘.
對付憑藉血脈控制人心的招數.一是心底有強烈的意念.有毫不退讓的堅持.既然自心底覺得大祭司是最親近的人.南邰瑜便選擇了第二種方法.自殘.
放血.一直放到血脈中的那份阻力減小.然後.日復一日.她便這麼堅持着.直到大祭司徹底對她放了心.身邊除了絕曦之外.帶着的其他人.都不是問題.
只有絕曦.只有那個女人.對她太過了解.絕曦已經背叛了她太多次.南邰瑜從來不是個心慈手軟的人.所以.她毫不猶豫地殺了她.
“她確實是走錯了路.”
宮流年想到南邰瑜身邊那個心臟碎裂而死的女人.嘆了口氣.卻也鬆了口氣.絕曦與他.也是有些交情友誼的.可是.一切的前提.都是那個女人不會傷害到南邰瑜一絲一毫.顯然.那個女人為了自己的偉大目的.已經走火入魔.根本便是不可理喻了.也許.南邰瑜這個時候殺了她.給了她一份解脫.反而是好事.起碼.不用露出更多獰惡的面目.使出更多醜惡的手段.
“她怎麼捨得放你出來.”
宮流年忍不住問道.
“為了錚雲.”
“大祭司讓我帶着那些人去殺錚雲.”
“我雖然初步取得了她的信任.但是.若是想要出去.也是困難的.那是唯一一個機會.更何況.我確實是要親自動手的.”
“啊.”
“那他呢.”
宮流年是厭惡那個情敵的.可是.他現在比任何人都關注耶律錚雲的生死.光是聽着南邰瑜描述的大祭司的武功.他便知道.自己全盛時期都不一定能夠製得住那個女人.如果.如果加上耶律錚雲的話.一定會有辦法的不是嗎.”
再者說.即使不願意承認.那個男人擁有的能量.遠遠不是一個僅剩下少主稱號的空殼子能夠比擬的.大祭司終究是南詔人.再是野心勃勃.只要南詔有難.她總會妥協一些什麼的.
“我把他擊落懸崖了......”
南邰瑜的一句話.讓宮流年怔然.然後.便是不信.覺得面前的女子在開玩笑.
南邰瑜扯了扯唇:“便是真的還保有一絲神智.終究受制於人.錚雲在落崖之前.我還在他的心口.刺了一劍.也許.我若是快些下去的話.還能夠見到他呢.”
“瑜兒.這不是你的錯.”
人的心都是偏的.南邰瑜的解釋.將所有的事情都說通了.比如.為什麼南邰瑜一直有些輕生的念頭.比如.為什麼他追蹤到耶律錚雲和南邰瑜都去了絕翅崖.最後去了那裏.只看到了重傷垂死的南邰瑜.若是耶律錚雲還活着.哪怕只有一口氣在.他也不會就那麼拋下南邰瑜的.
宮流年.可惜着耶律錚雲真的就那麼死了的話.他缺少了一個能夠幫助他的幫手.惋嘆着.那樣一個男人也許的英年早逝.剩下的.便再沒有了.畢竟.那個男人.奪走了自己心愛|女子的一顆心.
“這只是因為大祭司的邪術控制.而且.他還不一定會死......”
這句話.宮流年說的有些勉強.什麼叫不一定會死呢.當時那裏的地形他也見過.那裏廝殺過後的現場他也實地踩踏過.那樣的地方.若是耶律錚雲真的像是南邰瑜所說的那般.便是九死無生了.
“流年.幫我一個忙.好嗎.”
南邰瑜靜靜地低垂着臻首.睫毛長長的.掩去了眼中複雜的情緒:“我總是覺得.錚雲也許還沒有死呢.畢竟.我兩次跳入懸崖.不也是活了下來嗎.”
幽幽渺渺.她的請求.讓宮流年的心酸酸的.澀澀的.就像是浸泡在苦水之中一般.張嘴.他聽到自己答了一個好字.
彷彿是達成了什麼協議一般.南邰瑜乖乖地接受各種治療.而宮流年.則是在將自己身體的各處暗傷調養好之後.向她辭行.
南邰瑜的面色.雖然還是蒼白如雪.沒有什麼血色.卻到底少了些青色.龔烈的醫術.確實不是蓋的.
“我會幫你找到耶律錚雲.幫你找到解除血緣秘術的方法.所以......”
男人握住女子的手:“瑜兒.一定要等我回來.”
身後推着輪椅的人是梧桐.還是面若冰霜.宮流年把龔烈留了下來.照顧南邰瑜.因為對方的醫術還有心思讓他放心.
“嗯.我等着你回來.”
南邰瑜給了宮流年一個承諾.她的眸子.不經意間與站在輪椅後面的那雙眸子相對:“拜託你了.”
“這不是你的拜託.而是.我心甘情願要做的事情.”
兩個女人未曾說過一句話.可是.一切的默契.都在那一眼之中.
不是什麼友情.不是什麼拜託.也不是什麼交情.只是因為.他們都不想要坐在輪椅上的這個男人.再次遭遇滅頂的痛苦.